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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三司会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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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内外,合欢盛开。因为翎帝酷爱合欢,便将这大街小巷都遍种这粉红深绿的树木。一旦雨打风吹,便有无数花朵跌落尘泥。
一阵马蹄急踏而过,便有泥浆四淋。
“听说了吗?又砍人了。”
“嗨。砍得全是达官权贵,跟咱老百姓啥关系啊。”
“听说是焱王的管家。因为在赌场跟人咬耳朵,说起陛下跟那个死去的什么妃?”
“容妃?”
“对对对!说他俩是亲姐弟。那个……那个乱……伦!”
又是一阵吆喝声。一大队人马奔驰而来,经过之时,只见一个马上少年回过神来,目光往人群中一扫,颇有怒气。
人群霎时噤声。
罗华殿外,翎帝酩酊大醉。几名侍卫在旁团团护卫,而几个文臣则叩拜在一旁,连声告饶。
“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翎帝冷笑两声,放下了酒杯。一名宫女膝行而至,俯首接过酒杯,又膝行退后。青玉案上,珠玉玛瑙,翡翠珍宝,小堆小堆,灿然生辉。
“不过是改了科举,废了孝廉举荐,你们这群高门大户名门望族,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挡路?”翎帝招了招手,命人上酒。
文臣惶恐,咚咚咚磕头:“陛下,科举乃是万年基业,文臣之本,老祖宗留下的选人胜训,动不得啊。”
“那齐明跟着颁布的莫君之法,残暴无情,惹得天怒人怨。今日,黄河泛滥,便是佐证。”
翎帝仰头,新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打了响亮的酒嗝,醉醺醺道:“黄河三年一泛滥。年年你们都有说辞。”
“陛下……”
“嘘。”翎帝手指竖在了的嘴边,文臣登时惶恐。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神秘兮兮:“听,大理寺的牢狱,是不是你们的同僚在惨叫?”
文臣提耳凝听,似乎真的从风声里听到了惨叫之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翎帝哈哈大笑,文臣面面相觑,摇摇头,长叹几声。
当夜,文轩殿内,烛光大胜。
“陛下,那管家从修文幼年就跟着他了,如同父兄。他一时接受不了,这才砍了您的宝马。不过是少年一时意气,何必押送宗人府。”易重光跪在殿内。面前是一张长案,翎帝在重重奏折之后,面无表情。
“首辅大人,如同父兄?”翎帝放下奏章,漠然道,“若那管家是他修文的兄,那朕是谁?”
易重光低头:“臣失言。”
“不不不,首辅大人连中三元,过目不忘,怎会失言?”翎帝阴恻恻道,“健忘的是朕。朕应该向你行礼才是。”说完,翎帝从案后站起,行到易重光面前,低头就拜。
易重光赶忙拦住,旁边的知礼太监赶忙过来,扶住翎帝的胳膊。
“什么味道?”翎帝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又去闻了闻易重光,又扭头去嗅知礼太监。太监惧怕,往后躲了躲。
“你在怕什么?”翎帝眯起了眼睛,太监忍不住哆嗦一下,软软跪倒。
“来人。”翎帝扬声道,周祖安领命上前。
翎帝冷冷道:“砍了。”
周祖安抽刀出鞘,指向了地上的太监,太监大惊失色,痛哭流涕,失声求饶。周祖安视若无睹,上前两步,手起刀落,却听翎帝忽然道:“错了。”
周祖安懵然不解。
翎帝抬起胳膊,食指指向了一旁的易重光,森然道:“砍这个。”
周祖安错愕,不安地看了看易重光。易重光面色发白,身子直直跪下,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翎帝阴冷着神情,又突然仰头大笑,笑着拍了拍朱宁洛的左肩,而后转身,拖着长长的龙袍,走向了殿后。
只留下周祖安与易重光在原地,怔怔难安,知礼太监瑟缩一团,身下流出了一摊水渍。
公元一零一二年,黄河再次泛滥,灾民上万,流离失所。中原一带,流寇日盛,渐渐逼近京师。
翎帝在出行途中,遭遇刺客,险些丧命。为此,当地官兵加强了戒备,连夜审讯,抓获嫌犯五十八名。
“陛下,是首辅大人府上的佩环。”齐明呈上嫌犯身上搜出的物事。
翎帝扫了一眼,未置可否。
“另外,臣已查明,易重光在京郊五十里的雁荡山内,有一处秘密居所,当地人时常去此地朝拜,深得民心。前不久,黄河泛滥冲出一块巨石,巨石之上所书,怕也指向此处。”齐明未敢明说那块巨石所书内容,翎帝当日盛怒的情形,尚且历历在目。
翎帝嘲讽道:“翎帝灭,雁荡起?”
“都是宵小作乱,叛党忤逆。”齐明正色道。
“照爱卿看,易重光该如何处置?”翎帝漫不经心问道。
“三司会审。”
翎帝抬头,静静看了看地上一脸正气盎然的齐明:“朕记得,杨鸿的案子是你办的。”
“是。”齐明道,“按照陛下的吩咐,流放。”
翎帝没有说话,顿了片刻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这次,朕亲自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