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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关于那个男人牛逼轰轰的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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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为何物?
对爱人来说,吻是一种示爱的表现。就好像夏日青蛙鸣叫,冬日飞蛾扑火一样,这是人类打心眼里表达渴望和爱慕的方式,也是他们所追求幸福的行为折射。
对亲人来说,吻是一种问候的表现。轻柔细腻的吻,表达对血肉的宠爱和依恋。像清晨的微风,又似灯火般,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人类用吻来表达喜爱。就像野兽渴望吃下圣果,却又不舍得下嘴,因而纠结难奈,最后只能轻轻用唇亲吻,以表达渴求和珍爱。
但陈澜不似这样。
一路上,段落回味着之前他的表现,机械而又单一的吻。
哪怕只是一瞬,段落能清楚得感受到对方的目的性。那是纯粹为了吻而吻的吻。尽管段落不曾有过这种经历,他依旧能明白,这不属于是为了发滞感情而自发产生的行为,更像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被迫进行的行为。
“人的灵魂像一只眼睛,在两眉之间,我们把它称作灵轮眼。人们用它记录这一生,他们所有经历的景象被刻在灵轮眼的视网膜上。就像活性炭一样,等哪一天饱合了,它便自然而然脱落,回到神的手上,存档之后重置,再投入到下一次使用,人便自然而然地经历着生死轮回。
“躯体用来保存人这一世的记忆。人的头部可以读灵魂中记录的记忆,然后把它们保存下来,就是人们常说的自己记住的记忆。
“而嘴是头部记忆流失的通风口,也是通向外界的唯一方式。因为人的大脑容量有限,如果记住了全部记忆,很可能出现宕机之类的问题,总之对人类有害。所以身体中的记忆就随着这个通道缓慢流逝,换取新的记忆存储空间。在整个过程中,灵魂和头部是相联的,我便通过嘴部来读取灵魂中的记忆。
“当然死人的记忆也没问题,人死前灵魂会重新被读取一次,让身体将记忆储存下来,因为人都死了,所以也不用考虑有没有害。听神明说,这是为了证明曾经有这个人活着,这也算是一种仁慈吧。对了,人们常把这个过程叫作走马灯。”
内院宿舍区一楼有一个很隐僻的林子。
那里本是化粪池,紧挨着审判庭高高的围墙。如今由于种种原因被荒废了,又长了很高很密集的野草和茂密的树,所谓知情者不屑于来,不知情者不在意来。因此人迹罕至。
陈澜拉段落蹲在草丛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人。
“大概就是这样的原理吧,”陈澜挠挠头,橙蓝的发丝交错,鲜明的色彩对比产生了一种凌乱感,“那么可以执行这个计划了吗?”
段落抬头,被带到这样一个不好评价的地方是他没想过的。紧接着对方又提出了个莫名其妙的计划,他便询问原因,接下来就得到了以上的回答。
他问:“可是为什么让我去强吻迪塔弗?我又该怎么做到能和你一样提取他的记忆?”
陈澜叹了口气,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看起来十分沧桑:“不是‘强吻’他,是和他嘴对嘴,再用舌头在他嘴里捣鼓几下,你可以顺时针来捣,效率更高。”他纠正道。
“至于为什么让你去做,你记得我和你对的暗号吧?那是神下的神谕,我师傅告诉我的。之后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了他让你来的指示,所以是你,也只有你可以解决这件事,因为是这是神明的意思。
“而让你去和迪塔弗嘴对嘴是为了提取记忆。确实有方法让你和我一样读取记忆,或者说是让你共享我读取的记忆。
“你需要和他吻八秒,因为二力矢事件,就是他让你参与的那个事件大概发生在八年前。接吻就是读取记忆的方式,一秒可以读取对方一年的记忆。”
段落盯着陈澜,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好似□□大佬在听什么计划汇报一样严肃。
陈澜停顿了一下,他橙蓝色的眼眸对上对方琥珀般无瑕的眼,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少倾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找出一个小小的微章,上面刻着一只精致的七彩瞑鸟,那是一种司西稀有的鸟。
“这就是具体方案。”他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徽章,眼神有些许的寂寞和悲惊,“戴上他,要贴着身体,不要弄丢或弄坏了,他很重要。”
段落接过了微章。那微章上刻着的鸟睁开了它本微垂的眼,那是没有任何颜色的,像虚无一样白的眼。他看了两眼,便也不再观察。漫不经心地把它握紧,那鸟的纹路硌在手心里,像是想纹在他手里一样,滚烫而炽热。”
“然后呢?”
