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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会吧不会吧,有人成年了还怕鬼! ...

  •   楼梯很长很长,呈螺旋状,根本望不到尽头。陈澜和诗像散步一样优雅地走在后面,前面的段落早就没了影。

      “好久不见了诗小姐。”陈澜站在有扶手的那边,他扶着扶手,用平易近人的语气说,像是在和多年不见的好友打招呼,“您还在迪塔弗那里工作吗?”

      诗正了正帽子,将身上的制服棉外套拉开,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衣,面不改色道:“您也是,紧张时会装成绅士这点依旧没变。”

      陈澜浅浅地笑了一下,没再搭话。走了很久,两人沉默不语。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制的门,铁门上用红色喷漆写着重复着写着各式各样凌乱无序的“禁止入内”。不仅如此,上面上了十几把铁锁。细一看,不少的锁不知为何已经被打开了,其水平之高,想是用钥匙打开的,可以看到它们并没有因此变形。

      黑暗中,段落手里握着一把锁,靠在铁门上。由于光线昏暗,他亚麻色的头发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白得发光的脸朝下,琥珀色的眼睛不知道在瞟哪里。

      “你是有钥匙吗?”陈澜看见段落,也不理诗了,飞奔了下来,像一只矫健的兔子。

      “做过两周……”开锁匠。

      段落回答,这不是啥体面的工作,所以他也没说出口,只是抬眼望了望还在下楼梯的诗。

      “小偷?”

      段落白了他一眼。

      楼道上传了女人温柔的笑声。是诗。她双手被在身后,碧蓝色的眼像狭长的月牙,观察着两人,不紧不慢地向下走。

      段落没理会,他叫陈澜把门推开。

      那扇铁门像是关了十年一样,许是生锈了,重得很,他自己推不开。

      陈澜:所以这就是你等我的理由?

      门后面是一片阴影,它刚打开,就传来一阵湍急的水流声和浓稠的水腥味。

      段落喊了一句:“带路。”他是对诗说的。

      楼道间是女人依旧风度翩翩的脚步声,段落和陈澜都没有动作。

      “先生们,你们听说过司西的水鬼吗?”诗说,她停在最后一级楼梯上,望着门后的那片黑暗。

      陈澜摇摇头。

      “司西多战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为什么司西年年都动荡不安呢?”

      “管理者的问题。”陈澜想都没想,漫不经心地答到。他望向段落,对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单手托着下巴。

      “很有趣的回答,”诗扭过头,手臂微乎其乎地动了动,“不过很可惜……”

      “是实验的问题。”段落插嘴道。

      “嗯。确实如段先生说的一样。由于治安混乱,管理者沉迷于做人体实验,司西以成为一名人体研究员为荣,因此不少业余人士纷纷效仿管理者,出现了大量跟风。但拙劣的研究手法导致最终成果不尽人意,很多变异体出现,就比如说,异端就是他们的杰作。

      “久而久之,变异体越来越多,为了解决变异体,出现了许多集中的处理中心。那么问题来了,变异体最终到哪去了?”

      陈澜挠挠头,头发被自己挠成了个狗窝也没想出个结果。他扭头求助段落。

      段落撇过脸,装做没看到的样子,回头望了望门后的阴影,

      那湍急的水声依旧回荡在耳边。

      “先生们知道吗?”

      诗看了看段落,见对方不回答,接着说:“最终,变异体被剁成了肉泥,为了不污染司西的环境,排放到了司西和司东交接的西东海峡——我记得哪里是司东的水域源头。水流啊流,就流到了司东的每一块角落,就比如说我们现在所在临近的水域。

      “一到晚上,住在水边的司东人偶尔会听到水上传来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声音,那是水鬼发出的声音。像是在邀请他们一样……”

      陈澜马上往后退了退,不小心碰到了诗,他一震,随后尴尬的回头,恰巧和她对视,那双漂亮的眼里满是悲哀。

      “所以呢。”段落冰冷的声音回荡,“带路。”

      “您不好奇吗?”诗走到段落身边,“水鬼会用什么样子的声音和您说话。”

      说完,她便第一个迈进铁门后的阴影。

      “那个……”陈澜看段落不动,提醒他说,“你先走吧,我殿后。”

      段落回头看了看他,那小子脸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目光又些许躲闪。

      陈澜怕鬼,照理说走最中间是最安全的。

      “我一定会去司西的,”段落说,“就算抛下你,我也会一个人去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做完这桩案子的。”这是真心话,他段落想做的一定会做完。

      陈澜望了望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飞快地走掉了。

      段落望着他的背影,看了看手腕,也匆忙进去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把门带上。

      走了大概三十米,诗停了下来。

      “先生们,不用再往前走了。”她说。在她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流淌着湍急的水流。

      “太黑了点。”陈澜向后头的空气说,“你看到见吗?”

      他是异端,视力比普通人类好,但连他都觉得有点黑得恐怖。

      “听得见。”段落回答,小时候卜祚仁为了锻炼他的能力,经常把他关在漆黑的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从那时起,他就学会了用耳朵去“看”世界。

      “哈?”

