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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塑料姐妹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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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把假发扔到河水里,入水处溅起了一朵漂亮的水花。假发浮浮沉沉,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你戴着顶红色的假发呢?是巧合吧?”段落歪头,“这也太巧了点吧。”
“我希望你不要撒谎,毕竟我们这边有他。”段他用大拇指指了之陈澜,本来在看戏的陈澜莫名其妙被点到了名,尴尬地挥了挥手。
诗顿了一会,突然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她用天真的语气说:“或许是因为我干掉了她?”
“你不是还在迪塔弗那里工作吗?为什么要解决他的人?”陈澜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棒,那是刚刚在便利店买到的。
“啊~”诗一拍手笑盈盈地靠着他,“刚才我好像也没否认你……”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呀,是四年前逃来这里的。”
“我跟着一位红发异端女人来执行公务,那女人是迪塔弗实验的失败品,被派去司东做一场最危险的长期工作,她点名让我同往。当时我受不了在司西的那种日子了,所以我去了。我不想再为迪塔弗卖命,因此教唆她逃跑,但她却不赞同,还说要报告给迪塔弗,为了绝后患,我把她干掉了。”
司东法律管不了司西人,所以她毫不忌惮地说。
“为了不被迪塔弗发现,我假装在工作中牺牲了,伪装成她苟活。别的不说,我还是很擅长这活的。至少迪塔弗没有怀疑,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怎么在意不成功的实验对象吧。
“但是,她的信息接受器在我解决她时弄丢了,我不好说出口,就一直没有上报迪塔弗,所幸他根本也没有事找她。但是两年前,他突然来司东了,见了我,我以为要完了,但他只是给我派了个任务,让我去关注新兴的一位判决师——也就是你,陈澜。
“我接受了,也是在那时候得知到你的能力,于是花了一年时间,并在一年前入驻了审判庭,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陈澜已经吃完了一整条巧克力棒,他把包装纸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收回了口袋里,嘟囔着:“所以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监视我来的,根本没有接受到迪塔弗让你带路的消息,更不知道怎么去司西。”
诗大笑,拍了拍陈澜的背:“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呢哈哈哈哈哈。”
陈澜一个踉跄。
“哈?骗人的吧!”
段落看了他们两眼,又望了望奔腾的河流,说:“是实话,不用麻烦你了。”
陈澜恹恹地收回撅起的嘴唇。
“所以我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他问。
“不用,位置是对的,只是我们没找到方法,”段落顿了顿,突然转头盯着陈澜,“喂,把徽章扔到水里。”
“为什么!”陈澜一惊,往边上跳了三步,离段落远远的。他紧紧握住那枚印着七彩瞑鸟的徽章,“wc你没事吧,这可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段落平静地看着水流过,“诗说的有些意义,跳下去,没准路在下面。”
陈澜掏出口袋里刚叠好的包装纸,快步走到河边。河水贪婪地舔着他的脚踝,他把包装纸一扔,它便浮在水面上,随着湍急的水流迅速地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
“你说,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塞弥丢下去!”他回头,却对上了段落极为冷淡的双眼。
“这种情况下,只有让他去才是最优解。”在焦急的水声中,冰冷平静的回答一字一句都在陈澜的心上打下一锤。
“我和诗是普通人,因此只有身为异端的你和它才能有机会找到路。如果我猜的没错,为了让普通人也能进入,底下应该会设有一个机关,而这个机关只有体力和视力高于普通人的你们能做到。
“而你拥有的能力,哪怕没有徽章也可以继续使用,最多会有所削弱。而它的能力如果没了你,根本就用不上,就和个废物没什么两样。”
诗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等它被投下去后,你就和他灵魂共享。我猜,这样你应该可以同时拥有自己的视角和他的视角对吧。”段落继续说,“让他去,就算是下面没有路,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够了。”陈澜咬咬嘴唇,“我相信你的判断,但这不代表着塞弥相信。我不能让他去!”
