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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第 268 章 ...

  •   从霍止瘁口中听得卫思的情形,卫青思索道:

      “阿母这样子,应是想起了刚与阿父在一起时的那段日子。”、

      “只是‘小孺’这名字,既不是大姊的,也不是二姊的……家中上下,无人叫这名字。”

      霍止瘁心想,看来是卫思把两个女儿的记忆串到一起去了。

      不然这没法解释,为何卫思记得自己曾有丈夫、一个女儿,却又遗漏了自己的长子卫长君。

      她的想法一说出来,也得到了卫青的认同,他叹气道:

      “阿母如今脑子里乱得很,唯一能记得住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自己仍在当奴婢时的身份而已。”

      “万幸的是,阿母不论对旁人如何,始终都将你记在心里。”

      霍止瘁见卫青说这话时,虽带笑意,但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却是隐忧无限。

      她便道:“舅舅,外大母记得我,这是好事啊!其实她对家里人也是一样,虽然暂且想不起,其实一直将大家记挂在心底。”

      想起卫思之前挑鱼刺时的举动,霍止瘁对她恢复过来抱有信心。

      卫青只是“嗯”的一声,拉着她手恳挚说道:

      “止瘁,你外大母眼下安然无恙,这样大家都安心。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甚至——她突然连你都不认得,你可得千万当心!”

      霍止瘁这才明白,原来卫青是不愿让自己身上担责太重,因此虽知卫思仍能记住自己,所以他才会不喜反忧。

      霍止瘁深觉感动,忙道:

      “舅舅,我没事的!外大母对我可好了!她对旁人也是,哪怕嘴上说着怕这个怕那个,可是瞧见小奴们在大热天干活出了一身汗,外大母都会念叨‘他阿父阿母瞧见了,可不得心疼啊’。她这人,心最软了!”

      卫青听着她说起卫思诸般好处,只是微笑。待到霍止瘁一气说完,他方才缓缓道:

      “我信你。如今无事还好,我会命人随时留意着。一旦有变,你只管叫人,她们会即刻过来帮你。”

      “是,多谢舅舅。”

      与卫青见过面后,霍止瘁信心再增。每日里只与卫思一起,做些轻便的活计,夜里又得“赏赐”,倒也平和安乐。

      如此这般又过得两日,卫思得知“夫人”有命,让霍止瘁跟随过去,在主人的宴会上侍候。

      她既畏且忧,但又苦于无法阻拦,只得让霍止瘁跟着众婢离开。

      自然,这“宴会”无外人,只是卫青专为霍止瘁独设的。

      期间三小只与霍光久不见她,一见面都围上来,问长问短,好生热闹。

      霍止瘁这才得知,原来自卫思犯病后,卫青与霍去病急命家臣仆婢等人传令下去,各行其事,不得惊动太夫人。

      同时他们还让三小只和霍光最近先别来西右小院,以免卫思又不知会想岔到哪里去。

      因此,四个孩子只得通过卫青或是霍去病偶尔转述,才知卫思与霍止瘁的近况,自然很是挂念。

      他们知道卫思而今自视为最等而下之人奴仆,便七嘴八舌的这个出主意、那个提建议。说来说去,都是想着卫思二人吃穿用度上能过得更好。

      霍止瘁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不时附和或是插嘴一问。五个人倒似是朝廷集议一般。

      卫青便道:“你们少说两句。你们阿姊如今正忙着照料大母,哪里还能做那么多事!”

      “阿父你快帮忙想想法子!”

      “大将军不就是要救人于水火的吗?”

      “阿父你可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面对儿子们怼脸质问,卫青翻个白眼,鼓起两腮长长地吹了一口气。

      “外大母她老人家此时记不清楚,认定自己是下人。就连阿姊都只能劝说,不能为她拿主意。舅舅若是贸然插手,外大母只怕会越发吓着的。”

      霍光一番劝说,这才让三小只渐渐冷静下来。

      卫青没好气地瞪了眼还在议论纷纷的儿子们,又对霍止瘁温言道:

      “你就跟着隽方,让她照看着你。那样一来,你们吃得好、穿得好,往后住得更好时,你外大母的疑心也能少些。”

      正如卫青所讲,得知“夫人”待女儿不错后,卫思又见霍止瘁接连几回跟着往宴会上“侍候”,都平安无事归来,这才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其后,卫青偶尔来西右小院,实则是探望霍止瘁,卫思见他被家臣环绕,便猜到他是这家男主人。

      霍止瘁见她“初次”见卫青,偷偷在旁打量许久,但并没说什么,更不像对霍去病和隽方那样或畏惧或忌惮,还想这是因舅舅为人谦和厚道,因此卫思虽不认得,但也不甚怕他。

      没想到回到偏房,关上门后,卫思却来了这样一句话:

      “娃儿,咱们跟着夫人这边倒好。要是去到那边侍候,那还不如上吊来得痛快!”

