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儿》冰冻胡辣汤

4、倒数第三章 孤家寡人5

　　“老章，隔壁老郑还好吧？我看着他那样子，真是，哎。他家其他人真就不来了？我看着冷清清的，哎。”朱圆小声的跟章明国说，把水端给自己老爹。

　　“这天是一阵阵的，昨天还热的不行，今日就有些冷了，10月的天真是小孩子的脸啊。”章明国端水，看着自己老伴，有些感慨，“老郑如今，开始有些糊涂了。我听着他管自己叫钱子儿钱子的，说话颠三倒四不着调，还老疑神疑鬼的。哎，老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人，就是，这命啊，怎么说呢，就是太苦了。”

　　“哎，都是一辈子的老邻居了，看着他这样，真是。有时候想想，我真是害怕啊，还好咱家孩子都好好的，哎哟，呸呸呸，不说了。”朱圆懊恼的啧啧，不说话了。

　　朱圆看了看时间，张罗着做饭去了，章明国说了句，“给老郑弄点菜，我一会儿给他拿过去。”

　　朱圆叹了口气，“知道，我特意今天多买了菜，你多拿过去点，省的一次次送，老郑再不好意思了。”

　　章明国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对。我这老过去，老郑要强，老是说麻烦我，弄得怪尴尬的。你干脆弄点咸菜什么的，我多送点，够他十天半个月的，也省的他不好意思。”

　　“行，那我明天炒点咸菜，做个雪里蕻炒肉丝，放咸点，他能多吃几日。”朱圆点头应和。

　　第二天，朱圆一早起来去早市了，章明国起床去了楼下公园锻炼身体。

　　到了中午，章成材带着老婆孩子来了，章婷婷也带着老公孩子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午饭。

　　“妈，你怎么做雪里蕻啦？正好，我带点走，你孙女昨天还说想吃雪菜肉丝面呢。”章婷婷去厨房端菜的时候看到了，冲朱圆说到。

　　听着客厅里面孙辈们吵闹的声音，朱圆笑眯眯的，“哎哟，现在孩子正闹腾的时候，我就响起来你和你哥小时候，也是闹的家里乱哄哄的。”看着自家女儿有些不好意思，朱圆接着说，“这雪里蕻，我和你爸是想着给你隔壁郑叔送过去的，自从，哎，出事以后，不见他怎么开火，家里就他一个冷清清的，都是老邻居，他和郑老爷子也未咱们楼操了不少心，我和你爸想着，就多照顾照顾，给他弄点菜啊饭的。送咸菜，他能多吃一段时间，也方便。我们整天送，你郑叔的脾气，要强，他该不好意思了。”

　　“你要吃，就先拿走。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正好今天买多了肉和雪里蕻，看来就是做出来给你的。一会儿也问问你哥，他要也给他带点。”朱圆说完，端着汤和章婷婷把菜都端上桌子。

　　“奶奶，我饿了，咱们快点开饭吧。”“奶奶，你快点坐下，咱们吃饭吧。”桌子上的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催促朱圆赶快坐下。

　　“好好，我去洗手，这就来，饿了先吃啊，不用等着。”朱圆说完，章成材不同意的说，“那可不行，那可太没规矩了。”章婷婷也赶紧点头，“妈，你别管，小孩子就该教规矩，要不出去太不懂礼貌了，对他们自己也不好啊。”

　　“哎哟，好啦好啦，孩子都是好孩子，这也没干什么，不就说了两句，也是心疼奶奶对吧？”章明国看着两个孩子点头，也催着朱圆，“快点吧，孩子们都饿了。”

　　朱圆没多说什么，赶紧洗完手出来坐下。

　　章明国先拿起筷子挑了一块子菜，大家就动手吃饭了。

　　吃完饭，章成材老婆和朱圆收拾着桌子，章明国老婆洗着碗，朱圆往冰箱里面放着吃剩得菜，说到，“成材家的，我这做了雪里蕻了，想着给你们和章婷婷带点，回家当个添头，吃馒头喝粥都能配，我一会儿拿袋子给你乘上，你走的时候想着从冰箱拿啊，我这年纪大了，有时候好忘事情。”

　　章成材老婆赶紧凑趣的谢过。

　　等到下午四五点，章成材一家和章婷婷一家就都走了。两家都住的远，再晚点走路上堵车，到家太晚了，耽误明天上班上学的，所以他们家都是周末中午聚餐，下午孩子们就各回各家了。

　　等孩子们走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老两口也懒得收拾，晚饭随便拿剩菜馒头对付对付就算了。吃饭前，章明国想起来了，赶紧给隔壁老郑送过去咸菜。

　　郑开山打开门，隔着防盗门看着端着碗的章明国，不出声只是看着，章明国喊了好几次，郑开山才把门打开，下意识的接过东西，“铁柱，你妈又做好吃的了？我妈也做了，你等着，我拿给你。”

　　“哎哎哎，不用不用，开山啊”郑开山表情变得有些狰狞，章明国赶紧改口，“钱子儿，钱子儿，不用，这你拿去吃就好了，我家今天来客人多做了好多菜，吃都吃不完，你别拿了啊。”

　　郑开山，不，钱子儿歪歪头，木木的盯着不说话。

　　章明国不管，赶紧把防盗门给他关上。

　　钱子儿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低头看看手上的东西，想了会，把门关上回到客厅坐着。

　　桌子上和地上堆满了东西，各种纸张文件，小玩具、食物残渣、不明塑料袋、各种盒子、报纸、卫生纸。

　　虽然天气转凉了，但是还是有着一股子味道。

　　钱子儿直接拿手抓着吃了几口咸菜，喝了一大杯子不知道泡了什么的水，就算吃完了，继续坐着发楞。

　　就这么饿了吃雪里蕻喝凉水，或者是桌子上地上能找到的能吃的东西，困了就躺床上，醒了就坐着，钱子儿就这么过了五六天。

　　直到有人使劲的敲门，钱子儿像是没听到。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又吵吵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又是大力的敲门声，还有“警察，有人么，开门”“大爷，在家么？我是社区小吴啊，开门啊。”“开山啊，我是你隔壁老章，在家就开门啊，应一声也行啊。”

　　“警察同志，这社区的人也在，要不就找人给他开开吧。自从两个月前，他儿子从国外打工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没了，办完事情，他就开始不对劲了。我就一直看着。这次他五六天都没出来了，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还是打开吧。”章明国说完，朱圆也应和，说是他们两口子除了早晚出门遛弯，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一次都没听见隔壁出门，屋里也基本没什么声音。

　　小吴也有些担心，“警察同志，要不打开门吧，郑老爷子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我们都是关心他，还是看看吧，别出什么事情了。”

　　最终，警察叫来了开锁的，打开门一看，大家看着乱糟糟、味道很大的屋子，再看到床上躺着个不动弹的人形，都警长起来了。

　　钱子儿没动弹，也没感觉。

　　就是在乱哄哄中，又被换到另一个地方，一堆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来来回回。

　　三个月后，钱子儿从精神科出来了。

　　他看起来好很多，胖了些，眼神总是亮晶晶的，情绪一会儿亢奋一会激动的。也爱说话了，也爱出门了，虽然还是说话颠三倒四的，但是邻居还是会跟他聊聊天，大多都是应和，就算有些什么也都不计较。

　　今年的冬天，雪难得下的很大，浅的地方都到脚腕子了，深得能到膝盖处。

　　冷了好几天，除了钱子儿和小孩子出来，还有上班上学的人，老人基本都不怎么出来了。可能是冻着了，钱子儿觉得不舒服自己还去了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