诗吹了个口哨,陈澜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但她只是笑笑不语。陈澜也不管她,直接把徽章塞到段落手里:“我去,你最好保管好塞弥。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一定要把他的灵轮眼带回来。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他活着。”
段落推了推他,示意他下水。
陈澜望了眼湍急咆哮的河水,回头看了看段落的手,他把徽章握得很紧。随即,他一头栽进了水里,激起的水花溅到了诗的衣服和段落的手上。
只剩下水在咆哮,在嘶吼,在哭泣,岸上的人一言不发。
过了大概十分钟。
“他应该已经被冲走了,”段落回头望向诗,“活不了多久了。”
“是啊,这么拙劣的谎言他都能相信,”诗也望了望他,“真可怜啊,好不容易有一个信任的朋友,却死在了他手上,你说呢段落。”
“铃铛在你手上吧。毕竟这是司东和司西之间唯一可以偷渡的通道不是吗?”
“有的时候太聪明也不好,”诗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硬币,在它上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什么,那硬币瞬间幻化成一个篮球大小的铃铛,“送给你吧,我也用不着,就当是谢礼了……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吧。”
段落接过铃铛,观察了一阵。接着他轻轻地摇了几下,这铃铛没有发出半点响声。少顷,远处传来汽笛声,是船来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可以和我解释解释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让他活了,颜诗。”听到船来了,段落按按铃铛的顶部,它又变回一枚硬币。
“也是,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总是这么爱刨根问底,”颜诗把手背在身后,看着湍急的河水,“我本来不想解决他的,甚至还挺喜欢他的。我想,只要他不继续追究二力矢事件,我还是会把他当作小时候的那个可爱的孩子一样看。
“上午,他来登记处了,和我说他要去办公务,我就知道我必须干掉他。所以我抄近路来这了。因为在司东驻扎的‘迪塔弗的人’只有我,所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找红发女人。之后我干脆把妆卸了,好让你们不要知道我是登记处的那个女孩。
“我必须要杀掉他,哪怕他是我曾经最疼爱的孩子,为了不让二力矢事件的原委被他知道。我不想让他也参与这场阴谋。我不想让他也成为W1518a计划的帮凶。”
“是吗,”段落微微一抬手,红色的水面中浮上一颗橙蓝相间的头,“你问问他是怎么看的吧。”
陈澜爬了出来,他是异端。一般来说,不熟水性的异端也能在水中憋个半个小时的气。
“对不起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澜坐在段落旁边,他身上缠着一些水藻,脸上有些发白,“我会活下去。”
诗的脸也有些发白,她看到了陈澜脖子上戴的项圈,他的脖子被勒的有点发红,又看看段落的手腕,像是明白了什么。想必是那条狗绳救了他一命。
她显得有些沮丧,说:“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早些时候。
……
“诶诶等等,我去买点东西。”陈澜蹿进火车站大门边上的唯一一家老旧的便利店。
他找着什么,边找边顺手顺上些零食。突然他眼前一亮,那是一款很老式的遛狗绳。介绍上说绳身呈透明状,像是隐身了一样几乎看不见。材料采用中司的超级纳米材质,陈澜也听不懂,只知道它比较耐造,怎么拉都拉不坏。并且还是伸缩设计,最长20米的遛狗距离,让你拥有遛狗新体验。只要按下按钮,就可以切换伸缩和锁定模式。
他想想,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
段落瞪了他一眼。
他把遛狗绳的牵引端给段落看了看,那是一个手环形状,还挺潮流的。随后他指指脖子上的项圈,段落立马心领神会,把手环套在左手上。
再早些时候。
……
“好勒,”风吹过陈澜的脸,他生疏地打了打方向盘。
“顺带一提,我还是个路痴。因为经常在审判庭里,所以几乎不记得路。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把审判庭的路记下来。”
“你可以戴个遛狗绳。”段落说,“我负责遛你。”
陈澜笑笑:“大可不必,不过拴绳子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我这里没有……火车站那边应该有卖吧?”
