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文 你看不懂》望月平衡

29、Chapter13.冷血

　　计妄驰再一刷新，视频已经被和谐了，评论区有人贴出了被糊了十八层水印的视频女主模糊的遗体照片。

　　尸体面部被模糊处理了，脸上两个大大的血字“贱货”却依旧清晰可见，文案是：“主持人甄尹疑似SM，将女伴虐待致死，畏罪自杀。”

　　计妄驰“呵”了一声，“我真是服了，这凶手还挺体谅咱们，没昨天半夜发出来。不过这杀人犯什么时候开始跟咱们穿一条裤子了，都开始朝九晚五跟警察同步对接工作了？”

　　办公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半分钟后，他们组的门被岑莉莉急匆匆地扣了两下，“计队，聂局让你立刻过去一趟。”

　　计妄驰一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网监的负责人陈铭已经在里面跟领导汇报情况了。

　　见他进来了，陈铭一顿，聂振华冲计妄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等一会儿。

　　陈铭见状继续开始汇报：“聂局，刚已经跟平台紧急沟通过了，所有带有关键字眼的图片、文字、视频都会被和谐，消息源的IP经定位检测后，发现是国外的虚拟号发出来的。”

　　聂振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这次涉及到文艺圈的人了，热度肯定大，你们那边监测不要松懈，刑侦这边也会配合尽快把通告发出来。”

　　两人交谈期间，计妄驰耳朵一直在实时收听，眼睛则忍不住四处打量，这间办公室曾经是他二叔的，他曾在这里听到过这一生对他冲击最大最难忘的讯息。

　　时隔多年，这里的装修风格已经完全变了。前两年有风声说之后可能要发布新的办公用具统一规格指南，局里处级以上领导直接换了一批新的柜箱桌椅，角落里也换上了专门请的风水摆件。

　　等陈铭出去，聂振华感觉嗓子都有点冒烟，喝了口茶水才开始吩咐计妄驰：“刚跟小陈说的你都听到了吧，网上的消息你先不用管，现在抓紧破案，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计妄驰点点头，“拿到了案发前三天甄尹家门口的监控，正在排查可疑对象，而且……”

　　聂振华大手一挥，当机立断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怎么听说在死者家里已经找到分尸的凶器了呢？法医也证实了上面沾有被分尸那女的的DNA和那个主持人的指纹，你还有什么不清楚？”

　　计妄驰面不改色，“甄尹没有作案时间，除非他能用飞机横跨大半个中国运尸，在我看来，比起甄尹是真凶，有人栽赃嫁祸的可能性更大。”

　　聂振华再度摆了摆手，沉声道：“既然有思路，就抓紧破案，我现在要的是速度，这个案子影响很大，如果你们刑侦队搞不定，我亲自接手。”

　　“是！”

　　从局长办公室到刑侦队办公室的距离，计妄驰在脑内迅速头脑风暴一番，只见他从高飞交给他的截图中抽出一张吸到白板上，“你们看，这个人像不像那个黄雪？”

　　截图中的人身穿一身男装，面容捂得十分严实，肩上背了超大型号的登山包，乍一看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杜悦回忆了一下黄雪的样子，好像还挺高的，有一米七多，比甄尹看上去还高。

　　“等等，头儿，你看她这双鞋，我没记错的话她那天来做笔录穿的就是这双鞋，某高端品牌的新款，我当时还在想KTV收银员收入这么高吗？”

　　经她这么一说，林昊立刻调出了黄雪来做笔录的监控，果然是同一双鞋。

　　计妄驰冲着众人打了个响指：“看来这位黄大姐瞒了不少，段楚，走，咱俩亲自去请她来谈谈。”

　　大到有些空旷的剧场忽然放起一阵诡异的背景音乐，随着灯光全部熄灭，演员们陆续登场。

　　这看起来是一出现代的舞台剧，可能卖点不够导致上座率实在欠佳，观众席上只有颜回一个人。

　　长发男人率先登场，打扮得活像上个世界最流行的摇滚披头士，站在舞台上大吼一声：“纪敏，你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真的可笑至极，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该知足了！”

　　被点了大名的女子冲上台前，却不肯与长发男子对视，她小跑了几步，脚步堪堪悬在舞台的最边缘，仿佛再前进一毫米就会摔下台去，可她却不怕，只是执着地伸出自己惨白的手臂，拼命够向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看客，嘴里喃喃道：“小回，我只是不能接受，被欺骗两次。”

　　可惜，这唯一的观众大概是个冷血动物，他并没有受到女人的任何影响，连往嘴里送爆米花的手都没有降频。

　　突然，一阵皮鞋摩擦台阶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观众耳边，“如果你不跑，她不会死。”

