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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唉,偏偏中了财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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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老娘眼皮一抬,张嘴就要骂,老二许国庆赶紧瞪了媳妇儿一眼。
尽管他心里也不赞同,还是赔着笑脸安抚老娘,“娘,她就是一张嘴坏,您别跟她计较。”
没出息的东西!
儿子这么不争气,让个婆娘给拿捏着了,让许老太很是看不过眼。
许老太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但日子是他自己过,他心里乐意,就算是亲娘也不能说什么。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懒得收拾向牡丹,将她撇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向牡丹不服气地推开丈夫按住她的手,气哼哼地瞪了小丫头一眼,然后又挑衅地看了眼张红燕,才低下头去吃饭。
张红燕将她眼中的意思看明白,只垂了垂眸子,没有说话。
蠢货!
做妯娌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刘娟怀中的老祖不解,“娘,嘴坏了为什么不治?”
堂屋内顿时一静。
许国富乐了,“妞儿,不是什么病都有得治的。”
老祖懂了,不治之症棘手,大家确实应该忍让着些。
对上那孩子看过来的可怜目光,向牡丹的牙都差点咬碎了。
饭后,许老太将老三夫妻叫到房间,从柜子里掏出一包粮食,双手紧紧抱着。
再多的不舍,可瞄见门外乖乖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满脸淡然的小女娃,最后还是忍着一脸肉痛,将东西重重地放进小儿媳手中。
“拿去。”
刘娟麻利地接过两样东西,心中一惊。
掂量着怕是有小两斤,在这时候算是厚礼了。
“谢谢娘!”
她刚才都已经准备回去,把娘家寄来的布裁一块送去了,没想婆婆竟然舍得大出血。
许老太撇开脸,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心疼。捂着胸口,作不耐烦的神态,挥挥手,“早去早回,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
夫妻俩带着东西出去,碰上一直在外面盯着的向牡丹,见他们手里拿的东西,立马就嫉羡地说道:“哟,咱们什么家庭呀,放着好东西拿去送人。”
“要我说呀,这要是咱许家金贵的独苗苗也就算了,偏偏是为了个小丫头片子。”
“也不知道咱娘怎么想的?有这好东西,拿出来给水根和水生补补身子也是好的,结果全浪费在赔钱货身上了。”
平时她掐尖要强,刘娟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可她竟然将矛头对向刚醒来的女儿,那就不能忍。
只听她笑哼一声,一改平时温和的模样,“不过是点粮食罢了,也值得二嫂这么急眼。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二嫂这么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个赔钱货。”
向牡丹一愣。
刘娟不顾她要发飙的神情,接着道:“不过,我跟二嫂可不一样。我娘家认为,家里的女孩都是姑奶奶,自小便要宠着,所以在我眼里,我们家妞儿自然也是金贵的。”
她母亲是旗人,祖上是贝勒府。虽然如今已经是新时代,但一直秉持着旗人家女儿都是姑奶奶的作风。
向牡丹指着她,气得手都颤抖,“我……我瞧不起自己?你……你莫得意,拿个臭丫头当宝。”
“你去上河村满村里看看,谁家不要个命根子顶粮户啊?就你家这宝贝样,怕是一辈子没个传宗接代的,等爹娘没了分了家,就擎等着让老三被戳脊梁骨吧!”
老祖正被堂哥水生往手里塞了一个竹编的小球,并且兴致勃勃地打算教会新来的小妹妹怎么玩。
她垂下眸子,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球,努力忽视心中的无奈。
难道她不仅要哄着这具身体的父母,还要哄着这些小孩子?
是的,哄。
对于老祖来说,她一个不知活了几万年的老祖宗,这些人在她面前都不过是后辈。
既然是后辈,总要让着点。
听见争执的声音,她循声看去。对于凡人间的掐尖吵嘴很是好奇的模样。
许国富本不想参与她们妯娌之间的争吵,可见他二嫂说得这么尖酸刻薄,老实人也忍不住来了火气。
“二嫂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爹娘可不是你能瞎说的。本来我就想找你理论了,平时偷懒耍滑就算了,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今天还让娟子去山上捡柴火。”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今天去的及时,她就滚下山坡去了。”
说到这儿,向牡丹就感到一阵心虚。
“这……这能怪我吗?是她自己要去的。”
只不过没等她解释完,就瞧见许老太冲了出来,逮着向牡丹就是一顿骂。
“你个遭瘟的小蹄子,打量着我听不见是吧?竟然敢咒我和你们爹,怕是皮痒了?……”
她往桌上用力一拍,颇具威严地说道:“这家里我说了算,你要不服气,就仔细你男人的皮!”
他们家的规矩,自家女人自己管,女人犯事男人担。
许老二没好气地瞪了向牡丹一眼,这女人就是想让他挨打是吗?
向牡丹见自家男人真的快要生气了,顿时收敛了些。
许老头慢步从外面走进来,扫了屋里人一圈,神色淡淡,“我想了想,这孩子就叫岁和吧,岁岁平平,家庭合睦。”
又看向刘娟,“等会儿叫八叔公看看,这个名字怎么样。”
老祖一惊,这个爷爷深不可测啊。
岁和这个名字,可是当初天道亲赐给她的。
刘娟点点头,另外两个儿媳妇也是噤若寒蝉。
公公不轻易发火,但要是真的生气起来,婆婆说话都不好使。
老祖溜下小椅子,悄声来到刘娟的脚边,抱着她的腿,不适地拍了拍耳朵。
刘娟爱怜地将她抱起来,掩饰般地给她揉了揉耳朵。
妞儿肯定是不习惯这种场面,被吵到了。
等公公进了卧房,向牡丹心中不服气,又不敢挑战婆婆的权威,只好一甩手跑回后屋,在他们自己房里撒气。
听着后屋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许老太双手叉腰,偷偷缓和着手掌心里的麻痛,长泄一口气。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懂她心里的苦哟?
