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17 师门、家庭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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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一下空闲出来。
常绥舒舒服服坐上还热乎的藤椅：“师妹这次历练表现很好呢。”
闵知没多想。
就这？这历练跟小学生组团郊游似的，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我给师兄带了个小玩意儿，”闵知心下腹诽，手里多出一坨方方正正、五颜六色的铁块，“锵锵——九阶魔方扭骰，和榫卯八卦锁的玩法差不多。”
常绥兴致颇高地听闵知一条一条讲解玩法，看着她两手上下左右地扭吧扭吧，手中乱序的魔方便逐渐被复原成六面同花色的状态。
有趣。除了九阶，这玩意儿竟然还有十六阶的。
重新打乱，闵知将魔方递给眼热的常绥。见他埋头一门心思地开始拧着玩，满意地窝回藤椅里。
听着院里嘎达声一阵一阵儿，新得的团云扇子摇啊摇，没一会儿就盖到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常绥兴奋地举起已复原的魔方，抬头就见藤椅中的人已入寐沉酣。平稳而绵长的呼吸极有规律，仿佛与天地同频，与其融为一体。
只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常绥连着崩了好几日的脑筋便一下活泛下来，久违的疲惫奔涌而来。
少顷，院墙边的山茶树簌簌而响，为酣眠的少年人盖上一席午后翠色的风。
……
方续砚凝眉，伸手挡了挡风中乱晃的烛灯，青焰转黄，复转回青。
两串脚步声细细回荡，不算宽敞的石洞内空得如坠地底，间或漏出不知何处来的滴水声。
两盏灯移向洞壁，火光中照出一片白莹莹，隐隐透着股腥气。
刹那间，火光上移。
“弋师弟，来看看这个。”
靠墙守在不远的洞边光亮处，弋衡瞥一眼阴沉沉的天色，略犹豫后收起玉笺转身走进黑黢黢的洞口。
……
温暖，
却沉重的、窒息的、漆黑的触觉侵袭意识，仿佛被拖入无法凭依的水下，脑袋被禁锢着直直向下坠，只能无助地扑腾。
挣扎间，终于得见水面上的粼粼微光。
那缕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而后，醒来。
在闵知的连声咳嗽里，长青不情不愿地翻正身子，从她胸膛上爬开，又窝到一边的兔子布偶上打哈欠。
被毛茸茸骑脸憋死的几率很小，但不为零。
闵知抬手，敲了祸首一记脑门。
洗漱穿戴好，闵知叩响了常绥的屋门，在连叩三次都没回应后果断推门而入，抓起榻上大咧咧睡得正香的人开始晃。
老样子，没用。
昨天不小心在院里一觉睡到凌晨，回屋又睡到今天早上，还夸口睡不睡的无所谓，她看是睡不着连熬了四五天才对。
眼见人不醒，闵知将人丢回榻上，自然地伸手捏住常绥鼻子。
一，二，三，四，五……
该醒了。
“师妹……？”常绥睡眼惺忪，愣愣盯了闵知好一会儿才出声。
闵知已走到门口，顺手关上门。
“师兄快些洗漱，练完晨功，还得去吃早饭呢。”
过了半月没有小师妹例行叫醒的日子，常绥迅速反应过来，美滋滋地起床洗漱。
辰正二刻，两人在膳峰吃过饭御剑往朝生屿而去，路上抽空回复弋衡和徐盈意等人的讯息。
而后正式投入到一天的修炼当中。
挥剑两千次，复习初阶符书，背诵中阶符书，画符，复习法咒印诀全册，打坐，画符，挥剑两千次，去隐兽峰挨打，回绛峰誊抄话本，打坐。
常绥前半日的修炼流程和她大致相同，后半日她复习法咒印诀时，他则去上两位真君的私教课，画符，然后是去易市处理生意、听取汇报，最后回绛峰画符，打坐修炼。
日程满当当，闵知从不怀疑常绥的刻苦与卓异，也正因如此才感到困惑。