　　看客似觉得这出戏码有些老旧无趣，用不屑的表情给了一个台上台下三人一个大大的差评。这无异于观众往戏台子上的演员身上扔烂菜叶、臭鸡蛋，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任何一个职业演员都没有办法容忍，三人不约而同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灯光又暗，舞台不知何时切换好了布景，灯光再次亮起时，连演员的声音都变得年轻起来。

　　夕阳下的小河边，少女身穿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平时只堪盈盈一握的小腰不知为何粗了一圈，她柔弱地靠在长发少年肩上，嗔道：“小彦哥，咱们的婚礼再不办，我这肚子就要藏不住了。”

　　长发少年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道：“再等等。”

　　少女的脸颊不知是擦了腮红，还是被气红的，“等等等，就会让我等，究竟等到什么时候嘛？”

　　长发少年用脚把烟头碾碎，转过身直勾勾盯着面带春色的少女，突然伸出手按向了她的小腹，随着力气不断加深，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咬牙切齿道：“等到这个孽种消失为止！”

　　在少女不断地扭摆挣扎间，软皮鞋底声音再度响起，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绅士缓缓走上台前……

　　颜回猛地坐起身，活像午夜复活的僵尸。他努力平复着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踩上拖鞋来到洗手间准备冲去额上溢出的细汗，随手抽出的洗脸巾拭去的不像是脸上的水珠，倒像是面具涂层。

　　颜回与镜中人两两相望，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人形容枯槁，肌肤惨白，眼珠漆黑却无神，真是一副货真价实的鬼相，万圣节不用化妆就能随机吓死两个中国小孩儿。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整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五官，相貌，却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色，那是他的灵魂，丑陋且隐秘。”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根据过往经验，他现在再躺回去十有八九会再次陷入梦魇，倒不如亲手给自己做一份早饭，反正今天是周末，他白天还可以再补一觉。

　　尹怆然之前送来的食谱被他特意吸到了冰箱门上，今天时间比较充裕，他搜罗出冰箱里的蟹棒、肉松、芝士酪，准备给自己做一个改良版的中式三明治。

　　趁着空气炸锅忙活的功夫，他又给自己泡了杯意式鸳鸯拿铁，坐到餐桌旁一边等三明治出锅，一边随手拿着平板翻看新闻。

　　自从尹怆然上次看见他开始尝试用电子设备，就给他下了一大堆当下流行的app，新闻热点视频应有尽有，美其名曰让颜回更“接地气”，反正以他的自制力，也不担心他会上瘾。

　　此刻是凌晨五点一刻，“甄尹自杀”的话题竟然还在榜一的位置。

　　颜回昨晚到家以后特意又去翻了一下这位主持人的“遗书”，往下滑了几个视频，全都是甄尹过往参赛的精选片段，他随手点开一个看了一会儿，公平公正地讲，水平相当之一般。

　　甄尹严重缺乏作为主持人最重要的临场应变能力，简单说，他不够机敏，这样一个人明显不具备杀人分尸后又光明正大从公安局逃脱的能力。

　　随着“叮”一声，颜回起身去取三明治的功夫，平板自动播放起下一个视频。

　　明显被变声器改造过的声音从听筒中缓缓传来：“某主持人自杀身亡另有隐情，似与本市不久前发生的一起凶杀案有关。”

　　颜回点进评论区，一片求瓜，求真相，求私信的刷屏声中，一张深夜中印着甄尹背影的照片被顶到了热评，甄尹被两个便衣一左一右架着，身前还有一辆警车。

　　文字很简短：“知名主持人甄尹涉嫌杀人被警方带走调查。”

　　下面的楼中楼却如同炸了锅。

　　@画画吃菠萝：哇靠，所以甄尹是畏罪自杀？怪不得，我看他那遗书写的人模狗样的，刚同情了他两秒，以为真抑郁了呢。

　　@登园号：楼上的，你单纯了，不知道玉玉症现在是无敌挡箭牌吗？

　　@小甄一直很努力：能不能放过死者？人死为大懂不懂？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凭一张破照片就可以随意污蔑人是吗？@甄尹工作室，给我狠狠地告！

　　@梅西喜欢我没戏：脑残粉别出来丢人了，你家gg都挂了，还反黑呢？艾特工作室有个屁用？让他们出律师函吗？笑死。

　　@XNSIKA：路人，本来不想表态，这个所谓的狗屁主持人我压根不认识，但是如果真的涉及刑事案件，必须出来给公众一个说法！

　　@清纯佳人蓝牡丹：给个屁说法，娱乐圈水深着呢，背后都是资本，备不住警方都有他的人呢，不然咋抓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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