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的风从哪儿来》老孙就爱吃蟠桃

9、第九节

　　我到达娜拉家的时候，达娜拉正坐在里屋喝着水，江布尔在外面扫雪。我的心中稍微安稳了些，于北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站在门口的江布尔，两人寒暄着，我从于北手中接过袋子向着里屋走过去。
　　看着于北熟练递出烟的样子我心下疑惑，在相处的这些天我还没见过他抽烟。
　　“你别动你别动！”我制止达娜拉想要到门口迎接我的心思，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看向达娜拉的脸蛋，嘴唇干裂起皮，脸颊苍白。
　　我心疼的摸向她的脸颊，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很辛苦吧？”
　　达娜拉眼眶突然变红被泪水湿润，她也反握住了我的双手摇了摇头：“我很幸福，江布尔是个很好的男人。”
　　每个人的生活不同，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自然也是不同，我看向站在于北身旁那个朴实的男人，转而看向达娜拉：“幸福就好。”
　　达娜拉笑着点了点头，一颗大粒的泪珠掉落在地上。
　　可是亲爱的达娜拉，为何说着自己幸福，却又流着眼泪。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闷闷的，不管于北在我身旁有意的挑逗也好还是搭话也好，我都兴致缺缺。
　　他将厚重的毛帽子戴在了我头上，我努力扬起嘴角，可我猜恐怕比哭还难看。
　　总感觉达娜拉的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什么，我心里难受，侧目看向于北：“你说，我送达娜拉一个银镯子好不好，然后送小宝宝一个金锁好不好？”
　　“他们的寓意都是平平安安，达娜拉会喜欢的吧。”
　　“你送的，她肯定喜欢。”于北弹走了落在我头顶帽子上的雪花，接着说：“她会开心的。”
　　“那就好。”得到了于北的肯定，我心里总算是轻快了一些。

　　冬天骑摩托是真的冷啊，我坐在摩托的后座都冷的像是被冰霜穿透了一般，骑着车的于北肯定更不好受。
　　“于北，你冷不冷啊？”我贴着于北的肩膀在寒风咧咧中询问。
　　于北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这是一头倔驴，我才不信他的话呢。
　　我用力揽紧了他的腰，企图在荒野寒冷中给他温暖。