      陈澜的发问声被埋没在浩大的水流声中。

      “我们到了。”前方,诗大声喊道,她面对着湍急的水流张开双臂。

      像是在应和她的话,四周缓缓地亮起了柔和温暖的灯光。

      四周全是参差不齐地排列着的暗红色块状泥土,它们排列出看不清长度,更看不清高度的地下岩穴。目光可及的,是一条鲜红色的地下河。河有数十米宽,它周围不留一丝站人的间隙,紧贴着暗红色的岩壁。只能看到水在源源不断地急促地流着,却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三人站在一块岩石上,那块岩石突兀地出现在了一侧的岩壁上,它只高于地下河几厘米。

      橘黄色的灯光从岩壁里倾泻而出。光照亮了鲜红色的湍急的水流,水流就在诗脚边流过,溅出的红色水花拍打着她纤细的脚踝,在她的脚踝处不断印上鲜红的花纹。她看起来像水中来,又要回到水中去。

      诗又把手背在了身后,回过头,用碧蓝色的双眼不断地打量着段落和陈澜。

      陈澜觉得背后有点凉,马上躲到了段落身后。他弯着腰,但还是露出了橙蓝相间的头顶,他小声嘀咕:“你说她会不会是水鬼?”

      “你和她认识?”

      “嗯。”陈澜说,他上手搭在段落的肩膀上,又把头埋在段落身后,“诗是司南人,6岁时被母亲卖到司西,迪塔弗看她长得标志,把她买下,专门照顾我们这些实验品。也是她教会我说话的。虽然她比我小,但对我来说她就像母亲一样。

      “可今天诗很奇怪,她以前都是元气满满的,一说上话能聊一整天。她说话也很随便,不像现在这样。刚开始我以为只是太久没见,有点隔阂了,但直到她聊起水鬼的故事。从她知道我怕鬼时,就很体谅我,从没有在我面前讲过这种事情……”

      “是吗。”段落笑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段落没搭理陈澜,往诗那边走。他的离开让本半个身子搭在他身上的陈澜措不及防一个踉跄。没等陈澜说点什么,段落就抢先开口,他对诗说:“我们要做什么?”

      诗笑笑,手臂动了动,她微笑着打量着陈澜,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由得抱抱自己的手臂。接着她撇开视线,转过头看向河流来的地方,说:

      “跳下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人说话,只有河水的呼啸声和弥漫在鼻腔中的腥味。

      “这可不好笑,诗小姐。”陈澜颤颤巍巍地说,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脚后跟抵住了被带上的铁门。

      “她没在开玩笑。”

      “这不是要我们送死吗段落。”陈澜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她绝对是水鬼吧。段落,你……真的知道怎么去司西吗?”

      段落打量了一下诗,她依旧侧着头,像是在旁观他们的讨论。他便不看诗,转身向陈澜走去。他的眼里依旧没有半点波澜:“我说过,她喜欢你。你不也明白吗?”

      “什么?”陈澜有些不解,“谁?”

      “她就是登记处的那个女孩。”段落说,“虽然脸变化很多,但是你细看,她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粉底,就是右脸上,有一小块颜色比较浅。”

      “不不不,”陈澜抗拒地摇摇头,“随便哪个女的都有可能没把妆卸干净出门啊。”

      “再者,昨天你吻的最后一个人是她吧?今天也是。你吻过她后,难道不是会像现在一样,变得亢奋了吗?”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陈澜有点委屈地指了指诗,“我吻的是登记处的那个女孩,又不是她……再说了,我也没有勇气去吻她。”

      “你和她走在一起过不是吗,有没有观察过她的手臂?”

      陈澜摇摇头。

      “在上面,我说出暗号时,她鞠了个躬。那时候由于动作幅度较大,她的手臂露出来了一点。有意思的是,上面有许多月牙似的红红的印记。那是指甲扣出来的。

      “那么我想,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扣自己呢?根据我的经验,一般来说都是因为焦急。之后我又关注到了她的手指甲,有些参差不齐,应该是她经常会咬指甲。因此我认为,诗或许有点焦虑倾向。

      “而你吻了她,受到了她的影响,所以会变得亢奋。”

      段落顿顿,他润了润喉咙,继续说:

      “以上还不足以证明,但刚遇到她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冬天任何气味都比较微弱,但在空旷的汽车站里却还是能闻到的。”

      “你是说那辆摩托车真的是她的?”陈澜回忆道,“不过确实,那种掉档次的车只要那种人才会买。”

      远处,诗的嘴唇微微一抽。

      “并且她那身衣服也是新的。”段落继续说,他看向诗,“上面的折痕只有没透过水的劣质地摊货才会有,你说是吧?”

      诗抿了抿嘴,随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你真有意思哈哈,”诗忍不住说,她一扫之前的拘谨,露出阳光随性的笑容,“我很喜欢你的答复。”

      “还有你陈澜,这水的发源地是司东海,和司西没什么关系,哪里来的水鬼呢?”

      “等等,”陈澜问,“如果这么说,那这水为什么是红的?”

      “这代水质比较特殊,水里生长着一种红褐色的海藻,由于这种海藻终年大量繁生,把水面染成了一片红色。”

      “可是诗你不是很体谅我的感受吗?”

      “啊啊啊,”诗竖起食指,摇了摇,带着点顽皮地说,“还不是因为迪塔弗不让我吓着你,怕我搞坏了他的小心肝。”

      “搞什么啊。”陈澜长吁一口气,他用还有些发软的脚走到段落旁边。

      段落没在意他,对诗说:

      “既然你尽兴了,那么也请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是迪塔弗所说的那个红发女人吗?”

      他刚说完,只见诗用手拽住头发,往后一拉,露出里面深粉色的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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