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账被算到我头上了》Baderrrrrr

8、异端

　　张佑安呆呆地望着晃荡的钥匙过了好久，才将钥匙重新塞回兜里。
　　他起身将灯打开，去了二楼。
　　父亲还在时勒令不许他进入二楼。他年幼时以为是因为他不想要被打扰工作，但后来他亲自来到二楼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打开二楼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门，而其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布满了不规律地排序着的门、柜子或抽屉。它们的大小，样式和材质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地有着一个钥匙孔。
　　当年父亲走后的第二天，张佑安来到这里时每个钥匙孔里都插着一把对应的钥匙，而那把有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纯银钥匙就躺在在长廊尽头的门前。
　　他在二楼没有找到父亲的遗体，甚至是一抹血迹或一根毛发。父亲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他拔下了二楼所有钥匙将他们串在了一起，随时随地都贴身带着。
　　在父亲失踪后的第三天他就平静了接受现实，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说实在的，这和他前十六年的生活差不多。
　　他一边经营着自己平淡而又安稳的生活，一边阅读着父亲留在一楼书房的海量的笔记。
　　他从中了解到这个世界上有着“异端”这样的存在，而父亲从前的研究工作与此有关。但是这些笔记要么上面的字迹大都支离破碎，连基本的语法结构都没有，要么便是晦涩难懂，通篇是他看不懂的专业名词。因此他一直不能构建起对异端的系统认知。
　　直到两个月前他入学了烟城一中。
　　在校长办公室的电脑里，他翻找到了校长与某些势力的交易记录，以及比较浅显易懂的异端相关介绍。
　　异端通俗来讲就是指一切现代科学不能够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包括灵异事件，超能力或者什么奇异生物之类。异端分为生物异端，死物异端以及现象异端。生物异端包括各种奇异存在和人形异端，奇异存在包括鬼魂幽灵，狼人僵尸之类的非人却拥有独立思维的生命体，而人型异端则是指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类，例如昨晚上刘蓉异化成为的怪物。死物异端又可以叫作异端物品，指拥有奇异作用的物品，例如他的镂空钥匙，那枚山茶花戒指。而现象异端就是各种没有实物的大范围超自然现象，包括异常天气，异常地质状况等等。
　　张佑安凝视着二楼走廊四面的各式各样的“门”，觉得上面的锁孔是一只只诡异的眼睛。
　　他猜测里面关着的是异端。他从来没有主动打开过其中任何一扇，当初他是一口气将全部的钥匙直接拔下了。
　　张佑安在二楼走廊里检查了一番，发现所有“门”都一切如常地锁着，便下了楼。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过了数字九。他换了身黑色运动套装，戴了个口罩出门了。
　　外面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一两声蟋蟀叫唤或者狗吠。张佑安家的独栋所在的城中村居住的大都是老人或者进城来的务工，这个时候不是已经睡下便是还在外工作。
　　张佑安双手插兜，走在一条人迹稀少的羊肠小道上。这条道的两边的房屋越来越稀少，最后直接是一片荒凉的废弃楼房。
　　张佑安停在了一栋灰色大楼前，抬眼观察着楼中几个微亮着光点的窗户。
　　目前来看，全世界各个国家一致地向公众隐瞒起了异端的存在，只是在暗中进行着管理。张佑安猜测先前到学校来处理刘蓉事件的两人大概就是国家处理异端的秘密机构的人员。
　　既然是对公众隐瞒异端存在，又考虑到异端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官方自然是在暗中禁止异端物品的流通。但是众所周知的道理，越是被明令禁止的东西就越是诱人的。官方打压得再厉害，异端物品暗地里的各种形式的交易也还是层出不穷。
　　有像是川承江他们这些上流社会人士组成的相对光明正大的办公室交易，也有像是李欣和刘蓉这样普通学生和社会底层人员参加的一些规模较小的秘密聚会。
　　而张佑安面前的这栋楼，便是一处秘密聚会的据点。
　　不过他今天来不打算就参与进去。像是这种见不得光的聚会为了隐蔽性一般是需要有老成员引荐才能够参与进去的，张佑安是先前发现过那条偏僻小道总是在某个时间脚印变多，跟踪几个行为可疑的人才发现的这处据点，没有什么人引荐，他今晚过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个据点有没有被官方端掉。
　　就在张佑安打算打道回府时，他的肩膀突然被冷不丁地拍了一下。
　　张佑安猛地转身跳起，手已经放在了后腰。
　　来者似乎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个留着蘑菇头的青年，他带着个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仍然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他的惊慌。
　　张佑安没有先开口，只是保持着动作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青年。
