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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第 2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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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一阵，阿叶和两个同伴悄然出屋，脚步声走远了，霍止瘁这才看向霍去病，低声道：
“你看他们这样东躲西藏的，就算家里有老人，他们只怕都不敢回去。”
有句话她不敢说出口，那就是乔媪或是村中老人是否在世，如今看来恐怕希望不大。
霍去病抬手轻按她肩膀，霍止瘁只觉肩上一股温热，似有绵绵不绝之力传来，令人心安。
“咱们再等等。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霍止瘁自无异议。二人默坐在一起，霍止瘁偶尔打量霍去病的侧脸，见他从容不迫，忍不住想：
“他这么年轻，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不管是指挥千军万马、围剿逆贼，还是现在深入到这儿查探，从来都没见他有过半点动摇。”
霍止瘁心中清楚，这等心胸，别说是同龄人了，就算是年纪再大、地位再高之人，都未必能做到。
至于自己和霍去病之间的距离，那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看来有些东西真是天生的。像他就是，连那小姑娘也有这本事……”
再看自己，若是遇上这种凶险境地，真能是否能做到临危不乱？霍止瘁越想越没底气，索性不再去想。
她一抬眼，却见霍去病不知何时已经盯着自己。
“那两人回来了。”
霍止瘁冷不防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这一句，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外边果然隐有人声传来。
她仔细听去，只能听见屋子外头似有男子声音。一个略高，一个低沉，正与那三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声音渐大，显然他们正朝屋子这边走来。
这回不仅是声音更响亮，就连脚步声也不例外。哪怕身处梁间，霍止瘁依然能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微微震动。
那个大黑胖子也在！
一想到那个黑色肉山一如相扑手般的家伙，霍止瘁顿时紧张起来。
她两眼乱瞄，见自己与霍去病所坐的木梁离地甚高，而且坐的位置又在梁柱之间，较为隐蔽。
屋中并不敞亮，底下的人若不是刻意盯着，一时也难以发现二人藏匿在此。
想到这儿，霍止瘁不觉稍稍心安。
这时，她手掌被霍去病五指覆上，对方轻轻在她掌上拍着，似在安抚她不用担忧。
霍止瘁并未朝身旁看去，只是，她心中忍不住好笑起来：
“我真是糊涂了！大汉第一人在此，有什么好担心的！”
霍止瘁拿定主意，到时若要动手，自己绝不能给霍去病添乱、扯他后腿。
木门又开，这次人未进来、声已先到，是个粗声粗气的年轻男子：
“你们又跑到外头去作甚？我都告诉过你们几回了，守在家中便好！瞎跑什么？可有人跟着你们？今日村中可有外人来过？”
带头走进来的男子，头发颇短，只得三四寸长，勉强遮住大半耳朵。
虽看不见样貌，但他肤色黝黑，跟身旁那黑胖子无异。同时他走起路来左脚脚掌拖地，一瘸一拐似是腿脚不便。
三个小孩犹如三只小狗儿般围绕在他左右，两个男孩未等他说完，便已一股脑儿地将所见所闻通通说出来。
那大黑胖子慢慢挪动着他笨重而又显眼的身躯，将门掩上好，便往木门上一靠——这下子木屋上下又是一阵微震，连梁上的二人都感受到了。
霍止瘁见这些人虽是在自己地盘上，但都如此小心戒备，心想看来他们与村人的关系真的奇差无比，以致于哪怕回到家中都要生怕对方会忽施偷袭。
两个男孩说完后，这年轻男子低头沉思。
这时霍止瘁才看清，此人脑后横穿一条红布巾，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但从屋顶上看去，此人黑肤红帕，倒是十分显眼。
“既是他们还在那儿揪着这事不放，那我们便去会会他们！姓何的家伙们一心想找我们出气，你们只是受了牵连。要打要杀，我自会让他们冲着我来！”
瘸腿男用力一拍窗框，四周木墙自是簌簌微震。霍止瘁不由得有点担心，这样下去不用外敌来攻，只怕一场风雨便能将这儿刮倒。
