《二十一年往事集》许我艾君

4、逃跑进行时

　　这总部的设计十分独特，那就是所有窗户都无法打开，通风口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天花板的最上端出现。卡洛林腹诽着这窗户除了白日里用来透光真是半点作用没有，好在这里的窗户不像会客厅那样完全死死封住，还有突破的方法……

　　虽然是师出无名的小组织，但这栋建筑内饰却是十分装潢大气，他顺手捞起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白瓷花瓶在手中颠了颠，轻轻一推通向二楼大厅的厚实木门，瞄准了面朝东面的那扇窗子右臂一挥猛地砸了过去，与那边框的雕花相衬的彩色玻璃被毫不留情地砸中，却只破了一块小口。
　　硬砸就是最简单的突破方式。
　　卡洛林上前一步握住刀鞘，也不顾手掌上的伤因握力过大而新旧交替，对着这扇坚固耐砸的窗子又是一顿猛敲……这些玻璃碎裂有如千百个银铃在同一刹那飞速摇起，声响引来楼下无数行人的注目与惊吓，而在楼下守候不久的芬里尔远远听见声音，朝着声响来源的方向前进。

　　其声势之大终于引来了追兵，可到了之后这地方除了一地昂贵的玻璃碎片之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光看其慌慌张张匆匆忙忙推开的木门可大致推测出一个逃跑的方向，且这个方向通往可以回到一楼的阶梯，再看被砸破的窗户，那破口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通过，许是砸不开特质玻璃，跳窗逃跑未遂换别的方向了？

　　而离追兵一步之遥的卡洛林蜷缩着身体以一个节气考验柔韧性的姿态缩进了一个看似实心实则内部镂空的木桌中，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放进去又在里面摆好桌子的……
　　谁叫你们要置办这种桌子在这呢，被这种小伎俩声东击西可不仅仅是我的错，卡洛林半是嘲讽半是怜惜地想着。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卡洛林动作轻微的将刀尖从缝隙中探出，外面仍然没有声响，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踢开木桌，将方才勉强拼好装作打不碎的玻璃碎轻轻掰开放在窗台上，打算从被打破的窗户一跃而下。

　　好巧不巧，芬里尔正如他所预料好的一样在从远处而来，他披上披风，耀眼鲜明的红发与引人注目的外表都被大半遮去，但卡洛林一眼就能认出，那笔挺的脊梁骨和策马疾驰而来时冷厉潇洒的气势是一个披风遮盖不住的。
　　他似一阵冷冽迅猛的疾风。
　　见卡洛林探头，便在远方与和他冷冷地对视一眼，而卡洛林则付之一笑。

　　他也不再窗户上磨磨蹭蹭了，抬腿一蹬，纵身跃出，右臂一握抓出了挂着皇室旗帜的粗绳，整个人悬空挂在这条街所有人的头顶上，待到芬里尔的车正好驶过来，便抓准时机松手踏上车顶。

　　哎……？车顶？芬里尔不知何时将大摇大摆的铁皮囚车置换成了规矩小巧的小型马车，像是富家小姐出行，并且两匹马也成了一匹马——这轻车快马的。
　　刚在车顶稳定好身型的卡洛林凑上前对芬里尔笑道：“动作很快嘛。”

　　芬里尔没理会他无聊的称赞，头也不回：“你是蠢货吗？”
　　指的是他蹲在马车顶上若无旁人地招摇过市，其效果不亚于在脸上写一行字：我正在逃跑呢，快来抓我呀。

　　卡洛林完全没有一个被追捕逃犯的自觉，虽然被见灵人追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逃犯，但他依然有另一重海盗身份。
　　此时的他一脸悠闲在车顶优雅地坐下，而口中却开始胡乱搭腔：“即便被抓了也还有你能帮我呢，我亲爱的船长先生，人美心善的你一定不会抛弃我而去对吧？”
　　芬里尔竟也有闲心一本正经地回答：“等你下次被抓，我一定会买通刽子手给你个逸趣横生的第二次死亡。”
　　卡洛林听后被逗乐了，轻笑一声老实听话地翻身进了马车。

　　灵魂天平——欧洲最大的见灵人组织。外界流言道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疯子的聚集之地，传闻里面的成员因其毁人心智的炼魂之术无不阴沉可怖，思维扭曲，却又个个实力非凡。目前正规存在的魔法组织对其无能为力，它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无声无息地存在于每一个阴翳的角落，杀之不尽，也避之不及。
　　毕竟很少有人全然能避开过无形之眼的探查，或是全然不畏惧显现于眼前的鬼神之说，一个幽灵的本事不足为惧，但一个见灵人驱使一群幽灵便不可小觑了。
　　——这么一群见灵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邪术大集会。

　　至于灵魂天平为何能稳坐欧洲最大这个位置，其原因之一便是组织中的三大势力相互牵制相互制约，每一方都想着独霸其余两方，于是不断互相较劲，明争暗斗却不见得多，或许是为了面子，但他们各自拼命增长势头，导致灵魂天平整体势力持久强盛，压着其余想在边角空间爬起的见灵人小组织大气不敢喘，不是归顺于其就是被洗劫一空消失殆尽，这也是卡洛林方才在审判与芬里尔逢场作戏时随口引出的由头。

　　城东酒馆嘈杂的嬉闹声与舒缓的旋律揉杂在一起，时不时传来粗俗不堪的脏话与尖锐刺耳的尖叫惊呼，聒噪得让芬里尔一把将木门死死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