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何娜

67、猜测

　　一分钟后，电梯停在22楼，门自动打开，电梯里并肩站着沈父沈母。沈妈妈洋溢着一脸笑容，沈爸爸两手都拎着东西，一只手里是沉甸甸的大西瓜，另一只手拎着礼品盒。
　　“干爸、干妈。”梁雪莹赶忙笑着朝二人打招呼。
　　“哎。”沈妈妈率先出来，梁雪莹上前挽住她的手，将二人迎往自己家门口。
　　“别急。”沈妈妈说着，停下脚步，从沈爸爸手里接过礼品袋，笑着递给梁雪莹：“备了点薄礼，恭贺你乔迁之喜！”
　　“谢谢！”梁雪莹一边接过礼品袋，一边寒暄道：“您和干爸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带礼物了呢？下次别带了，不然我以后去您那里也要带东西才行。”
　　“第一次来，还是要有点仪式感！”沈妈妈笑说。
　　这话说得在理，梁雪莹也没好反驳的。
　　她将两人迎进屋。
　　沈妈妈边换鞋边说：“沈烨这两天出差了，不能一起过来。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单独给你庆祝。”
　　“他跟我说过了。没事的，干妈。”梁雪莹站在一旁浅笑着说道。
　　沈妈妈听见这句话，很是惊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向自由惯了，什么时候开始向一个女人透露自己的行程了，还是向小梁说的！
　　沈妈妈抬起头来，看着梁雪莹，压抑住心里的常激动，脸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哟，他跟你说过了？什么时候的事？”
　　梁雪莹挠了挠头，假装回忆道：“他出差前一天，我正好有事找他帮忙，他就说起明天出差。算算，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哦，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沈妈妈问。
　　“没有。”梁雪莹摇头道。
　　沈妈妈不再问。儿子每次出差，归期都是不定的，她经常是到家后，发现儿子放在门口的鞋子，才知道他回来了。
　　沈妈妈接过沈爸爸手里的西瓜网兜，穿过客厅，径直往厨房去了。
　　梁雪莹看着沈妈妈的身影进了厨房门，还是决定先将沈爸爸招呼到客厅坐下，又倒了水给他，才赶去厨房。
　　她进了厨房，便看见沈妈妈站在水池边洗西瓜。
　　梁雪莹走近了，对沈妈妈说道：“干妈，您去休息吧，我来切西瓜。”
　　“没事，你去忙做菜吧，这点事我来做。”沈妈妈笑道。
　　“那行。”梁雪莹拗不过，也不再坚持，开始开火炒菜。透过锅里蒸腾起的层层雾气，梁雪莹的目光密切注意着沈妈妈。
　　只见沈妈妈洗过西瓜之后，放在沥水篮里，然后去翻橱柜。
　　梁雪莹知道她是想找砧板和水果刀，正准备出声提醒她，却见她准确无误地拉开了上方的第二个橱柜，在下格中找到了一个砧板。接着，她又在水槽下方的橱柜中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再接着，她从上方的第一格橱柜里找到一个长方形的水果盘。
　　沈妈妈的这一系列动作让梁雪莹惊奇不已！
　　第一次来她家，沈妈妈是如何知道砧板和水果刀的具体位置，甚至连翻橱柜的动作都没有，干脆又准确无误地把自己需要的三样东西找出来了，对这里的东西熟悉得简直跟自己家一样！
　　梁雪莹自认自己作为房子的现住主人，都做不到沈妈妈这般对自家的东西如数家珍的地步。因她搬来这里，打扫房子的时候发现厨房里有很多的厨具，而且很是齐全，想来是上一位租客或者房东留下的，就没再买，物尽其用。因不是自己亲手购置的东西，要是问她砧板和水果刀放在哪里，她都不能准确说出具体位置，要翻几次橱柜，才能找得出来。这也让梁雪莹生出一种感觉：沈妈妈才是这房子的主人，而她才是来做客的。
　　初来乍到的沈妈妈，是如何对她家的东西如数家珍的？
　　再回想起沈妈妈和沈爸爸未经引导就找到她家，梁雪莹心里生出一种猜测——沈妈妈以前来过这里，而且是经常，甚至，她以前是住在这里的！
　　为了映证自己心里的猜测，梁雪莹决定试探沈妈妈一番。
　　正好清蒸鲈鱼要出锅了，需要一个盛鱼的盘子。梁雪莹记得自己打扫厨房的时候，见到过一个鱼型的碟子，正好可以盛鱼。
　　她装作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一手抄着锅铲，大声喊道：“干妈，能帮我拿个盛鱼的盘子吗？”
　　“哦，好。”沈妈妈回应道。
　　梁雪莹用余光观察着沈妈妈的一举一动。如果她猜得不错，沈妈妈一定会去拿那个鱼型的碟子。在不经她提醒的情况下，沈妈妈知道有一个鱼型的碟子，并且知道放在哪个位置，那么沈妈妈跟这栋房子的关系就昭然若揭了！
　　果然，没让梁雪莹失望。
　　沈妈妈在灶头下方的橱柜里找到了鱼型碟子，还将碟子洗干净了才递给梁雪莹。
　　梁雪莹接过，笑着道了声“谢谢”。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好像方才的那一幕只是寻常。
　　但她心里很清楚：依沈妈妈对这房子的熟悉程度，她很可能在这里住过，或者跟这房东的关系很不一般，至少是半个主人。
