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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重伤,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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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以为,我压抑自己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人族吗?”
……
“阿姐啊~一个注定要被我吞噬毁灭的种族,值得我费尽心力的靠近吗?”
……
“你为什么不愿意陪我着我,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给别的男人海誓山盟?”
……
“阿姐,我是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
“阿姐,我都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我本来,想慢慢让你接受的。”
……
“阿姐啊……我在鬼市等你。”
……
轰——!
暗淡的长街上,骤然爆发出一声巨响,宛如震天撼地一般,气浪夹杂着摩擦的火星扑面而来,碎裂的房屋在爆炸中轰然迸溅。
一道璀璨勃发的莹绿灵光急射而出,又在瞬间化作巨大的灵网铺下,其势直磅礴,不可阻挡!
转眼之间,灵光炫目,竟难以再直视……待再看去,泼天盖地的白雾在已悄无踪影,恢弘的扶桑树影也在呼吸间崩塌。
“轻云……”
巫轻云捂住空涝涝的胸口,望向声音的来处。她扯了扯唇角,随即,在暴雨一般落下的残垣断壁之中,瘫软倒下。
“轻云!”
身体比意识率先做出了最快速的反应,当心爱之人气若游丝地躺在自己怀里时,顾青识再不也不是那个卓然而立,任凭如何惊变也从容不迫的顾氏家主了。
只见他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着,一只手无措地捂在巫轻云被强硬破开的胸口,拼命地想止住这些往外溢的鲜血。
“轻云,你别吓我……”
不一会,他的掌心和袖间,都变作了殷红一片。
“轻云!……顾青识!”
匆忙赶来的司十一一脚踹开块落石,又旋身躲过了数块从天而降的碎墙,就闻得一股子令人厌恶的腥臭……还有,新鲜的血液的……味道。
他震惊地望着浑身是血的妹妹,瞪向顾青识:“怎么回事!”他妹妹怎么会伤成这样!
“是相里淮。”顾青识拦腰抱起怀中之人,目光扫过四周再无一丝生息的狼藉,地面上血肉模糊,破碎的脏器碎块黏在碎石裂墙上,随处都能看见的残肢断臂……这些,都是他中原的百姓
……相里淮!……
“青识,哥哥。” 这时,被一下子击穿了心脏的巫轻云,好不容易才回过劲来,“放我下来吧。”
顾青识紧了紧手臂:“你还伤着……”
巫轻云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了。”
虽然一开始被相里淮一爪子挠穿了心脏,她的确是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但好在她从来就与众不同。想来要不是有扶桑之力护身,怕是换个人都会立刻毙命。
碧空白云之下,残垣断壁之间,如今,这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巫轻云试图想救下的一镇百姓,没有了;好端端地一个祥和城镇,也没有了;相里淮……巫轻云深吸一口气,胸口依然会时不时地冒出一阵闷痛来。
“他也被我重伤,已经逃了。”
相里淮一走,这片笼罩在小镇的浓雾与结界,自然也就散去了。
司十一紧皱着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们的设想中,哪怕相里淮是假意投奔,但只要他愿意配合进了人族地界,他们也就算拿住了鬼王之心。而且,即便他别有所图,想来也不过是人、鬼之争。人族有的是法子盯紧他,杜绝他传递消息。
可如今……他为何会突然反悔?
“哥哥。”已然想通了一切的巫轻云闭上眼,叹了口气,“我们都想错了。”
她想起了自己骤然爆发的扶桑之力,想起了相里淮被她撕裂的双臂和戳穿的胸腹,还有……他浑身血淋淋的也要紧抱住她,在她耳边留下的许多话。
一想到这些,巫轻云好悬没一口老血再给他吐脸上!
什么玩意儿!
她一心为了这片天地殚精竭虑,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才能让世界秩序正常轮转起来。他倒好,为了他口中所谓的情深,一门心思的和她玩心眼!
什么被相里君清追杀?……什么被心腹手下背叛?……什么不敌、什么重伤!
要不是他想以弱势混淆她的视线……巫轻云一下就想起了那夜围困她的杀阵,粗制滥造的,她还以为是那几个鬼兵学艺不精……现在,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包括雁荡山的追杀和晋城围攻,都是相里淮给她下得套!
他还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她……巫轻云自嘲道:“我还说自己不是傻子。可谁知道是个蠢货呢!”
一个镇子的百姓啊~那可是数百近千条活生生的性命!即便是从前习惯了明哲保身的她,也绝不会希望用这么多条人命,来填补自己的过错。
巫轻云恨得眼睛充血,压根
“轻云,这不是你的错。”在去往峪山的路上,顾青识一直握着心爱之人的手,不停的安抚着她如今十分焦躁的心绪,“我和司兄也没算出他的真实意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孤身入北疆,找出“死土”的根源,若不是相里淮反水,她甚至为人族拿捏住了鬼王复生的命门。
即便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为这个世界,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司十一也劝道:“你想想,他现在露出真面目,总比以后在关键时刻捅刀子强吧。”
虽然他们已知道相里淮真实的意图只有巫轻云,但想想若是他现在隐忍不发,等日后巫轻云和顾青识快要修成正果了……
或许,那才会成为对所有人的致命一击。
“打起精神来!我送你去峪山……”
话没说完,就见巫轻云蓦地疾行数步,一把捞起了一枚……累瘫了了的信叶。
“地洞震颤,封印有变,已持续两日夜。望公主速归!”
