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纸船》猪几梦

4、第 4 章

　　我是被吵醒的，太阳此时只照到山顶，但广场里全是人，各种嗓音嘈杂交叠，空气好像也变得浑浊。

　　我走出集市，没目的地跟着大部分人走，他们多是孩子，我站在里面，并不突兀。身边的人越走越多，路边停靠着很多马车，使得路更窄了，我们拥挤着走到一个院子里。里面的人吵吵闹闹，好像是在吵架。

　　是一个瘦高的穿着布马甲灰色阔腿裤的男孩和另一个穿衬衫戴帽子的在争吵，我听了半天，知道了个大概，他们原来是在争地盘。

　　马甲哥先占了窗户边的位置，可帽子哥说那一直就是他的位置，从来如此，两人谁也不服谁。

　　“哎，大伙评评理，自打学校开办以来，约翰是不是就一直在这个窗口。”约翰是那个戴帽子的。

　　“是啊，对，没错。”

　　“你们闭嘴，先生说了，旁听的位置是先到先得，今天我先到了，就是我的。”马甲哥指着众人怒说。

　　“你说你先到的，有证据吗？谁看到了。”约翰说完，和周围的人一起点了点头。

　　马甲哥插着腰说道：“我来的最早，是第一个，当然没人看到。”

　　“你是第一个来的，那第二个人肯定看到了，再不济，总有几个人看到。”

　　马甲哥不屑道：“当然有人看见，可我又不是你，谁都认识。再说了，我比你来的早，这是事实。”这时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怒气冲天，一手挽袖上前，像是要打人，马甲一看到他，缩了缩脖子。约翰忙拉住这兄弟，说：“不急。”

　　后又说：“你比我来得早吗？我的书可是放在窗台上的。”

　　马甲哥不服气道：“你放本书这就是你的了，那你放本书在房顶，学校就成你一个人的啦？”

　　我扯着脖子往窗台上看，果真看到一本陈旧的书。

　　帽子哥叹了口气：“你怎么油盐不进，我的书为何会放在窗台上，还不是因为我比你来的早。”

　　“你放屁！”马甲哥边说边用头狠狠地朝他剜了一下，又说：“我亲眼看到你从大门进来的，你骗谁呢，当我是睁眼的瞎子？”

　　帽子哥身边的人哎了一声，又要挽袖子了。帽子哥伸手拦住，说：“我们来得早，书放下了出去玩会不行吗。”

　　“大家来都是一直站着的，谁像你？”

　　帽子哥转变了脸色，哼了一声：“你居然是个爱说谎的。”马甲哥要反驳，这时帽子哥旁边的兄弟站出来，粗着脖子说：“早上约翰去帮先生搬书，给我书让我来先占位置，我肚子不舒服，路上遇到他，就让他来站，他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却说是第一个到的，你骗什么人。”这人先是看向众人，骂他的时候就狠狠盯着。

　　“你明明就是自己想占着，那为什么要答应。”

　　马甲哥一阵脸红，恼羞成怒：“你说你叫我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是你在骗人，还说我骗人，你们一伙人最不是人，平日......”

　　话还没说完就听嘭的一声，马甲哥被打了一拳。没了阻拦，袖子哥终是冲上去了，两人扭在一起，众人忙将他们拉开，一时间又是推又是挤，我站得靠前，老受苦了。

　　“在干什么？”一道洪亮又震怒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摁了关音键，大家都不做声了，个个低着头，默默散开。

　　是个老师，穿着白衬衫和暗灰色马甲，打一条深灰色的领带，身侧抱着两本书，还有一个大的三脚尺。他走到人堆里，走到事故发生地，审视众人：“你们来学校是来干嘛的？来打架的吗？”

　　忽地突然盯着我，说：“怎么还不进去。”说完就提着我的胳膊，将我提到教室里，门边的人如惊弓之鸟散开，老师这时却消失在门口。

　　我的身上一时间聚集了好多目光，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这时听到有人说：“你是新来的，坐到后面去。”

　　我听后松了口气，走到教室后，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双手叠着头趴在课桌上。老师走后同学们又吵闹起来，我只断断听清一些，有讨论题目课文的，有说昨天晚上吃什么的，大多的还是刚才窗外发生的事。

　　“他们不是一起玩得最好么？怎么还打起来了？”

　　“好像是莱茵不满约翰，抢他位置。”

　　“莱茵看谁都不爽。”

　　“看。”

　　“哇，是《骑士的勋章》。”前桌的一个同学忽地从布袋里摸出的一本书，双手举着向众人展示，书的封面是酒红色的，印了许多花纹。

　　“我上次考试考砸了，我爸给我买的。”他穿着一件大翻领的白色蕾丝衬衫，脸上肉肉的，带着笑提到父亲时眼睛弯弯的，眼里都是骄傲。他将书放到桌上，让大家摸。

　　“原本还有一本图画书，但我妈收起来了，要下次考试才给我。”

　　“哇。”

　　“他们对你真好”。

　　“我妈就不一样了，打了我好久，我屁股现在还痛着。”同学们围着那个男孩，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还一起讨论书里的内容。

　　“查理真的太勇敢了，居然敢一个人去恶龙的城堡。”

　　“因为查理根本不怕，他打得过恶龙。”

　　“查里真的喜欢吃西红柿吗？”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时间到了，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老师走到讲台前，敲黑板：“上课。”

　　“报告。”这时门外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生，有些慌乱，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老师不满地看她两眼：“下次不许迟到了，进来吧。”

　　女孩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用袖子擦着汉，走到教室后面时却又变了脸色，慌里慌张的，原来是因为教室里没空位了。女孩看向老师，急的快哭起来。

　　老师顿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摔：“谁没交钱就进来坐着？”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就是我吗？我急忙站起来，室里室外的人都盯着我看，顿时又羞又愧，涨红了脸。

　　“出去。”

　　我得了话，忙不迭是地走到教室外，门外第一个窗口站着的正是约翰，他狠狠地瞅了我一眼。我不想看其他人的眼光，赶紧跑了。

　　耳边听到一些数落：“又是一个。”

　　“你说谁呢？”

　　“别吵了，好的不学，专整些小聪明。”还是那个洪亮的声音，人们一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