　　这个人刚刚靠近他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蘑菇头站稳后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朋友，我看你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呆站着，以为你迷路了想着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帮忙。”
　　张佑安面无表情地反问：“来这地方非得是迷路来的？”
　　“咳，正经人不是迷路谁来这荒凉地，里面都是些流浪汉。兄弟听我一句劝，没有什么事大晚上的就快回家吧。”蘑菇头好像被他那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得心里发毛，呛了一下才回答。
　　张佑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蘑菇头，这人穿着一身最普通的格子衬衫加上牛仔裤，背了个双肩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东西。他心下里生出几分思索。
　　“我要去那里。”他抬手指了指废弃楼那个微亮着的窗口，直白说道，“要你带我进去，多少钱？”
　　蘑菇头愣了一下，脸上的客套笑容挂不住了。他脸上生出几分警惕，墨镜后的眼睛盯着张佑安：“什么意思？”
　　张佑安双手插兜，表情不变道：“我听道上朋友说，这里卖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抬了下下巴，做出漫不经心样子：“说是什么能获得超能力，我过来看看。要你带我进去，要多少钱？”
　　蘑菇头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在张佑安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品牌logo上扫过，脸上又恢复了一开始那样客套的笑容：“哦，是想过来买东西啊。嗨，兄弟你刚刚吓着我了，刚刚看你那架势还以为是条子呢。来来来，先跟我进来再说。”
　　说罢，蘑菇头就带着张佑安往大楼里走。
　　张佑安不动声色地躲开他伸过来的胳膊，让蘑菇头走在前面。蘑菇头毫不在意地率先进入了大楼。
　　大楼里一片昏暗，偶尔有老鼠吱呀着跑过。蘑菇头看起来对这楼很熟悉，轻车熟路上了楼梯，在七拐八拐地在楼层里穿梭着。
　　他的速度不算快，张佑安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每经过一个拐角，他就不经意地把手臂向后腰贴近。他出门前塞了把手枪在腰带后边，在宽松的外套的遮掩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蘑菇头微微侧过头来望见身后张佑安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墨镜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光。
　　他慢下脚步，对张佑安说：“再经过一个拐角就要到了。欸，朋友，刚刚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呢。”
　　“我姓安。”张佑安随口答道。
　　“小安啊，你怎么知道咱这的啊？”蘑菇头侧过身来微笑着看向张佑安问道。
　　昏暗灯光中张佑安只能隐隐看见他微笑时露出的白牙上的反光。
　　“听一个朋友说的。他说找了个渠道买了件超能力药水，喝了之后能够脱胎换骨。我很好奇，他明明之前只能说是资质平庸，什么样的药水能够让他几天之内就成为全能的天才。”张佑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开始编故事，“于是我要来了代购的联系方式，开了个价拿来了这个地点。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药水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他说到这位“朋友”的脱胎换骨时声音低沉了下来，其中暗含着几分不屑与嫉恨，眼中也变得阴沉。
　　蘑菇头听完之后笑了笑，说道：“那你这种药水叫做什么吗？”
　　张佑安皱了皱眉头，有点不耐烦道：“那个代购好像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了。”
　　“唉，这你就外行了小安，这种药水呢其实在咱这儿都叫做异端药水。咱这个聚会不只是卖这些神奇药水，还卖各种神奇物品，叫做异端物品。”蘑菇头一幅前辈的样子解释道，他看着张佑安的眼神好像时老手看着个愣头青。
　　“神奇物品？呵，隐身衣，或是魔法杖吗？”张佑安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一顾。
　　“唉，你不要不信啊。你要真不信，也不会来咱这儿不是?”蘑菇头隔着墨镜冲他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说，“等一会啊你进去就别吭声，先看看你就相信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张佑安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眼睑垂下，看了眼蘑菇头明明看起来踏得飞快却几乎没有声音的脚步，口罩下的嘴角勾了勾，插在衣兜的手摸了摸纯银钥匙。
　　来演吧，看谁能演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