段落没回复他。
……
船伴着汽笛声而来。它有着灯塔般明亮的白色光环。
那是一艘华丽的船,通体雪白,船身说不上长,却也不短,高达三层。能透过船身上的小窗,窥见里面明堂堂的装饰。
船停在岩石边上,缓缓地打开船门,露出里面鲜红的地毯,上面站着一位双麻花辫的绿头发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
她穿着和颜诗同款的衣服,用墨绿色的眼睛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与外貌不符的成熟稳重感。
“今天的船长是我哦。”她开口,用稚嫩的声音说,“哎呀呀,怎么全都是老熟人啊!”
突然,她压了压帽子,帽子上发出钢铁相撞的声音,一颗铁石子被弹到了河水里。
颜诗甩了甩手。
“哎呀,对不起姐姐,失败几次了?”她露出一张笑容,明明是小孩的脸,却并不让人觉得天真无邪,“行了行了,姐姐,快上船吧,外面太湿了。哦,你俩也是,别让姐姐等久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她走后,段落把微微发热的徽章塞到陈澜手里,先一步上了船。
颜诗看到陈澜提防的眼神,笑了笑:“放心好了小陈澜。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我不会再招惹你了,所以不用担心。”
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在他前面上了船。
陈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判决师,是宣扬正义的人。他这么想,可他却没有办法管误入歧途的在意的人。
到底是为什么呢,神明大人。他望着诗离去的背影,感觉鼻子酸酸的,真的有些讽刺。
船开在昏暗的岩穴里,风拂过甲板上段落和陈澜的脸。他们两个攀在栏杆上。
“所以你其实认识诗?”陈澜问,他眼里有些惊讶和伤心,“而且还知道我都不知道的她的全名?”
“是的,三年前在她手下做过两周化妆师,其间有幸帮她杀过一个人。”段落吹着风,他亚麻色的极肩半长发随风飘动。
“这你都做过?”陈澜显得有点惊讶。虽说司东治安好点,但也没好到哪去。这个国家犯罪率高,因此杀人也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说来讽刺,整个国家只有一个审判庭,平常审判的案子都是涉及大人物。哪个没人听过的普通人死了,连立案都立不上。
“ 不过她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但她认为误入歧途的人下手。你听得出来吧。”段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得手过的,就比如那位红发女人;没得手过的,就比如你——不过她现在估计不喜欢你了吧,所以你安心吧。”
“行行行,不过她为什么要上船啊,不是不用解决我了吗?”
“可能是因为她发觉船上有她想解决的人吧。”
“也是。那你是怎么认识翼的?”陈澜想起来刚才绿毛萝莉说的话,又问。“翼”是指也正是她,“我是在迪塔弗那里认识她的,这几年来她完全没变。”
“一年前我在她手下做过两周水手。”段落回答,“她几年前在迪塔弗那边打下手,不过四年前就突然跑到司东来开船了。听她说,她不会衰老。”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和他们闲聊的人啊。”陈澜挠挠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段落望向陈澜,对方也看着他。
“谢谢你刚才陪我演戏。”
“啊,这个啊……”陈澜笑笑,倒也不是全都是演的。
“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觉得我也不必瞒着你。”
“虽然你可以读取记忆,但往往会因为思考不周而漏掉什么,或者是只看得到表象。就比如说你明明读取了颜诗的记忆,却没有发现她是谁。再比如你读了我的记忆,却不知道我是一个无性人。”
“啥?”陈澜有些惊讶,他跳了起来,“你是无性人啊……”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
“所以不是因为你是地瓜,而是因为你算不上是人,塞弥才可以在你面前现出真身的吗?”
段落有些无语,是和地瓜过不去了吗。他微微点头。
“把我当男性看就好。”
“至于你的这些缺点,我觉得我可以帮你。”段落说,“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我知道了……”陈澜笑笑,脸色苍白地掏出一个球状的物体。
那是一只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是普通的眼睛。”他把那颗眼珠子递给段落,憨憨地笑笑,显得有些悲凉地说,“下面还有很多这什么的……没准,水鬼真的存在。”
段落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