男子刚一说完，那两个男孩都争先恐后说道：
“阿半兄，我们不走！要对付他们，我们可得跟着你一块儿！”
“不错！我们说的他们不听又不信，那我们也懒得再说！他们先逼你们出村、如今又轮到我们。我们可不要干等着不动手！”
瘸腿男闻言，欣慰地拍拍二人，口中却道：
“这事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就算想帮忙，可要是阿果知道了，我还怎么跟她交待？我答应过她，要好生照顾你们。若是你们少根头发丝，被她知道了，不得气死才怪！”
听到这句，两个男孩不由自主低下头来，似乎是遇上了十分棘手之事。
黄发女童之前一直不作声，如今她忽然抬头，向那瘸子说道：
“阿半，今日村子里来了外人。何野四处找我们时，他们也在后头，不知是不是故意跟了来的。”
“是什么人？官府的差役？还是长门宫的人？”
“看着不像。是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出头，女的十五六岁，打扮似是奴仆，却是面生得很，之前在村子里从来不曾见过。”
此言一出，屋中上下皆是一惊。
瘸子等人急忙追问女孩，这两个外来男女究竟是什么模样、出没在何处等等。
面对他们的问题，女孩边回忆边述说，种种细节十分详尽，正是霍去病与霍止瘁二人。
而在梁上的二人，此时手拉着手，彼此互看一眼，彼此目光中都是既惊讶又好笑。
霍止瘁听着底下人的交谈，心想：
“要是你们现在往上头细看，就会发现你们口中的两个‘古怪家伙’，现在已经不请自来，跑到你们家中作客来啦！”
“……那男子个头可高了，比石头还要高大半个头呢！”
女孩举起手，隔空在那黑胖男身前比划着。那黑胖男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她的举动，却一声不哼。
那两个男孩被同伴的话提醒，这时才想起来确实见过二人。于是他们也不甘落后，纷纷补充起来：
“对！是有这么个人！个头老高老高了！他在谒舍那儿一站起来，棚板都被他脑袋顶到了。”
“块头肯定没咱们石头壮，可那个子真是高，看起来像是骑奴打扮，瞧他那腿老长老长了，肯定会骑马！”
瘸子耐心听着，并未打断。此时他又问：
“这男人长相如何？你们瞧见他往村中哪些地方走动过？跟谁见了面、搭过话？”
两个男孩马上比划起来，一个说霍去病肤色微褐，看着精壮有力；一个说此人两只眼睛好像山上林子里的老虎般吓人。
霍止瘁虽是偷听，却听得津津有味。她一边听，一边还不时瞄着霍去病，看他是何反应。
霍去病面色如常，他一触到身边少女的视线，随即板起脸孔，两眼圆睁瞪向对方。
霍止瘁一见他这模样，与下边男孩口中的“大老虎”竟是不谋而合，险些就要笑出声来。
幸好她连忙捂嘴，这才不至于泄露藏身之地。
霍去病一直看着她，原本紧绷的脸孔终于不再假装，和她一道对笑起来。
待男孩们说完后，瘸子又望向那沉思中的女孩。
“阿叶，你呢？”
“那人多半是当兵的，而且军职不低。”
小女孩声音不高，说话时慢吞吞的，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声霹雳巨响。
瘸子男一惊，连忙追问。“是长门宫的人？！”
女孩皱着眉毛，显然是在极力思索。
此时不仅是梁间二人屏息静听，就连底下的四人也无一个敢开口，全都眼望女孩，盼她解答。
霍止瘁在上头盯着这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女孩不似是他们照顾的小妹妹，倒更像是他们的军师一样。”
这时，她听见下方又再传来那黄发女童尖尖的嗓音：
“他虽然穿着苍头的衣裳，可是他说话做事，很有气派。就连在谒舍喝茶前，他都要将筷子擦拭过一遍才用。”
霍止瘁听到这儿，既好笑又无奈，心想：
“到底是贵公子行事，果然被人看出来了。”
她与霍去病共住日久，对其举手投足都已熟悉，因此这回外出办事，一时还不曾察觉他与旁人有异，只觉他诸般举动都是再正常不过。
女童才刚说完，那黑瘦男孩便道：
“说起来，那长门宫的黄中郎不也跟他一样？每到一处，自带器具；若没带，便要人当着他的面用热水清洗干净，这才肯用。”
众人一听，无不点头，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目光炯炯如老虎、个子十分高大的年轻男人，正坐在茶棚下慢条斯理洗涤着茶具的情景。
不料，那女孩仍是摇头，又道：
“姓黄的命人将东西洗过，照样吃得满案上到处淋漓。可今日见到这人，他吃了饭，喝过茶，一滴水不落、一粒粟米不掉。”
“他每次夹饭菜入口，分量只有小指般大小。而且每次都是两腮各嚼数下，这才咽下去。这等修养，就不是姓黄的能比得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