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厨娘》慵懒的梨

2、丑陋卑微

　　卫姝本来就过的很不顺，心里委屈。又因为不是很会说话，此时看着这个年轻人，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张山眼神压制不住对卫姝的不喜与憎恶，呵斥道：“进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卫姝在小叔弟妹面前失了面子，又脸色通红的去忙碌。

　　元玉见卫姝沉默着干活，嘴唇一动，又欲言又止。

　　等中午忙过，卫姝跟弟妹说了一声，要出门透透气，然后从后门出去了。

　　她来了州府总共五年，婆婆公公刻薄严厉，她一直不敢懈怠，早上起来先是收拾住房，在来食铺上工。晚上回去还要半夜洗一家人的衣服。给家里人烧热水，哄孩子，就这五年她把自己熬干了，连孩子都流产了两个。

　　她成亲五年，今年第六年，娘家就是小叔娶妻时回过一次，现在已经两年多没回去了。她每当受了委屈，很是想念家人。

　　走到后门不远处的河边，她坐在柳树下的石头上，越想越委屈，低头呜咽。

　　元玉在厨房里坐着休息，她不满嫂子出去，嘴里有些念念有词。但突然听到前堂里传开两个孩子欢快的喊声，她知道公公婆婆回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麻利的蹲下洗碗。

　　婆婆李氏迈着优越的步伐脸色轻快的走了进来。她先是看到小儿媳在洗碗，又四处巡视，没看到卫姝就脸色沉了下来。“你嫂子呢？”

　　“不知道，我没看到。”元玉乖巧笑着回答。随即，她脸色一变，“呀，嫂子不会想不开吧。”

　　李氏惊了一下，不悦的呵斥。：“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元玉很少被训斥，一直对她很好，所以她脸色一刹那闪过不快，不过她又担忧的说了今天卫姝和顾客发生的事。

　　婆婆很生气。

　　她一家人将这个食铺看的很重，每有顾客挑刺，她们都陪笑脸，如今这个媳妇倒是脾气大很！

　　元玉见婆婆生气，又小心翼翼的道：“嫂子出去很长时间了，不会有事吧。”

　　婆婆李氏虽然刻薄，但其实胆子奇小，她虽然生气，但一想这个媳妇来到州府几乎没出去过，怕真有事，不好交代。于是急急忙忙出门去找。

　　两人找完了几条街都不见人影，才真正开始慌了。喊来不满的张山一起找人，最后在后门碰到了卫姝。

　　“你出门怎么不说一声！”婆婆李氏气的差点打在卫姝脸上。

　　“我跟阿玉说了要出去透透气的啊。”卫姝诧异的看了眼元玉。

　　“我怎么没听到。”元玉疑惑的问。眼里闪过狡黠。

　　“你自己犯的错，还要指责阿玉，你什么道理！”张山一双桃花眼中的愤怒讨厌几乎化成实质。

　　“我……”

　　“闭嘴！不想听你解释！”张山打断卫姝的话，狠狠蹬了一眼，转身回去了。

　　卫姝的心又一阵难受的发麻。

　　张山因为是男人，没有那么多琐碎的事，又是自己的亲父母跟前，除了讨厌她外，没受过什么另外的委屈，所以还是那个样子。还长的挺好，一张脸又英气，又风流，确实挺好。

　　在看她如今，付出的所有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是她的丑陋和卑微。

　　几人都脸色不好的回了食铺，公公婆婆吃过晚饭就带着小宝回去了，小妮不肯回去，张山让元玉哄着带了回去。小妮很喜欢元玉，似乎比她这个母亲还依恋，那是因为元玉在孕期早早回去，食铺下工晚，于是婆婆就让她带着。

　　平时元玉也是轻声细语，脸色温柔，所以干脆公婆让叫小娘亲。

　　对此，卫姝在张山面前表示过不满，张山却置之不理，充耳不闻，说的多了，还说她心胸狭窄。

　　今日下工比平时晚，卫姝因起的早，此时已是疲惫不堪，脸色憔悴，她几乎是步履艰难的跟在张山后头，见他大步流星拐过胡同，不见人影，她此时心凉如冰，几乎都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她脸色更加灰败，晃晃悠悠的不知怎么回的房子。

