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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扑腾一声跪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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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富欢喜地赶忙应下,忍不住在心里陶醉。
怪不得爹娘当初就想要生个女儿,没想到有女儿的感觉这么美!
想当初,大哥二哥接连有了孩子之后,他盼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后来,和下乡的知青刘娟结婚后,第二年便生了女儿。
可惜,女儿一生下来便不睁眼,不闹吃也不闹喝,就这么沉睡着,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还活着,恐怕都以为是个死胎。
二嫂三番四次吵吵着要把她丢掉,是刘娟拼死拦住,最后不知为何,娘突然强势地拍板留下,才消停下来。
于是就靠着一天喂一小碗米汤,坚持了快三年。他和媳妇儿都快认命了,没想到老天垂怜,竟然让女儿醒了过来。
想到这里,许老三忍不住喜极而泣。
他掩饰地擦了擦眼泪,看着女儿笑,嘴里还叮嘱妻子道:“记得回头给岳父岳母寄封信去,这些年可没少靠他们帮衬。妞儿醒了,总得告诉两老一声。”
刘娟高兴地答应下来,丈夫能够记得自己娘家的好,她比吃了蜜都开心。
老祖被两人搂在怀中,心里感受着他们的喜悦。
虽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变成一个小娃娃?
她猜想,大概是天道念在她前世太过操劳,特意给了她一个新的生命?
尽管眼下这个世界陌生,她决心从容应对: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她还是不禁悄悄咂巴两下嘴。
好饿哦!怎么膳食还不来?
冬天昼短夜长,为了节省粮食,早上是不吃饭的,所以中午吃饭就早。
这个年头吃的是大锅饭,可家家户户都是节衣缩食地过,饭从大食堂领回来都要再加工一遍,否则害怕不够吃。
快要到十一点的时候,家里干活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就连小孩子都没有在外面逗留。
吃饭时,大人和孩子分开坐。
许老头性格和善又寡言,难得有些难为情地率先说道:“今天中午大家就将就一下,做得不好吃等晚上让你们娘给重新做。”
几个儿媳妇心中纳罕,今天居然是公公下厨?那婆婆哪儿去了?
当然,这话谁也不敢问出来。
一揭开盖子,许家二媳妇向牡丹看见中午又是水煮白菜,脸都绿了。瞥了眼孩子那桌,都是一样的,就是主食里面加了玉米面,不由泄气地撅嘴。
刘娟抱着孩子和许国富坐在下首。
老祖清眸一扫,也忍不住失落地黯淡了眸光。
就这些,还不够她垫个底呢,目测应该是一家人的分量了。
想到这里,老祖心有戚戚然,以后可还能吃顿饱饭吗?
许老太将老二媳妇的脸色看在眼里,撇了眼她的脸色,敲打道:“有得吃就不错了,这年头谁家还敢嫌好不好吃?”
向牡丹不敢出头,可转眼就看见婆婆将一碗香浓的小米粥,放在了刘娟的面前。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丝毫不过脑子地嚷嚷起来:“娘,怎么我们都是荞麦红薯饭,老三媳妇儿却喝小米粥?”
许国富正想找他这个二嫂好好掰扯一下,可一瞧见自家老娘的脸色,直接选择闭嘴。
许老太分饭的动作一顿,瞥了眼叫嚷的二儿媳,“怎么?你有意见?”
“来,你给我说说,你今天干什么活了?老大媳妇儿去剥苞谷,老三媳妇儿去捡柴火,你呢?半天看不见你人影子,我还以为你搁哪儿上坟了呢。”
说着手中饭勺一敲,“你吃不吃?不吃给老娘倒回来!一天天跟个搅屎棍子一样,正事不干,还想吃这吃那,你咋不上天?”