      霍止瘁吓了一跳,她知道对方所指的“那边”是说卫青的东院,忙问何故。

      卫思不答,凑到窗边张望,确定外头无人后,这才低低说道:

      “那胡子不是好人!看着蔫巴耷拉的不敢在他女人面前多放半个屁,实则鬼精鬼精得很!一双眼睛整天乱瞄乱扫,哪里像个好人模样?!”

      霍止瘁早知卫思误将卫青与隽方错认为夫妇,如今听得她对卫青的评价如此之低,大有超越当初霍去病之势,不禁辩解道:

      “舅……就这几回来看,倒没看出主人有哪里不好的。听楼上的阿姊们说,这家无论是君侯还是夫人或公子,都从来不打骂下人的。说起来,他们可比别家要强不少!”

      “他心眼子是黑是白,能瞒过得你,瞒不了我!”

      说到这儿,卫思脸色一沉,更显凝重。

      “你没瞧见,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他一进这院子,两只贼眼转个不住,一瞄着你,就跟那马车被硬生生勒住马后的车轮,动都不会动了!”

      “他从楼上下来后,嘴上跟他女人说着话,可是眼睛还好忙,四下里乱找!等寻着后头的你之后,又死盯着瞧!”

      “哼!怪不得他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原来都是跟这没出息的阿父学的!这俩父子,难怪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准不是好人!果然像我说的!”

      看着理直气壮的卫思,霍止瘁无言以对。

      她憋了满肚皮的话却都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

      “舅舅早就想来瞧瞧我们了!他当然要先瞧见我、然后才能瞧清跟我站在一处的你啊!他日夜担心,非要亲眼看看我俩过得怎么样,要不然,真把他急坏了。”

      卫思说着,向她望了一眼,见霍止瘁神色中大是不以为然,神情又复严肃。

      “小孺,你不信阿母这话,是不是?这种人你不要看着他老实,就真以为他骨子里也跟面上一样老实!”

      “他是凑巧长得忠厚、说话少些、平日里装得爱笑,实则满肚子坏水!就想着坏主意来算计别人!”

      “他肯定是知道那傻大个儿子瞧上了你,这胡子本就好色,于是也非要来瞧你。”

      “别看他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熊样,当着他女人的面,他就敢那样盯着你不放!这种人哪有好的?!”

      “他女人看着能干,好似屋里人都能管得跟耗子似地不敢在主人面前露头,结果她男人胆子比水缸还大,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之前他儿子就那嘴脸,非要跟你拉拉扯扯;如今他这没脸皮的阿父更不是个好的!根泡在烂泥塘里,心早泡黑了!这家子三口人,都是一个德行!”

      卫思因见女儿不在意,生怕她会被那对“好色父子”骗了去,因此越骂越是起劲,竟将这家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放过,通通骂了个狗血淋头。

      霍止瘁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平和的卫思,就算之前犯病时也只是性情天真、言语幼稚而已,可从来没有这样口吐芬芳过!

      更要命的是,她骂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清醒时最爱的亲人啊!

      “阿母!你别说了!我听到了听到了!你小点声儿,万一被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得霍止瘁连声提醒,卫思这才不得不闭上嘴巴。

      但看她满脸通红,两腮鼓起的样子,可想而知,她压根就还没骂得痛快,起码还有大半肚子精彩的脏话可以继续疯狂输出火力。

      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偷听,但霍止瘁还是装模作样地贴到窗边看了好一阵,然后才走到卫思身旁,柔声劝道:

      “阿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怎么不知!其实主人长啥样的、是什么性情,我都懒得理会。他们少打骂下人,管我们温饱,这便够了。”

      “至于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往后只在这院里干活,要是还有过去那边服侍的活,我请别的阿姊代我就是。我半步不出这儿的院子。你能放心了吧?”

      卫思叹了口气。“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可是,谁叫这样的货色偏偏能当上主人呢?一家子吃干的还是喝稀的全都得靠着他,咱们惹不起,只能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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