她入门时，常绥的修为与徐盈意相当，皆在筑基初期。半年后，徐盈意突破到筑基后期，常绥依旧是筑基初期。如今过去一年，徐盈意已是筑基大圆满，在找破境开光的契机。常绥也在她们外出筑基历练期间步入筑基中期，和她相当。
这肉眼可见地不合理。
才入门半年时，闵知没敢问，怕刺激常绥。可时间一晃一年，常绥精神头越发好，丝毫不见修炼滞缓的焦虑与颓废。
“嗯？原来师妹一直好奇的是这个。”
闵知仔细揣摩常绥的表情，而后郑重点头。
常绥笑笑，话到嘴边，放下糕点，手上折扇唰啦一抹，款款而谈：
“我所修行的并非宗门传授的临时心法，而是我们常氏的家传心法。”
“最初是百年前先辈偶得的一部遗篇，经由祖上先辈们的反复试验修改才补全出如今的《十二次》心法。”
“这《十二次》心法上部主攻神识淬炼，因而导致修为增长缓慢。因此，我如今修为在筑基中期，神识却可匹敌开光巅峰的修士。”
闵知默默更新知识库，她问了个好没文化的问题。竟然忘了世家积荫这回事，果然还是没能把思维彻底转过来啊。
常绥看着认真听讲的闵知，心情甚好。
“师妹这般担心我，师兄深感欣慰。师妹天资和《十二次》极契合，我教给师妹，咱们也好做个伴。”
闵知没当回事，打趣道：“这不是家传心法吗？”
“是家传的没错。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只要爹娘收你做女儿，你入了常氏的族谱不就能学了。”
闵知大惊失色，傻师兄来真的啊。
这是能随便收的吗？不要随便坑害双亲啊喂。
常绥无视神色复杂的闵知，一口茶灌下去便将计划娓娓道来。越说越起劲，丝毫不像心血来潮，眼看就要拨通投影视讯给远在赤枫城且一无所知的受害者爹娘。
啊啊啊啊啊走开，办荒唐事的效率不要这么快啊，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
情急之下，她果断夺下玉笺。
古有旧友秉烛夜谈，今有师妹秉烛夜训师兄。就当是为素昧谋面的两位前辈教育一下孩子了。
“好嘛，师妹不愿意就姑且算了。”常绥气势迅速萎靡下来。
闵知语塞，这孩子怎么死犟死犟的。
多说无益，她一把将长青塞到常绥怀里，火速出门右拐回屋。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长青和常绥面面相觑：？
……
次日清晨，默水镇外山野。
数名衣着各异的青年男女隐在暗处。
“镇上有异状的几户人家已被标注在图，务必重点关注。”
“重申，服下闭息丹，隐匿好灵力气息后再行探查，注意药效，切勿打草惊蛇。”
“以及，注意安全。”
一串短促的应声后，弋衡与方续砚错开目光，一群人各自服下闭息丹。
“出发。”
……
朱漆门板上响了几声。
“谁呀？”在院井边钓寒瓜（西瓜）的两个小姑娘问了一句，其中一个身着红裳裙的轻移到门边，卸开门闩。
入目是一双金眸，与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命锁璎珞。
“小……唔！”
闵知忙两步迈进门，单手捂住面前人的嘴巴，示意她噤声。
“嘘……朱雁姐姐，我休假回来玩啦。”
回身关上门，闵知抱着长青往院子里走。
“待会儿阿爹阿娘他们回来，先别说我回来的事。”
朱雁递给井边抱着寒瓜正懵的女孩子一个眼神，而后匆匆赶到闵知面前。
闵知依旧冲她笑：“阿兄在哪儿呢，这么好的天气，出来晒晒，也发发汗。”
朱雁眼神闪烁，还没等她接话，东边屋门边便传出动静。
“方才叩门的是谁？”
闵知蹙眉。
阿爹怎么在家，六七月里酒楼一向很忙的。
“是……小姐回来了。”朱雁抢先回话，把闵知看懵了。
闵达司登时掀起门帘，诧异地望向院内两人。
闵知抬眼，在对上视线时，她能看出闵达司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空气中还萦着一股药气。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她没说话，疾步走近，那儿是闵行住的屋子。