顿时,整个堂屋里一片安静,连孩子们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向牡丹迫于她的威慑,不敢硬刚。憋屈地瘪了瘪嘴,满脸怨念。
许老太才不管她,只要不说到明面上来,她是不管她心里嘀咕啥的,反正自己也不少块肉。至于她会不会把自己憋死的,也不是她关心的。
分好饭,许老头提了筷子,大家正要开始埋头干饭,就听见院门被撞开。
众人一惊,还没等出去看,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惊慌着闯了进来。
女孩进门就好像在找什么人,四处张望着。
看她一身血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许家人都吓得不轻,特别是手肘以极其扭曲的形状挂在一旁,更令他们惊骇。
都起身站到一旁,旁边桌的几个孩子,早就跑到自家爹娘身边了。
不等许老太发文,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这儿,在这儿呢。”
紧接着,一行人进到正屋就看见女孩站在那里,一个妇人连忙上去扶着。
“你这孩子怎么到处跑?”嘴里怨怪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很。
跟着来的汉子赶紧向许老头道歉,“才叔,对不住,我这侄女儿给您添麻烦了。”
许老头一脸呆愣,“哦,没事儿。就是她这身……”有点吓人。
汉子也是无奈地一抹脸,“唉,都是她爹后娶的那个闹得。”
说起那个婆娘,许老太也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可是不是个什么好人,泼辣蛮横,虐待前头生的孩子也很正常。
老祖在刘娟的怀中扭了扭身子,想要探头去看看。
方才刘娟抱着孩子背对着门口,这会儿大家都面朝门口,稍微有点动静就引人注目。
女孩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只一眼,“扑腾”一声就跪下。
老祖:就很莫名其妙。
许老太一惊,看她跪得方向直觉不好。赶紧跑出去,速度快得不像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太。
她一把拉起女孩,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晓珍躲开她的手,又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喊道:“请许小仙救救上河村的村民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震。
许老太反应最快,连忙捂着她的嘴,“你这孩子,受了伤不在家养着到处跑,瞧她,还说着胡话呢。”
老祖眸光闪了闪,那可未必。
不过,她也不愿多管闲事,好不容易摆脱了前世的身份,如今只想平淡过一生。
听许老太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汉子夫妻俩也觉得许老太说得对,“她还发着烧,想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这就把她带回去,不打扰叔婶你们吃饭了。”
说着就要将张晓珍抱起来,女孩不愿意,又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挣扎两下突然就晕了过去。
众人又被吓了一跳,纷纷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许家人主要是关心,人千万不要在他们家出事,否则多多少少要担上点关系。一想起她后娘的德行,别到时候想撒泼耍赖地讹上许家。
许老头会点皮毛医术,过去看了看,“没事,就是脱力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有没有好好休息,跑来跑去的突然厥过去了。”
汉子见许老头这么说,就放心了。
他将张晓珍抱起,跟媳妇两人歉意地说道:“今天真是对不住了,叔。”
“孩子还等在家里,也没人照应,等我闲下来了,就去山上找点东西给您赔罪。”
他都这么说了,许老头哪好意思真应下,只让他们赶紧回去。
许老大跟着送出去,将院门重新关上后回屋,大家才重新吃上饭。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只不过,大家的心里都不是很平静。
虽然刚才张晓珍慌慌张张,神色张惶,但她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神神叨叨地朝着老三家都闺女跪下,说不定就是撞见了什么东西。
一想到老三家的闺女也是今天刚醒,就出了这事儿,难免……
只是,看两老的样子,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起。
许家老大的媳妇张红燕默不作声地将碗里的饭,先分了一半给丈夫许国强,得了一个微笑,然后才低头吃饭。
刘娟打算先喂女儿,许国富则是给她的碗里夹些菜。看二嫂吃饭那架势,就算老爹烧的再难吃,她也能扫光。
小米粥很粘稠,刘娟喂了小半碗,就发现女儿不肯张嘴了,诧异道:“妞儿,你吃饱了?”
老祖摇了摇头,拒绝的姿态很明显。
尽管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可这身体许久没有好好进食,还需仔细将养一段时间才行。
况且,方才看他们这家人,为了一点米粥就能吵起来,足见粮食的珍贵,还是省着点吃吧。
刘娟点点头,“那我帮你收着,等晚上再热了给你吃。”
老祖像个小大人似的颔首,惹得她亲爹娘好笑不已。
许老太想起她中午特意去邮局打得那个电话,再加上刚刚张晓珍那出,心下有了计较。
突然说起:“现在四丫头也醒了,你们看要不要给起个名字?”
这孩子之前一直没醒,许家两老怕孩子万一夭折了,提起也是一个伤心事儿,到现在也没个名字。不过,现在孩子醒了,看样子也挺正常,名字也该安排上。
当然,许老太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许老头从碗里抬起头来,拿着筷子想了想,也赞同老婆子的提议,“是该起个名了。”
许老头年轻时,跟着赤脚大夫学了点医术,虽然只是皮毛,但在村里也算得上独一份。
家里女孩儿便用药材起名,对比村里那些翠儿、花儿的,不知档次高了几个台阶。
老祖听着,耳朵竖了起来。
名字?她可是有名字的!
不仅仅有名字,还有号呢!
许老太却没想着叫自家老头子,而是小声说起:“我看这孩子有些不一样,还是不要随意起名了。”
想了想,她直接道:“等吃过饭,你们拿点东西去找八叔公,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八叔公懂一些八字阴阳风水上的事儿,很多人喜欢私底下过去找八叔公“聊聊天”,所以他在村里很受敬重。
她表姐说了,让这边的先生先看看。
众人一愣,谁家起名字不是随便起的啊?
对于当下不提倡封建迷信这种话,倒是没有人说,毕竟农村人多多少少都信这些。
但看看就得“拿点东西”,就代表至少要出粮食。
这年月,哪家哪户不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为了给小丫头起名,就得搭上粮食,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
许老头是无所谓的,他们家是老婆子说了算,她咋说就咋做,他一向不干预。
可一听到要送东西,向牡丹的脸就拉得老长,忍不住讥讽道:“哟,娘也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还值得费那功夫?”
许老太眼一耷,筷子在碗边一磕,屋里瞬间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