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师侦探先生》佀飐肆

2、什么?初遇居然安排在第二章？

　　“请出示通行证。”门卫的声音低沉嘶哑，五六十岁的老人转动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像鹰锁定猎物一样，一动不动地瞪着段落。
　　 只见段落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和马车车夫攀谈了一会儿，交了几块钱，忽视了门卫，直接走进了审判庭。 审判庭没有门卫，这是佀司告诉他的。
　　 那个门卫看上去五六十岁，实际上七八十岁。总之战斗力只有五点。一般的外人听到他说的“通行证”基本上就会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拿出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去，但审判庭压根就没有派放通行证，因此他们会被带到观审席。毕竟这种人都是为了看戏才来的。
　　 不一般的外人会直接抄起家伙什子，当然这种人会被带到审判庭后院，直接送进临时监狱。必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想要干啥。
　　 但内人就不同了，眼不眨一下，跟回家一样。
　　 面对这种人，那老头松开双眼，又拿起看到一半的报纸。那张报纸泛黄，上面报道着八年前的二力矢事件。
　　段落扫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一挑眉，紧接着便快步朝内院走去了。
　　 内院是判决师休息区，只占了整个审判庭的1/50，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说饭店，酒吧了，里面甚至还有一整栋的百货市场。关键在于大到买辆汽车，小到上个厕所，在这干什么都免费。并且按照正确率的高低，还会分出不少阶段的服务以供享受。 段落:我好像能理解他们选择无薪无休而且还拼命刷业绩推动企业(审判庭）蓬勃发展的理由了。 段落像是在寻找什么般望了望，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噔↗噔↗噔↗噔↗——”审判庭最中间的大钟响了三次，震耳欲聋的声音轻松地贯穿整个审判庭,还在不停地向远处扩散。
　　 三点整，段落嘴角微微上扬，轻浅的琥珀色眼里攀上些好奇和喜悦，一旦遇上新鲜的事物，他就会本能性的感到喜悦，这种本能是他自身察觉不到，也感觉不到的。
　　 刚好能赶上对他的面试，段落想，向审判庭中心走去。 审判庭，3号审判室。
　　 段落来得早，选了个最靠后门的位置坐下。昏暗的房间里，一张硕大无比的图像横亘在观众席和判决师座位之间的天花板上。那是一张人物图，画的是一位披着洁白布匹的神明，垂怜着看向地面——看着被审者的位置。
　　 越看那张图，段落越觉得那神明一点也不像佀司。也对，哪个不正经的神会把头发染成绿色的?
　　 段落感慨佀司肯定有一段往事。
　　 3号审判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不一会儿就挤满了观众席，多余的人只好或站或蹲，期待着这场判决的开始。
　　 一个观众好奇：“这审的是谁?”
　　 这哥们一看就是来看热闹的。
　　 “迪塔弗啊!就司西那无良企业家。”
　　 “咦?他难道不是司西管理员吗?"
　　 “不对吧?他是司西□□大当家!"
　　 众人七嘴八舌。
　　 迪塔弗，今天的被审判者，其罪名是.....在司东大街上连吐十二口痰以及，随地大小便?段落真接愣住了。再一想,举报人好像是......佀司?
　　 您老人家是和人家有多深仇大怨到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家送进去? 段落忍不住瞄了眼神视图，那双充满垂怜的双眼依旧那样怨怅地看向地面。
　　 怨怅地......?
