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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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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大脑依旧由自己掌控,心脏却早已认了别人为主。”
“那么合作愉快。”
瓷起身,从善如流地和对面大腹便便的人握手,拉拉扯扯客套了好一阵后和美利坚并肩离开酒楼。
“真不愧是我们的瓷先生,那头被酱腌了的肥猪今天晚上嘴就没合拢过。”
美利坚偏头看了眼瓷的侧脸,又不动声色地摆正脑袋。
“嘴长在他自己脸上,我管不着。”
瓷理了理在臂弯搭着的外套,边低头在手机上找代驾边往停车场走。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美利坚是蹭瓷的车过来的,而京这两天又正好在外考察,来不了,便只能找代驾。
这座酒楼在江边,瓷看着手机屏幕上代驾不断朝自己靠近的蓝点,抬头无所事事地望向江对面。
可能是某个房地产开盘或者封顶了,或者是某个商场开业之类的,那边放着不大不小的烟花,连续几串火光窜上天炸开花后就没了下文。
美利坚弯腰把脸凑到瓷面前:“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用到我的人脉?”
瓷瞥祂一眼,拿食指抵着对方下巴推开,面色带着酒后特有的红润:“一些不干净的事,不然也用不上你。”
美利坚挑眉,没说话,掏了烟盒出来,顺手分了瓷一根。
两朵火星在空中明明灭灭,瓷一回头,意外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祂隔壁那辆车的后座,有一个小孩。
见祂看过来了,小女孩儿动作麻利地打开车门锁,把后门开开,脆生生道:“哥哥好!”
瓷下意识放柔了声音:“你好啊。”
顿了两秒,瓷又问:“怎么一个人在车上?”
祂把话问出口,恍然注意到自己唇前叼着的烟。
小孩子不应该在这闻烟味。
瓷拿下唇齿间剩下的半根烟,三两下灭掉,把烟头扔进一旁垃圾桶的烟灰缸里。
祂又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意外地掏出来一个条形纸盒来。
好像是刚才广场上有人塞过来的,祂冲对方微笑道谢后就顺手揣进了口袋里。
瓷蹲下,把这盒烟花棒递给小姑娘,拆开拿出两支。
祂没伸手去掏打火机,反而瞥了眼站在一边巍然不动叼着烟的某人。
瓷起身,二话不说把烟花棒怼到美利坚唇边的烟屁股上。
“吸一口。”
美利坚照做。
烟尾的火星随着氧气的涌入而爆发出光亮,突然升高的温度点燃了微量的火药。
瓷俯身把手里开始噼里啪啦炸花的烟花棒放到小女孩手里,一边叮嘱她注意安全,一边回头瞪了眼美利坚:“把烟掐了。”
祂回过头,继续看着满地炸开的火花。
天已经很暗了,这一点噼噼啪啪的火星便格外地亮,在瓷眼底映出细碎的光。
美利坚就这么从侧面看着祂,神色专注,仿佛非要从那双晶亮眸里寻出点不一样的情绪来。
但是没有。
那双眼沉静,清明,除了一丝对幼童的温柔笑意,与平时别无二致。
祂突然没有来由地,觉得有些没意思。
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些怨怼和恨意来。
这些负面情绪,直到代驾过来,上车关门,再到两人进门,都没能消下去。
反而愈发严重了起来。
美利坚开冰箱给自己灌了瓶冰水,感觉胸口连着小腹的那串火苗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瓷在猫窝旁给那只猫崽子加冻干吃。
祂呼出一口浊气,快步出了厨房。
然后跨过冻干也不继续吃、就知道对着祂呲牙咧嘴的猫崽,一把拉过瓷往主卧带。
两人在前面拉拉扯扯飞快地走,猫在后面迈着四条短腿跌跌撞撞地又叫又追。
被拉着一起倒在床上的时候,瓷是想将人一把推开的。
但是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中,一只手清晰地抚上了祂的脸颊,轻轻捏了捏。
这是一个带有上位者怜惜意味的动作,通常代表着玩闹或喜爱。
但眼下不会是这种含义。
因为这种行为由美利坚对祂做出来,几乎称得上是冒犯了。
瓷伸手推人的动作转了个弯,改为向上捧住了美利坚的侧脸。
祂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有些烦躁,尽管美利坚一字未说。
所以瓷按着美利坚的头往下压,把唇贴到对方同样温度过高的唇角,轻轻啄了啄。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瓷含着美利坚偏薄的下唇,本就含糊的声音在两人剧烈的喘息声里被削弱地几乎听不见几个字:
“直接进来。”
祂说。
少有的主动和尺度过大的放纵让美利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瓷在哄自己。
这种哄人方式实在少见,也难怪祂发现的晚。
毕竟很少有人的哄人是把自己塞到对方怀里,让对方抱自己的。
谁哄谁啊。
美利坚紧了紧胳膊,怀里的人毫不客气给了祂一巴掌,示意祂松点。
瓷是个看重结果的人。
从祂今晚找自己牵线解决问题就能看出来,瓷对祂怀有的是绝对的利益至上原则。
简而言之就是,双方在亲密关系存续期间资源共享,人脉不用白不用。
毕竟祂们两个的关系随时能断,那些资源和人脉实实在在地摆在那。
祂一直知道。
但祂们两个之间永远不可能有结果,也是从开始就注定的。
可是从来就没有什么规定说,结果一定是一个样子的。
白头偕老是一种结果,分道扬镳也会是一种结果。
你要是问瓷这个问题,祂大概率会回答,及时止损才是降低沉没成本的最优解。
其实美利坚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真正发生在祂身上,祂还是下意识死死抓住了这段被称为“过程”的日子,大有直到再也抓不住才放手的意思。
像是一段粗粝的麻绳磨过掌心,祂就这么倔强地死抓着,就算鲜血淋漓也不肯松手。
大脑告诉祂放手才是最优解,
然而躯体的控制权早已移交给心脏。
那颗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粘稠地占据对方一切的,该死又必要的功能器官。
那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认了对方为主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