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纸船》猪几梦

3、第 3 章

　　我看天边的大白云倚着山顶，听她终于不哽咽了，便作了别。我也不走马路，就顺着河流走，走得热了，还要下水跑，有时跌在水里，也不在意，爬起来，拧拧水，继续走。

　　突然听到前面扑通一声，拐个弯去看到水里坐着一个人，红着脸仰着头说着什么，见有人来了，才从水里起来，脸更红了，向我走了几步，说：“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来。”

　　他从水里扶起一个物件，几根简单的棍子作架子，前后安上两个不同大小的轮子。我帮着他将这东西抬到桥上，一时围上来几个和他年龄相似的孩子，有男有女，十二三岁。刚刚也是他们在同他说话，我抬东西的时候还吹口哨呢。

　　他们细细地查看那东西，打趣说道：“你人算不上数，还好车没事。”

　　“车，这是车吗？”我开口问，几人才大大方方地看我，一人一句笑着说：“这是自行车，骑着他，跑的比马车还快。”

　　是车吗？我指着车的两个轮子中间的一块板，问：“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是坐的，人坐在这里，车就能跑。”一人拍拍木板，一人又去指着前轮上的小板，说：“这是脚蹬板，用来蹬的。”

　　我觉得眼熟，盯着看了好半天，因为忘了很多东西，不确定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又问：“怎么才能让它动呢？”

　　这时刚才与我一起抬车的男孩站出来，说：“我骑给你看。”

　　众人忙推搡他，笑说：“你会吗？你都掉水里了。”

　　男孩听完脸又红了，立马拔高了声音：“是轮子打滑，我才掉水里的，谁不会！”

　　众人又打趣几句，到底还是让他上。他将车子推到桥中间，站在车的左边，用左脚脚勾起前轮上的板子，一踩，一跨，人便坐到板子上去，轮子滚动，车就向前溜出去了。

　　他停在前头，我们跑上去，拍手称赞。真真神奇，我也想坐在上面，一蹬脚，发动车子，就问他们能不能让我试试。

　　他们复又拍手，说些好字，争着谁来教。

　　一个女孩推开众人：“我来，他们都不行。”然后就认认真真跟我们讲怎么上怎么下，大家都听得仔仔细细。然后要我实际试一番，我握着把手，心里踌躇但又十分兴奋，搓搓手汗，握着车头，脚一蹬，车子果然跑起来。

　　我又尝试几番，才跨上车子坐起来，两只脚同时蹬起来，车子跑了几米，可我却不知平衡，跑了几米，就同车一起跌倒了。大家跑到我身边，大家又是拍手，又是夸赞，又是吹口哨，高兴了好一阵。

　　我们就这段路，几人轮流着开过来开过去，一起讨论如何开得更久。而后有人提出，为何不一人骑过来骑过去不下车？

　　“是啊。”大家众口说道：“何不开着车转弯。”

　　随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我们没一人会的，干脆人人都试试，将体会全聚在一起，总结经验，再试再说，竟真有人成功了，小车在这段不足两米宽的小路上转起弯了。

　　我们激动不已，大家追着车跑起来，挥手大笑。而后人人都去试，每转一个弯，我们就拍一次手，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跟着车子再次跑起来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辆马车，骑车的人忙转弯，人车跌倒在沟里，马也受了惊吓，蹦上蹦下，众人忙闪避，好一会马才安静下来。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从马车上跳出来，指着我们大骂：“又是你们几个，整天不学好，书也不看，字也不写，只知道到处混。”

　　好多人一见是他，拔腿就跑，几个胆大的跑上去，拉起沟里的人和车，大叔走过来揪着几个人名骂，还要作势打人，这一下，人就都跑光了，独留我一个人站着。我也想走，但不知道往哪走，便在原地愣着。

　　他骂着骂着突然停了嘴，问：“你是哪家的？”

　　我不是哪家的，便沉默不语。他细细地打量我，还是没想起我是哪家的。

　　“你们惊了我的马，别想就怎么走了。”他突然拽起我的胳膊，竟将我轻松地提起来，提到马车旁，拿出一把弯刀塞到我手上，呵斥道：“去，去给他割点干草来。”

　　他将我赶到一片干草地，把马拉到草里，丢给我一块布条，叮嘱我不许偷懒，人一转身就走了。我看着马，轻轻走过去拍拍它，然后任命地割起草来。

　　直到天变得灰灰的，四处已暗下来，大叔才来。

　　马吃累了趴在地上，我就坐在它旁边摸手心，看着大叔将草捆起来，搬到马车上，然后朝着我喊：“把马牵过来。”大叔系好马绳，让我坐在马车后面，拉着一车草走了。

　　走了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马车开进一个镇子，大叔问我家在那里，我说镇子后面，他在一片平阔的地方停车，让我下去，说一句：“赶快回家去。”然后架着马走了。

　　我借着月光四处打量，这大概是个广场，我走到一个屋檐下，靠着楼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