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梦核基本法》柚幺Moon

5、影子基地

　　十分钟后，於陵川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男人自顾自地将躺在地上不动的人拖到卧室用大黑袋子装好，又转身去厨房做好热水端到自己手里，接着坐回沙发打开电视对自己说：“没关系你很安全，先喝口水缓解一下情绪，我歇会儿就带你走，在你家楼下待的太久有些疲乏，谢谢了。”

　　於陵川仔细打量这个奇怪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和自己相仿，戴着银边窄框眼镜，五官不算很惊艳但绝对称得上精致，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恹恹但是并不影响整个人那种儒雅的气质——可能是因为镜片后那双浅棕色的丹凤眼过于温润。

　　於陵川逐渐冷静了，他已经明白即便自己百般不情愿，卧室里那具尸体也在提醒自己人生开始进入一个新的漩涡。他开口道：“麻烦解释一下吧，这些事情。”

　　“黄粱，”男人扭过头笑道：“一梦黄粱的黄粱。是人类神经科学研究中心影子基地的6号研究员。郑邺是我的同事，但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影子基地？”於陵川第一次听说这种叫法。

　　“我们是研究中心的隐藏组织，属于他们却不服从于他们。”黄粱用中指扶了一下眼镜，从沙发上起身拿出一张图片递给於陵川：“这个女人你一定见过吧。”

　　照片上的女人长相妖艳，乌黑的秀发瀑布似的搭在两间，配上妖气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又邪性。这是於陵川绝对忘不了的一张脸——陈娇，研究所疯癫的女人。

　　於陵川点点头，身体又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黄粱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正常人谁碰到这种事都会选择逃避，你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于是我们找到你了。”

　　能力？我的什么能力？我又有什么能力？於陵川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於先生，和我走一趟吧。”

　　“……卧室的人怎么办？”

　　“我们走后那东西就会消失了，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黄粱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对於陵川说道。可越是这样，他越毛骨悚然。

　　黄粱带着於陵川停在了一个叫做新城花园的老旧小区。

　　黄粱还是一脸得体的微笑，他想要告诉於陵川已经到达基地了。

　　转过头，看见了趴在车窗上干呕的於陵川。

　　“抱歉，经费有限。”

　　如果不是刚刚惊吓过度现在又干呕，於陵川绝对会骂死他！这男的一身西服看着就是上等货，结果却开着车座子都爆皮满车厢汽油味的五菱宏光一路急走急停，如果不是这些年走南闯北做惯了汽车，他刚开始就吐一车厢让黄粱也闻闻味儿！

　　等缓过劲儿来，於陵川看着这一栋栋墙皮掉漆褪色的单元楼，又看看整个小区仅有的一个摇摇欲坠的摄像头，沉吟半晌：“如果不是躺在我卧室的那……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进来的。”

　　“这大概就是我和於先生的缘分吧。”黄粱笑眯眯地点下了302的门铃，一阵断断续续的《致爱丽丝》结束，里面传来咯噔一声，同时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黄粱？”

　　“是我。”

　　“回来这么早，不会被夺舍了吧？”

　　“楚梦，昨天先生要的材料被你不小心删了，需要我帮你问一下先生吗？”

　　又是咯噔一声，门锁传来沉闷古老的声音，门开了。

　　两人走进去。蜘蛛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织网，地面灰尘被门缝中投进的光线照射地四下逃窜，古铜色的栏杆上贴满了小广告——由于时间的久远有些胶体已无法黏固，土黄的边角向上翻起等待被氧化成地面的灰。

　　空荡的楼道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吵醒，头顶传来女人羞愤的叫喊：“黄粱你个狗东西！我就知道你看见了！”

　　黄粱就好像没听见女人的叫喊，对一旁的於陵川解释道：“雇来的清洁阿姨这两天生病了，往常这里蛮干净的。”

　　这两天？於陵川看着地上大约两毫米厚的灰，礼貌地点头表示，好吧那就是这样吧。

　　楚梦就在第四层的楼梯口等着，看到黄粱上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黄粱也没躲，直接抬手接住拳头，整个动作看起来轻柔又不失力度。