　　沈妈妈将西瓜一分为二，一半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一半切开，分成很多小份，装在水果盘里。她递给梁雪莹一块西瓜，才端着盘子出去。
　　梁雪莹站在灶台前，有条不紊地将一道道菜烧好出锅。沈妈妈则穿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时不时指点一下她做的菜，还帮忙递调料和盘子，并将烧好的菜端出厨房。
　　有了沈妈妈的帮忙，这顿大餐完成得特别快。
　　就餐时，沈爸爸沈妈妈对她做的菜赞不绝口。
　　她也没有窃喜。她在沈家出入多次，已经完全了解沈爸爸沈妈妈的口味，而且，做菜时还有沈妈妈指点，能出什么差错呢？
　　饭间，梁雪莹尝试着问沈妈妈：“干妈，您觉得我租的这房子怎么样？”
　　沈妈妈看了一眼房子，笑着说：“这房子朝向好，楼层高，前面没有遮挡，视野开阔，采光好，我都想住了！”
　　“那您要是想住，就搬过来呗，我一个人住太安静了！”
　　“我说说的，你还当真了？”沈玉霞笑道，“你干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啊！”
　　梁雪莹点点头，“也是。”
　　吃了一口菜，梁雪莹又说：“干妈，您要是想过来住，就和干爸一起过来，那就不用担心干爸了。”
　　“你们有啥安排，自己决定，别想着我了。我在家住惯了，去哪里都失眠。”一直低头吃饭的沈爸爸开口道。
　　沈妈妈闻言，朝着梁雪莹叹气道：“哎……！都是因为你干爸，睡觉认床，去哪里都住不惯，我们都退休这么久了，连远门都没出过！”
　　“咳、咳……”沈爸爸咳嗽两声，反驳道：“出去旅游这事不成，别都怪我身上。是你儿子忙得没时间陪你出去！”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沈妈妈反问。
　　“是我儿子啊！”沈爸爸承认道。
　　“你儿子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他没时间带我出去，你就应该陪我出去吧？”
　　“是这样。”沈爸爸点头道。
　　“所以，是不是因为你没带我出去，我才不能出去？”沈妈妈一本正经道。
　　“这……这逻辑不对啊！”沈爸爸反应过来，“你都把我给绕进去了！”
　　梁雪莹被沈爸爸沈妈妈两人的话逗得捂嘴直笑。
　　笑完，梁雪莹又安慰道：“干妈，没事，以后您想去哪里，我陪您！”
　　“好，还是女儿贴心！”沈妈妈感叹一句。
　　一顿饭，让梁雪莹吃出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饭后，沈爸爸沈妈妈又坐了一会儿。
　　沈妈妈随意看了看，最后看着客厅墙上泛黄的空调，笑说：“那空调有些年头了，没想到制冷效果还挺好。”
　　梁雪莹回应道：“是啊，这空调应该有十年了吧，看着挺旧，但是质量很好！”
　　最后去了主卧。
　　沈妈妈望着主卧床头空空的墙面发呆。
　　梁雪莹顺着沈妈妈的目光，也看向白白的墙面，有些莫名地问：“干妈，你看着这墙干嘛？”
　　沈玉霞回过神来，笑问：“不觉得这面墙有些空吗？”
　　梁雪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是有些空。”
　　沈玉霞抿唇半晌，建议道：“挂幅画吧。”
　　沈烨和许蕾没离婚之前，主卧的床头正中挂的他俩的结婚照。离婚后，许蕾把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带走了，带不走的都扔了，包括床头那幅巨幅结婚照。
　　如今，这面墙空空如也。
　　“这房子我是租的，哪敢随便在墙上钻洞挂画呢。”梁雪莹有些为难道。
　　“也是。”沈玉霞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小梁还没跟儿子结婚，还不是房子正经的女主人，现在只能说是租了这房子。
　　沈妈妈又去次卧里踱步，四下都看过之后，又说：“放个上下铺，孩子们以后住这个房间够了。”
　　没想到沈妈妈还考虑到了她的两个宝贝儿，梁雪莹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她说：“应该只有小宝来住，她还小，先跟我住一个房间。”
　　沈妈妈点点头。
　　“你住这儿，租金挺贵吧？”
　　“嗯。”梁雪莹如实说：“但比实际的市场租金已经低很多了。这还多亏了沈大哥帮忙。”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沈妈妈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他。什么灯泡不亮了，空调坏了，冰箱不制冷了，都找他。”
　　梁雪莹闻言，直乐呵。
　　哪有这么坑儿子的老娘！
　　她过去将沈玉霞胳膊一挽，笑说：“好，房子有什么问题，我一定找沈大哥。”
　　他们又回到客厅坐了一会儿，梁雪莹还想留沈爸爸沈妈妈吃晚饭，沈妈妈说有事，她没再挽留，送他们出门了。
　　再回到家，梁雪莹忍不住给沈烨发消息：【干爸干妈今天来过了。】
　　她还想问更多，可直到睡觉之前，都没收到沈烨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