　　 一开始的讨论声无影无踪，只留下寂静的观众席。这比小学的班主任进班时还鸦雀无声。 “班主任”迪塔弗环视了一周。他穿着一身骚粉色复古式的司东服饰，上面却点缀满了星星月亮这种司西式的图案和装饰。他一只袖子拉了下来，衣领直下拉至肘部，露出底下一层又一层洋葱似包裹着的衣服，扑面而来的非主流气息。他那银白柔软的头发非梳成个不男不女又极为复杂的发型，再配上他本就不高的身板和极具迷惑性的脸蛋，一时让人难辨雌雄。
　　 难怪佀司说第一次见到迪塔弗时大叫了他一声“妹子”。不过之后他俩关系就一直不那么好了。
　　 段落别开头，不再看迪塔弗。
　　 昏暗的审判室里，只有钟声和迪塔弗哼小调的声音。每间审判室都安了两个钟，分别在观众席对面的墙上和判决师对面的墙上，以便于让观众和判决师更好更直观地掌握好时间。
　　 这奇妙的搭配让段落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协调。
　　 在段落的印象里，迪塔弗是一位邪恶而又喜欢做人体实验的变态研究员，和卜祚仁有点像。
　　 一次喝茶时佀司曾提到：“那小子抓咱质朴纯良司东人到司西做人体实验，我本不想管他的。他却更变本加利，还发展了个什么□□，伪装成优秀企业，那大厦盖的，在中司都看得到!亏我还放心让他管理司西，是该回收下管理权了！”
　　 说到这,他转动他炽热的金瞳，盯着段落说:“听说他对无性人很感兴趣，你要小心点哈。”
　　 想到这，像是应和佀司的话一样，远处，迪塔弗和他走调的歌一样，吊尔锒铛地把脚搭在供被审者放手的小桌上，本应放在桌上端正得写着他被审者身份的铭牌被拿在那只拉下袖子的手上。他仰着头，一头银发向下垂，倒过来的脸上带着笑意，有星星月亮的天蓝色眸子里倒映着观众席和七嘴八舌的观众。
　　 观众席顿时又炸开了锅。
　　 “不是,能定这种罪的一般不应该是地中海脾酒肚中午大叔吗?"”
　　 “不道哇，这筛选系统出毛病了吗?"”
　　 “不过这小姑娘长挺俊的，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人好想是个小伙……”
　　 ……
　　 段落坐在最后一排靠门处，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后门，像正等待着什么，显得格格不入。他不用看都能知道，那位不老实的被审者露骨又执着的天蓝色眸子里，是他的倒影。
　　 这才正常，他想。
　　 良久。
　　 当小矮人在饭桌前坐好，窗外的小动物露出对佳肴渴望的眼神时，却不见白雪公主煞汤的背影，确切地说，是不见白雪公主。
　　 随着时间流逝，开庭时间临近，众人才惊觉，审判的重要的一环——判决师不见其踪。
　　 黑暗中，段落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和佀司进行的交易。
　　 佀司说:“我会给你提供各式各样的工作，当然以你的能力，只有你选择它们的份，没有它们选择你的可能。希望在它们中你能找到能帮助你的哪一份。
　　 “不过条件是2周起步，”神明曾用蛇一样贪婪的金黄色眼瞳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你意下如何?”
　　 因此，段落曾做过警察，画家，医生，作家，演员……只不过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很快也就没了兴趣，每当时限一到，他也就拍屁股走人了。因此他没怎么和他人接触，自然也没办法对他人产生好感。
　　 许久，他也有些疲惫了，渐渐地不想尝试，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直到两天前，佀司对他说：“我昨天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判决师，你去帮帮他吧，或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哦！” 这时，正门吱呀作响，在黑暗中讨论的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段落缓缓将目光移向这个背光的橙蓝条染青年，他有些狼狈，喘着粗气。
　　 是判决师。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嘴判决师了。
　　 判决师，在司东是一个家喻户晓的职业。举国上下唯一的审判庭就建在司东。司东审判有两大区别于人们耳熟能详的判决过程的特色——判决师和神视图，据司东人传，神视图背后的，是掌管这个国家的神明。这两大特色在定罪这一环节发挥着重大作用。