　　女儿今晚睡在隔壁房里，他们还点着灯，像是一家四口人，不时传来开怀的笑声，听起来温馨极了。

　　卫姝站在窗口想喊回女儿，却见张山站在窗口下，一脸笑意的听着，她忽然心累闭了口，索性进了屋。

　　半夜半睡半醒间，卫姝觉得浑身难受，身体发烫，嗓子干哑，她无力的起身想推醒张山给她倒水，却被张山一把拍掉手，喝骂道：“做什么你！”

　　“我……渴……给我……舀些水…”卫姝已经声音嘶哑，说话吃力。

　　“自己去。”张山一把蒙住被子，接着睡。

　　窗户外隐隐有月光洒进来，屋里不是太黑，卫姝爬下炕，腿软无力，站不起来，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过了很久，张山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地下的卫姝，又接着转过身睡了。

　　早晨卫姝被张山摇醒。“你睡在地上做什么。起来，赶紧去食铺，迟了！”说罢，自顾自穿衣离去。连炕上的被子都不叠。

　　卫姝悲从中来，爬上炕，又哭着哭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今日，张大柱没见卫姝过来，就问进门的元玉。“你嫂子没来吗？”他觉得这媳妇应该敲打敲打，不说和食客冲突，今日更是连工都不上，谁给的胆子！

　　“嗯，可能是累了就睡的迟了吧！”

　　元玉平时给人留得映像就是对嫂子很维护，很疼爱侄女，比亲生的还好。反看卫姝就一脸板正，性格淡漠，让人不喜。

　　“要不我去看看吧。”元玉道。

　　“不用！让她睡！睡个够！”张氏也来了气！

　　“这个媳妇这两年是越来越不像话！每天脸拉的老长，好似欠了她多少一样！要不是我儿子娶了她，如今说不准还在那个穷山沟沟里吃糠咽菜呢！”张氏说的激动，刚吃进去的馒头屑都喷了出来。

　　张大柱默默看了一眼老妻，摸了一把脸上的碎屑，瞪了一眼。

　　其他几个人都见他们的父母在气头上，不敢上前，到里面忙活。

　　到了中午，张氏看卫姝还没过来，忍不住愤怒，脸色黑透“蹭”的起身，招呼都不打，步子迈的虎虎生风，直奔住的院子。

　　三步两步登上台阶，粗暴的一把推开门，见卫姝还睡在炕上，顿时气冲脑门。她一把抄起扫帚就往卫姝身上打！

　　“你个懒婆娘！都到大中午了还睡！我看你是猪投胎吧！”

　　张氏尖利的声音让听者能感受到满满的恶毒。但唯一能听到的人此时还是一动不动。

　　张氏打了几笤帚，不见卫姝动一下，她有些狐疑的推了一把。

　　卫姝是脚对着门趴着睡的，张氏见人还声音，就将人拉着转过身来。

　　这一看使她心里咯噔一下。

　　炕上的人脸色潮红，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片，孱弱的身体更加显得单薄。

　　“卫姝！卫姝！”张氏大声呼喊，连推带搡。

　　过了好久，卫姝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一直不见自己娘回来的张山也进了院子。

　　“儿子，你媳妇发了高热，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吧。”张氏打了卫姝，见到儿子有些莫名心虚，她微微有些讨好的跟儿子说道。

　　张山没说话，单膝爬上炕，大手摸了摸卫姝的额头，说道：“已经好了，不碍事。”

　　“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可不准烧坏了。”张氏坚持，见儿子对媳妇不上心，莫名的没了心虚。

　　“她昨天起的早，可能累了，休息一天就好了。再说，请大夫吃药起码得要一两银子。”

　　听着张山说道花钱，张氏也不言语了。催着儿子去食铺，说她要在这里守着卫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