　　他顺手将车钥匙塞进了楚梦的手里：“今天有客人在，别闹。”说罢也不管於陵川如何，径直走进了右侧房门。

　　“就知道找你家南柯……也不看看人家有功夫理你不。”楚梦嘀咕完这才肯看於陵川一眼。

　　“你就是那个可以随意入梦的男孩儿？”

　　於陵川愣是没问出一句话来表示自己的疑惑。他完全被楚梦的美貌惊呆了。

　　就好像闯入民国时期的欧式小楼儿，里面唱戏的妙人刚刚从戏台子上下来换上绣花的旗袍，脸上的油墨还未抹净，在眼角处留下胭脂的鲜红。

　　她就倚在陈旧的白墙上环着手臂，乌黑的卷发搭在白皙的脖颈处，一双美眼极具攻击性。

　　“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跟那帮大老爷们儿似的，看姐姐肤白貌美是吧，赶紧进来吧你！”

　　“啊……不好意思。”於陵川脸腾地红成了楚梦大美女的胭脂色。

　　只不过是一扇门的距离，於陵川却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时代的洪流。明明外面还是破败不堪的居民楼，怎么一下子成了科幻电影里的研究机构！

　　只见屋内光线明亮，玻璃门各个锃亮，一扇扇玻璃门后是他看不懂的各种精密仪器和实验材料。屋子的最尽头，是五台高精尖计算机控制台和满屏的液晶显示器。显示器上似乎是监控和电波成像。

　　刚刚带自己来的黄粱就坐在一台计算机前，笑盈盈地看着另一个闷头工作的男生。那眼里的温柔连初次见面的於陵川都觉得过于黏腻，也怪不得楚梦背地里嘀咕。

　　“别搁我这儿搞这档子事儿，再说没看人南柯忙着呢吗！”楚梦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苹果就朝黄粱的脸扔了过去。黄粱没有伸手接，而是任凭苹果砸到自己的脸上。

　　“真疼……”黄粱呻吟一声，顺势将头搭在南柯的肩膀上。

　　南柯一顿，身边立刻好似黑云笼罩。他慢吞吞转过身揪住黄粱的衣服领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黄粱的肚子上。

　　“混账东西我又要重新编辑这串代码！”

　　於陵川终于看清这个男生的样子。他穿着宽大的灰色带帽卫衣，皮肤黝黑但有一头亮晶晶的银灰色短发反差强烈，龇牙咧嘴骂黄粱时可以看到两枚尖尖的虎牙。

　　此时黄粱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边赔笑一边指着於陵川说：“笑笑，来客人了，代码的事儿……”

　　“要我说多少遍，不要叫我笑笑！”又是一记上勾拳。

　　於陵川看着刚刚还绅士风度谈笑间将凶手置于死地的黄粱此时被人狂揍还傻乐的样子，有种进贼窝的感觉……

　　“好了南柯，等会儿再揍这个家伙，过来看看你一定要见一面的人。”楚梦说着将於陵川向前推了推。

　　南柯这才放开黄粱走过来，眼中光芒闪烁。

　　“你就是於陵川？”

　　“啊……是的。”

　　“听说你进入陈娇的梦境了，而且没有借助任何的仪器？”南柯的眼睛更亮了。

　　“……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到於陵川这样说，南柯转身朝黄粱怒目而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什么都没和他说！”

　　黄粱耸耸肩道：“谨慎起见。”

　　“你他娘的谨慎个屁！都什么时候了！”

　　於陵川已经蒙圈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木讷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次的询问。

　　这时身旁的楚梦拿过一件外套给他披上，外套上的幽香让於陵川的神经暂时放松了一些。

　　楚梦说道：“这里温度很低小心着凉，我和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顺着楚梦手指的方向，於陵川看到一段监控。

　　监控是人类神经研究中心的内部，最初的十几秒只是雪白的墙壁和轻微抖动的电子雪花，之后有一个人出现在了监控里，监控也随之暂停。

　　楚梦问道：“看出来这个人是谁了吗？”

　　於陵川点点头，这分明就是他自己。

　　楚梦示意南柯将视频继续播放。

　　大约过了十几秒，监控之中於陵川的后面凭空出现一个女人，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