闵达司试图阻拦，奈何他已经不比成为修士的闵知反应迅速了。
她抱着长青稍一侧身便轻松闪进屋内。
浓重的药气扑面而来，仿佛回到了闵行四岁那年第一次突发热症而险些丧命的时候。
转到里屋，药气愈发浓郁。
闵知停在榻前，一言不发地盯着安稳睡去的闵行，枕边是小时候从她那儿求去的狸猫布偶，手里攥着的是她先前捏的熊猫陶人。
她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门前，闵达司鹌鹑一般手足无措地站着，不敢瞧她。
……
“所以你们一通气就咬死不告诉我了？”闵知哂笑一声，目光在面前坐着的两人身上不住巡梭。
在信里写得那叫一个好啊，合着人都病了小半个月，就她一个傻不愣登的，在那儿写了几封恣意山水的信给卧病在床的孩子看。
十岁可正是向往飞鸟和自由的年纪。
平时好的时候鼓励他走远些看看人文、赏赏美景倒也算了，如今锦上添花成了火上浇油。闵行忍着病痛说不用告诉她，这一群人怎么还真信了。
明明小时候就七病八倒的，只要一病就不许她离开视线，否则就哭个没完，以至于五岁之前都是殷妈妈在家教她识字。他们当时一个个的都觉得新奇，笑了小半年，如今这会儿怎么就给忘了。
朱雁眼观六路，默默唤人取来冰鉴，给摸猫摸得逐渐烦躁的自家小姐倒了杯冰梨汁。
又瞥了眼上头如坐针毡、茶水一口接一口的老爷，心中无奈。
她就说不能瞒，也瞒不住吧。这下好了，只能等小丫头把夫人从酒楼叫回来破局了。
少爷瞧见小姐回来肯定高兴，说不定病就真好了。当然，得在挨过小姐一顿不理人的反击后。
在沉默的内厅里，一声窃笑便显得十分明显了。
闵知转头，似笑非笑。
“朱雁姐姐，你向哪头的？”
完了，小姐转移目标了。
……
叶芝衍与殷青容跟着小丫头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在院中背手踱步的自家夫君。
他尴尬地指了指东边闵行的屋子。
两人对视一眼，无言的对峙中，叶芝衍独自进了屋。
里间屏风前，朱雁递给自家夫人一个同情的目光。
叶芝衍牵起笑容，转到里间。
榻前，闵知捧着一只瓷碗，拿汤匙拨着，轻轻吹了吹后喂给在床上坐起身来一脸开心的闵行。
闵行欢欢喜喜咽下药汤，抬眸便看见自家娘亲：“娘，知知回来了。”
叶芝衍笑笑，柔声道：“娘看见啦。”
她坐到两人身边的榻沿，正面对上闵知的视线。
“小宝没递个消息就回来，是不是山上有人欺负你？”
闵知淡定舀药汤，轻抬眼皮。
“阿娘不会忙得忘了再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吧？”
叶芝衍微微瞪大眼睛，刚要接话便感觉背后有东西碰她的背，还在蠕动着，吓得她噌一下直起腰跳下床沿。
闵知稍怔便反应过来，立即放下药碗倾身往叶芝衍身后的凉被下一掏，眉头紧锁。
“长青，不、要、故意吓人。”
叶芝衍惊愕地看着她手上的金瞳狸猫，松下一口气：“这……这大白狸子是？”
闵知无奈，将恶作剧失败还气鼓鼓的长青摁回怀里：“我养在宗门里的，赖着要跟我回来。”
叶芝衍嗤笑出声：“我们小宝还真是养猫儿狗儿都这么肥。”
才说到肥字，眼前雪白的大狸子转头朝她哈气，脸上神情十分生动，像极了从前闵行与阿星、小黑争抢小宝陪玩落败时不满的样子。
见她一直盯着，又挪开视线窝回主人怀里。
屋内只有一人一猫的声音。
叶芝衍暗道一声坏了，匆忙瞥向榻上的闵行。
果不其然，这人直直盯着狸子，苦唧唧地自个端着药碗两口灌了，随即扒着小宝要蜜饯。
叶芝衍摇头。
小孩子对于姊妹兄弟的霸占欲总是格外强，而这孩子可当翘楚。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017 师门、家庭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