“可能会有点疼吧?”陈澜歪了歪头,“不过我不会在你躯体里久待,毕竟这太烧命了。听好了,接下来我会通过这个微章进入你的躯体。如果对接成功我会告诉你……”
“来吧。”
陈澜点点头,丝毫不介意对方的打断,紧接着闭上眼。段落看着他上半身往前微倾,像是祈祷般双手合十,像是在念叨着什么咒语。紧接着,段落手上的微章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话语,如同东升的太阳般拼命地散发光和热,段落觉得他的手会和微章一起熔化,一起被重铸,被雕琢成一份艺术品。
不知多久,那份炽热刹那间消失了,段落眉头一紧,他看向陈澜。
陈澜依旧和之前一样。
接着,他神色平常地看了看握着微章的那只手。那只手依旧和之前一样,仿佛那份炽热从未来过。
他停顿了两秒,紧接着张开了那只手。
微章上,本该出现的七彩瞑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橙蓝色眼的奥布莱橘兔。
“好,对接成功了。”是陈澜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从世界的边界传来的,有些虚无缥缈,却又铿锵有力。像是在脑海中响起,又像是从地底传来。这是灵魂和灵魂对话的感觉,“即然行得通,那我就回去了。”
语毕,段落感到有什么被抽离一般,身体有些发软,四肢传来酥麻感,他立马看向微章,那是一只白眼的七彩瞑鸟。
陈澜把手放下,他看了一眼段落,带着些许赞许,他说:“不愧是神使,对接很顺利。”
段落移开在那徽章上的神线,平静得恐怖的眼睛盯着陈澜:“他和你什么关系。”
陈澜有些不解和惊讶:“谁?”
段落缓缓举起微章,像审视一样看着陈澜,他理性而平静的眼,让陈澜产生了一种正在被审判的感觉。
陈澜微扬嘴角,看着有点像生气,又像欣喜,他感叹:“或许你有当判决师的天赋呢。”
段落没说语,只是将微章微微往前移了几分,继续平静地盯着他。
许是明白了段落的意思,又或许和神喻有关,陈澜清了清嗓子:“好吧,看在你是神使的份上...”
还没来得及说出些什么,震耳欲聋的钟声响了四次,彰示着四点的到来。
“我们必须去找迪塔弗了。”陈澜望向那面大钟,“审后手续只能留他到五点。”
段落没有动作。
“行行行,我知道吻素不相识的人是很难,但是作为筹码,等读取完记忆我会马上回答你的问题。”陈澜站起声,无奈地说,“我们得快些了,他在中庭,走过去要三十分钟。”
段落依旧冷静望着他。
“求您了大哥,”陈澜欲哭无泪,“只要您肯跟我一起去找迪塔弗,之后我就是您的情报库!”
“迪塔弗对你这么重要啊。”段落嘀咕。
“没大哥您重要,但目前咱非常需要迪塔弗的记忆,所以大哥……”
陈澜看段落依旧纹丝不动,十分苦恼,想再说些什么。
却听见段落平静地说:“我腿麻了,拉我一把。”
陈澜:....合着您是这意思?
陈澜一把把段落拉起来,关切地问:“走得了吗?要我背吗?”
段落回过头,回了他一抹浅笑:“说到做到?”
陈澜:我说过什么吗?
“总之快走吧,要来不及了。”
中庭位于审判庭北面,是用来办理手续的地方。比如说入职手续,再比如说迪塔弗在办的审后手续。中庭离内院有一段说不上近的距离,两人紧赶慢赶,一路小跑,还是用了近半小时。
中庭的建筑风格有些玻璃感,简单来说就是华丽且易碎。
设计师把它设计成了一栋球状玻璃材质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无差别地放光,极像舞池常用的灯球。球状的它看起来极没有稳定感,玻璃看起来脆弱不已,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女士在里面必须穿好打底裤,不然可能会让矮一层的男士们血流不止,因为这是一栋全透明的大楼。其目的似乎是让手续办理过程更加可视化,主打一个公平正义。
当然了,这里面不会有卫生间这种设施了。设计师表示,神圣的地方不容许吃喝拉撒。
毕竟在司东人心里,手续是神了解他们这一生的途径。
神会通过这些数据来评判他们的价值,从而决定他们下辈子是成为达官显贵还是流浪街头。因此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要用纸和笔记录下来,以彰显自己的虔诚。
“要感谢神明大人,给予我们走向新生的机会。”陈澜双手合十,身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也曾用手续来表达对神的尊重和信仰。在昏暗的地下室,一笔一划地表达自己的心愿与渴求。如今哪怕知道了神明并不会通过手续来了解人的一生,他依旧留下了写日记的习惯。
“迪塔弗在3楼15间办手续,你看得到的。现在估计接近尾声了……我会为你加油的!”
段落看着往反方向走的陈澜:“你不去吗?”
对方落出信任和赞许的微笑,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跑向隔壁高达20层的公共卫生间。那是庭长考虑到外地人的生理状态和信仰模式,专门折中为他们在隔壁建造的。
司东人是绝对不会在神圣的地方上厕所的,因此陈澜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别误会啊。你看我去厕所是为了观察你和迪塔弗的动向。我总不能和你一起去吧,那样会引起迪塔弗的疑心的。我和他关系不太好,你看得出来的。总之我会看准时机的,不会让你多吻一秒的!好了你快去吧,别误了时间。”
他消失在卫生间门口。
段落收回视线,快步走进了玻璃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