　　县城的金店不多，于北和我兜兜转转的很久才找到一家，我们站在门口扫去靴子上的雪渣才踏进去，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客人不多，老板看到我们两个格外的热情。
　　老板是个胖胖的女人，眉眼深邃嘴角挂着有些夸张的笑容，她将胳膊肘倚在柜台上前倾着身体招呼我们：“帅哥美女需要什么？”
　　我同样回以热情的笑容：“您好，有没有适合刚出生的小孩子的金锁，戴脖子上的。”
　　老板笑得更加灿烂，八卦的眼神在我和于北之间到处转换，有些疑惑的看向我：“看不出来你生过娃娃啊！”
　　“不是我，给朋友的孩子买的。”我笑着否认摆了摆手。
　　身后的于北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笑了笑。
　　老板大大方方的甩了甩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排打造精致的小金锁摆放在柜台上：“小美女你看着挑。”说完她的目光打量了下于北，调侃：“小帅哥你努努力，来年和小美女来我们店里给你俩便宜！”
　　原本低头认真挑着金锁的我被老板的话调侃的脸皮发红，刚张开嘴想要否认，于北淡淡然开口：“不得等小美女同意吗。”
　　我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于北。
　　老板掩着嘴笑了，看向我好言相劝：“小美女，这种身段脸蛋的帅哥可得把握住！”
　　我心中有些吃味，于是压下心中的涌动冷静开口：“嗯，不强求。”
　　老板嗅到我们之间不一样的气氛，促狭的一笑也没有在理会。
　　“老板，就这个吧。”我挑了一个精致的映着祥云图样，最中央是一个福字，是达娜拉想要的幸福的福。
　　身后的于北来不及插话，嘴角紧绷着，我学会了冷落他，转身看向了旁边的柜台指向一个缠丝样式的银镯子：“老板这个拿给我看看。”
　　“好呢。”老板动作很快。
　　我将镯子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工艺略有些粗糙，但是我很喜欢这种带有野生生命力的物件。
　　可是以我对达娜拉的了解她更喜欢规整圆润的，我依依不舍的将缠丝银镯子放在了柜台上，指向另一个素圈：“老板，帮我拿一下那个。”
　　素圈也很漂亮，我将金锁和素圈放在一起，眼中已经浮现出达娜拉抱着孩子冲我笑的画面了，我这人素来信仰直觉，于是一锤定音。
　　“老板就这两个，多少钱？”
　　老板也被我的爽快惊到了，她笑得合不拢嘴从柜台下面抽出包装盒，思索了下开口：“金锁要3999的，这个银镯子是988。”
　　“老妹，姐看你是个爽快人，给你个大优惠，4500你带走！”
　　我一只手插进兜里，若无其事的的拿出一张纸擦了擦手：“4000。”
　　“老妹你这有点狠啊，我们这一个金锁就3999了可！”老板瞪圆了眼睛看向我，我也不怕：“姐，小赚一下了就可以了吗，我们下次还会来的！”说完我用胳膊碰了碰身后的于北，他后知后觉的点头嗯了声。
　　“老妹，姐实在是看你喜欢，要是别人，这个价绝对不可能的！”说完老板已经开始熟门熟路的将其装了起来。
　　我嘱咐：“姐，您装的好看些，那个银镯子用那个粉色的盒子。”
　　“诶哟行！老妹，那个镯子你要不要？”老板指了指被我放在旁边柜台的缠丝手镯。
　　我试探性开口询问：“多少钱？”
　　“这个姐真不赚你钱，800你带走！”老板期待的眼神的在我身上游离。
　　我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拒绝：“下次再说。”
　　“那行，您收好！”老板也不纠缠，爽快的将东西递给我，我从包里掏出现金，数好四十张递给她：“您数数，一张不少。”
　　“嗨，姐信你。”老板将钱塞进柜台里，脸上夸张的笑容也变得真挚了起来。
　　我提着东西转身离开，于北跟在我身后像个小跟班，他伸手想要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我拒绝：“这个不重。”
　　“手在外面，冷。”他嘴巴无意识的嘟了起来，我越看越喜欢，于是刻意逗他：“我体寒，不怕冷。”
　　于北罕见的对我粗鲁了一次，他将我手中提着的礼物和一些毛线抢了过去，嘴巴里嘟嘟囔囔：“我怕行吗。”
　　“你怕什么？”我像个久经情场的坏女人一样，面色如常的凑到他身前忍不住调笑：“嗯？”
　　而他则像个良家妇男一样，别扭的将脸扭到了一旁：“快走了。”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我忍着笑追在他后面。
　　我快步赶上他抓住他的衣角：“走这么快干嘛呀，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于北的步伐在我的声音中逐渐变慢，他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我停下脚步：“我都行，你想吃什么？”
　　扯着他衣角的手松开，我打量着周边的店铺，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店铺引起我的注意。
　　古伊丽餐厅。
　　在一众灰扑扑的店面里这个格外的干净洋气。
　　由于不是饭点，店里的人很是稀少只有寥寥几桌，一个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女孩为我们送来菜单，我简单翻阅了下菜品不多，但大多都是硬菜。
　　“你想吃什么就点。”我将菜单放在桌子上大方的看向于北，请客自然要拿出请客的样子来。
　　于北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片刻将菜单放在了桌子上，对站在桌子旁的女孩开口：“我要一份黑蘑菇拌面。”
　　女孩写完停笔看向我，我看向于北，谁料于北只点了这一个，我冲女孩礼貌微笑一下看向悠哉哉的于北：“你只点这一个，再点些吧。”
　　“美女，这一个够吃的，我们量很大的。”等待点餐的女孩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于北附言：“我够吃的，你放心吧！你快看看你想吃什么？”
　　“那我也要一份黑蘑菇拌面吧。”我抬头看向温柔朴实的女孩露出同样质朴的微笑。
　　“好嘞。”女孩将笔熟练的夹在胸前的口袋里转身离开。
　　看着女孩离开，我还是不放心的再次询问于北：“你没跟我假客气吧！”说罢我还皱起眉头。
　　于北似是无奈的一笑，将胳膊支在餐桌上：“我跟你客气啥，我只是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
　　“好吧。”我笑着收回缠绕在一起的眉头，百无聊赖的等待着美食的到来。
　　他们出餐很快，我刚打开手机回了朋友几条微信，两大盘热腾腾的黑蘑菇拌面就端了上来，看着和我的脸盆有一拼的盘子我目瞪口呆，还真是量大啊……
　　不光是量可以，质也是没得说，我埋头苦吃，于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话：“穆昭，这么好吃的吗？”
　　“嗯，挺好吃的，咋啦？”我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于北。
　　他目光触及我脸颊时轻笑出声，从兜里拿出卫生纸顺手擦去了我嘴边的酱料，我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唇角，残留的酱料早就被卷进了垃圾桶里。
　　“只顾着吃饭也不跟我说话。”他带着些怨气脱口而出，我只是讪讪笑着诚实回答：“确实好吃！只是可惜我回去了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蘑菇拌面了！”我挎着脸看向于北，他被我迅速的情绪变化惊了一下，安慰：“回去也能吃到的。”
　　“你知道东临有买的吗？还是嘉南有？”
　　于北怔愣了下摇头。
　　“嗨，应该是有，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到时候可以去品鉴一下哈哈哈。”我笑着将我的胃能容忍的最后一口面塞了进去，表情快乐而挣扎。
　　“我去，你啥时候吃完的！”我看向不知道啥时候空盘的于北，佩服而震惊。
　　“在我给你递水的时候吧。”
　　“牛！”我朝他伸出大拇指。
　　“少贫。”于北笑着退开我立在他眼前的大拇指，笑的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