许国富趁着他老娘还没将枪头指过来,赶紧带着母女俩出了门。
路过大门的时候,老祖突然瞥见门上的对联。
老祖:……还是高看了。
路上寒风凛凛,许国富将女儿藏得严严实实,老祖只好乖乖地接受便宜爹沉重的父爱。
她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
他们一路疾行,终于到了八叔公家。那是一位满脸布满皱纹,却笑得格外慈祥的老人。
老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骨瘦如柴,但精神烁烁的老人。
这就是玄门中人?可他身上丝毫没有修炼的痕迹,是如何问天通地?
“岁和?”老人带着碎了一半的老花眼镜,看过来。
许国富道明来意后,八叔公摸了摸嘴唇上的胡子,神秘的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跑进房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
他一边寻摸,一边喃喃道:“我要是没记错,你闺女应该是57年生的,好像是在过年的时候,对吧?”
许国富连连点头,赞道:“您真是好记性!”
八叔公忽然神秘的一笑,“你娘以前就为了这孩子来找过我,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
“正月初一,一听就是厚分的命格。命中主贵,福德之相,家宅安宁。”
所以当时许老太,才会做主将她留下来。
许国富夫妻很是惊讶,都没想道竟会是这样。
“如今大劫已过,只可惜这孩子财主破军,看来以后怕是没有发财的运道,姻缘上倒是叫人有些看不透。”
许国富夫妻俩已经满足了,直说:“没关系,没关系。”
八叔公摇头摆手,“不过也说不准。”
老祖收回探究的脑袋,默了默。
按照命理来说,八叔公所讲已算是合格。
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她都是破财的运道。
玄门之人因泄露天机,天道为表公平,降下五弊三缺的惩罚。
她偏偏中了财字。
“找到了。”八叔公揉了揉眼睛,顺着手指的地方看去,写着四个字:时和岁丰。
“妙啊!”
他仔细算过后,赞叹道:“这个名字好,岁和,一听就是个国泰民安的好名字。”
国泰民安,不就是对生活最好的展望了吗?
“您都说好,那就肯定好。”夫妻俩人满意的拍板。
老祖也满意,靠在刘娟的怀中,那双大眼睛依然清亮的惊人。
“小岁和,这个名字喜欢吗?”八叔公笑眯眯地凑到小女娃面前,仔细的观察面前这个小娃娃,长得分外可爱就罢了,那双眸子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从那双眼眸中,看到了不符合她孩童年龄的稳重与淡然,心中顿悟却只字不提。
“喜欢。”稚嫩的童音,目光却直视着他。
八叔公直起身子,拍了拍许国富的肩,“回去吧,好好待这个孩子,你会有后福的。”
许国富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道:“八叔公说得哪里的话?这是我的孩子,哪怕不为以后,我也会好好她的。”
八叔公赞许地点点头,送他们出去。对于带来的礼,不顾二人的推辞,硬塞了回去。
有了名字的岁和趴在便宜爹爹肩上,对上门口小老头温和的笑眼,眨了眨眼睛转移开了视线。
回去的路上,岁和坚决不肯再像来时那样被捂得密不透风,她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夫妻俩拗不过她,只好给她露出半张小脸儿。
寒风依旧,忽然,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继而化成一点水状。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扬长看向天空,眸中显出一片凝重
“下雪了。”刘娟感叹了一声,“今年好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
许国富点了点头,“瑞雪兆丰年嘛,说不定明年就大丰收了。”
刘娟笑著缩了缩脖子,许国富见状,加快了脚步,带着妻女赶快回家。
回去后,许国富将八叔公给的那张纸交给他老娘,并将退回来的礼又还给她。
老太太忙不迭地接过退回来的礼,紧紧抱在怀中,很是宝贝了一会儿才放回箱子里去,一边假意道:“八叔公就是客气。”
许国富笑呵呵道:“主要是八叔公看咱们岁和喜欢得紧,特意嘱咐要好好照顾呢。”
许老太瞥他一眼,那丫头的八字好她早就知道了,如今不过是再确认一下罢了。
“八叔公说名字怎么样,可能用不。”
许国富赶紧掏出里衣兜里,妥帖收好的纸张,交给老娘过个眼。”他老人家说了,极好,夸咱爹有文化呢。”
其实许老太根本认不得几个字,看了眼纸上的名字,装模作样地品了一番,点点头赞了两声“不错不错”,又还给了他。
许国富只装作不知道,接过纸又仔细收好后,缩着手站在那里。
又听他老娘叮嘱道:“既然名字有了,明天赶紧去上户口,到时候分粮的时候,好歹也能多分点口粮。顺便也带上我,正好把家里攒的鸡蛋给换了。”
许国富赶紧答应下来。
夜里,正屋卧房。
老两口洗好了脚,许老头把水端出去倒了回来,上床就打算睡觉,被自家老婆子拉了一把。
“干啥还不睡?”许老头裹好被子问道。
许老太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他,悄声说起:“你今天不是好奇我干什么去了吗?我跟你讲,我去给我那个表姐打电话了,给老三家的丫头问问事儿的?”
许老头一惊,半坐着爬起来,“你在自己村子里问问就算了,咋还跑那老远讲啊?”
说完肩膀就被用力一拍,许老太的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懂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