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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跳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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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路滑，请小心脚下。”
爱芙扶住身旁的一位老婆婆，把她往拥挤的人群外围带了带。
老婆婆被挤得有点喘不过气，她拍拍胸口，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谢谢你，好孩子。”她笑起来，脸上的纹路皱在一起，却显得十分亲切可爱。
“我带您去边上坐着吧。”爱芙搀过她的手。
今天是正式对外宣布国王死讯的第一天，按照习俗，早上十时会进行国葬，由继任的下一位国王发表讲话。
由于是公开的重要场合，爱芙身为骑士长，需要负责在场的人的绝对安全。
大街上早早挤满了人群。老国王勤于治理，国家在他的管理下十分富饶强大。
大家都自发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插着一支勋爵玫瑰，这是帝国的国花。
勋爵玫瑰四季开放，花语也与其他的玫瑰寓意的爱情不同，它的花语是旺盛又浪漫的生命。
等到钟鸣十下，整点一到，爱芙隔着人群远远望去，看到优斯亚站上不远处的高台。
他站的笔直，黑色貂皮外袍上沾了些风雪。
优斯亚深吸了口气，眼神缓慢又坚定地扫过乌泱泱的人群。
看到一头熟悉的红发。
爱芙在远处对他行了个骑士礼。
他开口:“今天我站在这里，离他如此之近。然而，臣民失去了一位贤明的君主，孩子则失去了他敬爱的父亲。他的灵魂已回归神的怀抱，愿他在那里一切顺利。安息吧，我尊敬的父亲！葬礼的钟声响起时，我们向死去的人致敬，我们向生者祈愿…………”
下面不少人拿出手帕擦拭眼角。
等他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悠长低沉的第十一声钟声响起。
十一声钟声响，意味着这场葬礼到了尾声，所有人可以在国王的棺木旁献花。
优斯亚献上第一朵勋爵玫瑰，他把它放在棺木的中央。
人群围过去，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没过多久，棺木附近宛如流淌的玫瑰花海，大片鲜艳的红色铺在雪地上，壮美至极。
“骑士大人，老婆子我腿脚不方便，你能帮我把这朵花送过去吗？”
原本在一旁坐着的老婆婆扯扯爱芙的衣袖，语气中带着恳求。
爱芙接过她手里的那朵勋爵玫瑰。
大家都在有序的排队，没过多久就轮到爱芙。
她垂眼，把花轻轻放下，手指拂开棺木上落下的积雪。
愿您安息。
……
一整套葬礼的流程很繁复，等优斯亚忙完，他已经疲惫得站不住脚。
爱芙护送他回到王宫，喊来侍女把他送回房间。
“爱芙，等等。”优斯亚揉了揉眉心，叫住她。
他挥退侍女，说:“加冕仪式结束后的宴会上，第一支舞，我想邀请你跳。”
爱芙有些讶异，随即开始思考起原因。新王登基后的第一支舞，与谁家的女眷跳，有着很重的政治倾向。一般来说都是极其信任的家臣之女，这些女子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联姻对象。
阿尔莱德家族是人尽皆知的亲皇派，优斯亚的选择虽然保守，但却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想到这里，她弯了弯眼，点头答应下来。
优斯亚看她同意，身侧一直握着的手放松下来。
“不过我对交际舞不是很熟悉，希望您到时候见谅。”
“没事，到时交给我就好。”优斯亚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优斯亚很快就回房休息了。
等他走后，爱芙取消了原本直接回家的打算。
先皇的葬礼和新皇的加冕礼，两个加起来才是完整的安魂仪式。在这期间，教皇和菲米尔要一直待在皇宫，源源不断地输送魔力，维持最高等级的防御法阵。
虽然优斯亚说了可以交给他，但爱芙作为臣子，不是很想到时候出现她踩到新任国王的脚的情况。
得找个会跳舞而且可以信任的人来教她。
“爱芙？你还不回去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凯恩走到她旁边，疑惑地看向她。
耐心负责，礼仪到位，这不就是现成的舞蹈老师吗!
爱芙抓住他的手，眨了眨眼:“凯恩，来!”