……
巫轻云绝不会想到,再见峪山之时,竟是如今这般景象。
山塌地陷,峰崖骤断。
尘土挥之不去,牢牢地遮盖住了这片往昔明媚的碧空。
昔日排列井然有序的山洞外,除了大片坠落的山石,还剩下断木乱土的满目疮痍。
“你来了。”
无上睁开疲惫的眼,满是倦意的双目在看在来人时,迸发出绝处逢生的亮光。在他的身侧盘腿坐着的,是所有驻守此地修者的……幸存者。
他们一圈、一圈的围坐在封印的洞口处,有尚有余力的,也有快要摊到在地的。甚至……巫轻云停下脚步,不忍地望向那一个又一个伏在地上、再无生息的修者。
他们以人族之躯,一身灵力,共同筑建出了眼前这面抵挡住山崩石坠的屏障,稳稳地护住了封印的洞口。
“道尊……”就在巫轻云震惊于眼前一幕的时候,一位白须华发的老年修者,朝她朗声笑道,“公主尽可安心下去!我等必为你护航!”
“轻云,我在这等你。”这时,顾青识上前一步,轻轻挽起巫轻云碎落在耳边的乌发,“去吧,别怕。”
司十一也咧着嘴轻轻推了她一把:“放心,哥哥守着你,不会让一块石头堵住你去路的。”
火红与水色接替了疲累的力量,在巫轻云即将跳入山洞前,她看见了哥哥和青识,一同坐在了无上道尊的身边。
在场没有人比身为阵师的她更加清楚,只要她进入洞口,那么若她不出,则阵法不灭。所有维持此阵的修者,只能没日没夜地向阵法输送灵力,直到身死力竭。
“丫头!快进来!”
耳边突然传来了扶桑的催促声,巫轻云心头一紧,随即纵身,一跃而下!
我会出来的。
她曾对他们无声许诺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
封印洞的情况,比她想象中更加严峻了许多。
破损的封印比前些时日多出了许多裂痕,并且,还再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持续扩大。甚至,在巫轻云快速检查过一遍后,还发现了两处已然破碎的、可以容纳下一个半大孩子穿过的破洞。
而扶桑,早已展开了全部枝芽,数不清的根系破开裂土,一同建造了一个新的、狭小的囚笼。
其中,懵懂的鬼王躯壳,正狂躁的扯碎着一根又一根的扶桑身躯。
“丫头,帮忙!”
扶桑一边尽力使出新的根系快速补上漏洞,一边在巫轻云的脑子里催促道,“我还能撑一会儿!你赶紧修补结界!”
可是……巫轻云双手抵在结界的破损之处,巨大的扶桑树影再次出现在她身后: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修补,真得不是在白费力气吗?
……
她没想到,这一次的修补,竟这样的难。
莹绿色的灵力向往常一样流转在破损的结界上,本该一点点恢复的屏障并没有重新粘合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巫轻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每修复一点,别处的裂痕就会立时变大一寸,大惊之下立刻收回了双手!
她就像是在助力这些裂痕,或者说……是在损坏这个结界!
“扶桑!”
巫轻云只觉浑身冰冷,脸上全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素日清醒的脑袋也在嗡嗡作响,全化作了混沌不堪的浆糊。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怎么会?她是扶桑之心……她修补不了扶桑结界?!
“丫头……”
“丫头?”
“轻云丫头!”
这时,渐渐缓过来了脑海中传来一声高喊,巫轻猛地清醒过来!
她急声道:“扶桑!结界好像出问题了!”
“不是结界。”扶桑的回话很快,快到巫轻云一时竟难以接受。他说:“刚刚,你用来修复结界的力量,令我十分不适。”
不适?
她和扶桑互为半身,她的灵力怎么会扶桑带来不适?一时间,数个预示着不详的猜测如电光般闪过,巫轻云竭力遏制住心中想要抓紧其中一抹的冲动,她喃喃问道:“你在说……什么?”
“丫头。”此时此刻,扶桑的声音竟也十分落寞,显然,他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我感觉到了……你的灵力里,有了鬼□□亓的气息。”
而从不曾想过要对巫轻云的灵力设防的扶桑……自然而然地,也被污染到了一点。虽不多,却足以对封印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必须……”
巫轻云只觉全身都被寒冰冻住了一般,心跳几乎停止,脑子一片空白,她想反驳什么……却只能睁大了眼睛,看向囚笼的方向……
鬼□□亓,他挣脱了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