　　 在判决的结尾，定罪时，判决师负责宣布他自身对此次审判的总结，并宣布被审者是否有罪。紧接着，神视图会宣布被审者犯下的罪行及应受的处罚。
　　 神视图的判定结果为最终结果，也就是说所有的决定都由神视图做，你判决师半点决定权都没有。
　　 判决师是神视图的参考。判决师的存在，是为了让神视图的判决更得人心并合乎情理。
　　 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判决师的判断考虑会到被审者的难处，根据当时的情况来从孰轻孰重。但神视图只会根据法律来评价，祂不会融入过多的感情。
　　 神不会在意你饿没饿死，因为神不会感到饥饿。
　　 判决师也减少了些神视图评判不合理的情况出现。
　　 判决结束，如果判决师和神视图的辩断结果不一，神视图会将此次判决纳入经验录，为后期审判做参考 但同时,也会扣除判决师的判决正确率，它就是一个显示判决师和神视图之间判决结果相同的案件数占该判决师解决总案件数多少的百分比。相同结果越多，判决正确率越大。判决正确率是用来恒量一个判决师能力的数据。而一旦判决师正确率跌破60%大关,就会被辞退。 由于对判决师的要求很为苛刻，基本上不会有人自甘成为判决师，因此有99.999%的判决师都是死刑犯。
　　 据司东人传，为了在死前压榨完他们所有的价值....不对，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死前有一线生的希望，各大监狱长纷纷赞同将死刑犯送去审判庭，让他们为判决师团队补充新血液。
　　 可想而知，一旦某个死刑犯被辞退，等待着他的便会是断头台。
　　 时间回到现在。
　　 走廊空无一人，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亮了这条小小的世界。
　　 段落得以好好观察那位年轻的判决师。
　　 他梳着河童头，有两络齐肩的散发均匀地分布在后颈两旁，跑步时有点像随风飘荡的垂耳兔的耳朵。头发外层呈深海一样低明度的蓝色，内层呈明亮的高饱合的橘色。
　　 这和配色让人想起一种司东常见的肉食性兔类奥布莱橘兔。
　　 段落心想:他是异端吗?
　　 这位判决师比较时尚，左边那络头发上夹了一金夹子，上面钳着橘色的不知名宝石。往上，耳朵上戴着一外金内浅蓝的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悦耳。
　　 可能是为了彰显这价格不菲的铃铃，他左边前发扎了条麻花辫，把整个左边的头发往上翻，露出底下明亮的橘色，用一个大金夹子夹住。那金夹子上还点缀着两束有深蓝钳边里头是亮橘色的疑似兔耳的布制装饰。
　　 他的流海堪堪压眉，深蓝的眉间露出一条不知起点但止在双眼间的亮橘色条斑，以尖收尾。双眼是浅蓝橘色，右眼下方有颗泪痣。
　　 这是奥布莱橘兔的性状。
　　 段落又想:他果然是异端吧。
　　 异端判决师穿着司东常见的服装，左胸戴着代表着判决师身份的微章，身上的花纹有一半是奥布莱橘兔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图腾。只有异端才会被迫穿上印有代表身份图案的衣服，好让人分辨出来。
　　 因此段落下结论了：他绝对是异端。
　　 像是察觉到段落的想法，对方回过头。跑了许久，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我是异端哦。你叫我陈澜就好，陈旧的陈，波澜的澜。”
　　 段落对人没有任何偏见，无论是什么品种的人对他来说都只是工具，顶多花纹和样式不同。但是司东人不这么认为，异端在司东是被唾弃的一种身份，所以异端一般会很抵触说出自己的身份。
　　 段落在听到对方坦然地说出“异端”这两个字时，不由地挑了挑眉。
　　 “我工号180910，正确率排第二，第一是我师傅……对了，你一定是神明大人派下来的使者吧!神明大人真是太好了，给了我拿回我可爱的弟弟的灵轮眼的机会……
　　 “你知道我弟弟吗?他……”
　　 “段落...…段落的段落。”段落打断了陈澜的自来熟发言。
　　 这是段落第一次在一天内感受到两次不协调感。不知为什么，原本他心目中温和的判决师形象猛然塌陷，取而代之的是精力旺盛的猴子的形象。他怀疑他如果不插句话，这小子能再聊上本《十日谈》。
　　 “还有，慢点。”
　　 跑了许久还没看到走廊的尽头，段落有点跟不上了，陈澜拉着他的那只手又点发红。段落承认自己的体力没有正常男性好，顶多会比女性强。一旦遇上性状好的异端，他是根本赶不上的啊。
　　 “啊，对不起。”陈澜放慢了速度，“是我有点兴奋了,你没事吧。”
　　 你还知道啊。
　　 “嗯。”段落没多说。
　　 两人不再说话，走廊里只有鞋子踩地发出的啪踏啪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