凯恩不明所以，但还是任她牵着手。
她带着他穿过王宫里错综复杂的小道，身上沾了许多草叶子，在一个有着蔷薇花和喷泉的小花园停下。
凯恩在王宫也当值巡查过很多次，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爱芙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父亲以前来王宫时，有时会带上我和哥哥。大人们商量事情通常要很久，我们俩没事干，就在王宫里乱摸索。”
“那我这是闯入你们的秘密基地了？”凯恩挑挑眉。
“不是闯入，是我邀请你来的。”
不等他回话，爱芙就接着说道:“优斯亚殿下加冕礼的第一支舞，我的身份最合适。奈何我早忘了那些舞怎么跳了，凯恩，你教教我吧。”
两人都是在贫民窟长大的，哪怕被接回了王都，爱芙在十几岁的时候也还是狗都嫌的调皮，除了剑术她学什么都是一旦掌握基本就不学了，凯恩则不一样，他学东西很快，又认真，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娶了哪家的小姐然后名正言顺跻身上流的时候，他和爱芙一起去应召了骑士的选拔。
当时这事传的很凶，参加选拔的人有些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两人是“私生女和她的看门犬”。
爱芙对这些话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揍人时的拳头更狠了点。
而直到赢下最后一场对决，凯恩才揪起说坏话最大声的那人的衣领，额头贴额头，他缓缓开口:“你最好命大，别被我这条看门犬咬死了。”
像狼一样的绿色眼睛盯着对方，笑了笑，额头上残留的血就顺着眉尾蜿蜒而下。
爱芙和凯恩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只不过少年时一个会装一个不会而已。
作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等生，交际舞对凯恩来说很容易。
“好啊。”他很快答应下来。
“要怎么做，凯恩老师？”爱芙期待地看着他。
凯恩没说话，牵过爱芙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左手贴上她的左肩胛骨。
两个人剩下的手交握在一起。
“心中默念12345，数到1，3，5的时候伸左脚，其余时候伸右脚，上半身放松，顺着我的力道来。”
爱芙听话地点头。
凯恩带着她，先熟悉起舞步来。
爱芙注意力很集中，加上心里打着节拍，还算顺利地并没有踩到他的脚。
两人又接着练了几遍。
爱芙觉着基础的舞步熟悉了，干脆说试试整首舞能不能一次性跳完。
两人先从舒缓的舞步开始，直到步调逐渐加快起来。
接着到了这支舞的高潮部分，凯恩舒展手臂，爱芙顺着力道转了个圈。
这些舞步他都很熟悉了，不需要经过思考就信手拈来，所以尽管他身体一直在变化动作，眼神却紧紧跟随着爱芙。
凯恩半搂着她在空中转了个圈。
爱芙觉得自己双脚离地，视线里飞快略过月光，喷泉，和蔷薇花丛。
双脚刚碰到地，她就觉得自己被松开，一阵失重感袭来，还没等她稳住，凯恩轻轻拉住她的小臂，放在她肩胛骨的手往前一压，她又被带回他的怀中。
凯恩低头，和她静静对视了几秒，末了站直身子，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
月色微冷，风止了，蔷薇花的香气渐渐馥郁起来。
他说:“这支舞结束了，公主殿下。”
爱芙却大笑起来，她捂着肚子，笑到没力气，只能靠在凯恩的胸前。
“凯恩”,她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屈指敲了敲他胸前的盔甲:“我才发现，我们两个居然穿着盔甲在这跳舞。”
原本有些旖旎的氛围被打破，凯恩无奈地伸出手打断她的笑:“要不要再跳一遍？”
爱芙哼哼两声从他怀里退出来，把手放到他的掌心。
“好啊，不过这次我要跳男方的舞步，亲爱的王子殿下。”
两个人闹到很晚，直到半夜才各自回家。
莉莉丝站在门口等她等到昏昏欲睡，看她回来揉了揉眼睛，发现爱芙身上沾满了叶子，惊呼着问这是怎么了。
“我去学了跳舞。”爱芙张开手臂，任她把身上的叶子摘掉。
“您这是跳舞跳到草丛里去了。”
爱芙听着她的调侃，只能说某种意义上而言莉莉丝说对了。
“是真的去学了跳舞。”爱芙突然搂过她的肩，用巧劲带着她转了个圈。
“怎么样，还可以吧？”她问莉莉丝。
莉莉丝站稳后点点头，红着脸继续给她清理身上的叶子。
等叶子摘完，爱芙拍了拍她的头说:“我要去洗个澡，不用接着侍奉了，你先去睡觉吧。”
说完她拿起衣服去了浴池。
莉莉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
软软的花瓣还沾着点融化的雪水。
啊，是一朵蔷薇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