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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05 白毫相 ...

  •   弋衡率先反应过来,放下碗筷去开门。

      闵知探出头去瞧,门外却是半日前才见过的方续砚,笑意晏晏地晃着手上的信札。

      闵知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封信,起身趋至门边。

      方续砚看着闵知撂下碗筷小跑过来,笑意更甚。白日里是他当值,等宴会过了便着手派信了。

      都是上巳的家书,果然还是得当日读了才好。

      闵知虽嘴上没说,心里头到底是念着这一纸家书的。

      方续砚无意留下坐会儿,手头的信这才派出一封。挎包里鼓囊囊的,拍一拍还有些硌手,不过比起新岁和元日,压力还算轻。

      转身要走之际,瞥见院里左手夹菜右手端碗,乐滋滋瞧他们,嘴里还不停嚼吧嚼吧的常绥,又后悔了。

      才下席没一个时辰的某人顿时生了兴致,笑眯眯拉住要拆信的闵知,开口讨了两匣子她自制的糕点果子才走。

      阖上院门,闵知和院里两人打了招呼,脚步轻快地转回屋里。

      家里寄来的信,不出意料问了她有没有吃荠菜煮鸡蛋。

      随信寄来的还有闵行亲手做的几支干花书签,以及一个据说是闵行跟着殷青容亲手缝制的香囊。

      闵行的信上倒是没提这茬,只说香囊内的香料是他帮着研的。

      闵父闵母的信却彻彻底底把他出卖了,不仅绣坏了好几个,朱雁还瞧见他夜里偷摸着练。

      一个强作无事地费心藏着,几个偏偏事无巨细地给拆穿了,就和几人从前在她跟前乐滋滋打小报告一个样子。

      可把闵知乐得,在床上直打滚。

      把一旁舔毛的长青看得一愣一愣的,险些被噎到,吐了好一会毛。

      后几日,闵知依葫芦画瓢,也绣了个香囊,夹在几个小玩意里随信寄了回去。

      ……

      春潮生,春山闲。自上巳后,各人生活又静下来,回归既定轨迹。

      连着小半个月,闵知都待在藏书楼。

      她将那本《灵山卷》还了,果不其然被执事长老好一顿骂,说是除了这《灵山卷》,东禾越还借走了不少孤本,到如今也没还。

      闵知只猜到会挨一顿骂,没承想竟还能听到东禾越如此之多的前科。

      好在那执事长老是个资历深的,了解东禾越是个什么德性,没让闵知连坐,只是劝诫闵知不要跟东禾越那小子学。

      她连连应下,才将眉毛胡子一齐炸开的长老安抚下来。

      楼里清静,遍布隔音法阵。

      她常窝在书架下看符经,长青也寸步不离地趴在她一旁的书堆上。

      无聊了一人一兽就相互挨着小憩,颇有我与狸奴不出门的意趣。

      白团团蜷着一滩,偶尔鼾动微微,拂过颈边鬣毛。

      白绒绒的一圈长毛里埋着一颗金铃,走动时能从层层绒毛中透出熠熠金芒,恰和它的金眸相配。

      正是闵知在易市定的铃铛样式的储物法器,装着它的零花钱和玩具。

      另外追加的是一条特制的寻回索,绑上后平日里隐于无形,需要时则会显形牵制住长青,以防它乱跑。

      好在朏朏近些乖巧了许多,只验货那回用过一次。

      她也得以安心投入知识的海洋。

      ……

      雾雨润春山,和风起槐序,就这般吹到四月,吹暖了观青苑的那株红山茶。

      满树朱颜重瓣,矜重夺目,香气却清隽内敛,能在不知不觉间盈满整处院落。

      院里住着的人没什么感觉,一到外头,徐盈意几个就笑她身上萦着花香,属实是腌入味了。

      因着五月秋考的好几门考核都要求弟子协同交付出结果,闵知常常和徐盈意他们窝在一处,有时干脆歇在徐盈意屋里。

      人一多,便渐渐察觉出异常了。

      ……

      夜色如墨。

      徐盈意坐在榻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闵知自屏风后换好寝衣,又打着哈欠坐到她旁边。

      闵知盖上褥子,将团成一团睡的长青抱到枕边,又扯出兔子布偶抱着。转头瞧见徐盈意忧色重重,不免疑惑。

      徐盈意一脸担忧,按住闵知肩膀,严肃地问她,是不是课业压力太大,又要照顾长青,精力有所不济。

      闵知一脸莫名。

      熬夜不是修行的常事吗?

      明明她也没少连熬着几日窝在锻院炼器吧,劝都劝不住。自己这还没熬上呢,就不放心了。

      徐盈意见闵知没当回事,哈欠连连,只能暂且按下。

      两人即刻躺下睡了。

      等到夜半无声,听着枕边徐盈意平稳轻微的呼声,她这才乍然意识到不对劲。

      是了。

      课业和长青都无需她太费心,那她连日来的倦意是从何而来?

      近日多梦,却不是压抑诡谲,只有些零碎印象,醒来时空落落的,但也马上就恢复了。

      问题不在她这,那便只能在长青身上。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虽说长青来绛峰的日子不算长,但绝不是个安静的主儿。可如今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是在睡觉。

      仔细想想,长青就是在上巳宴饮后不久表现嗜睡的。

      次日一早。

      她火速叫醒长青,按照御兽功法所教溯灵契,检查感应长青的灵识,结果并无异常。

      下意识想找师父帮忙,都摸出玉笺了才想起来东禾越不在山上。

      这人早在当初宴饮后就没了踪影,三位徒弟的玉笺也不回,几日后收到讯息才知道这人又跑路下山了。

      当日那几坛春不眠竟然是几位长老趁掌门酒酣撺掇来的,自家师父就是带头的那个。又怕掌门酒醒后找他算账,故连夜躲下山了。

      眼看指望不上自家师父,闵知沉吟片刻,告别迷蒙转醒的徐盈意,抄起安详睡着的长青御剑跑了。

      ……

      弋衡和常绥正在绛峰等闵知练早功,听闵知说了长青的情况,也要跟着。

      三人就这样抱着长青御剑奔去禾峰。

      含朱真君正要出门看药田,被三人堵个正着。

      听闵知所言给长青做了细致检查,也说无碍,反而比之前还要康健,应是神兽发育期的正常表现。

      虚惊一场,皆大欢喜。

      ……

      接下来大半个月,闵知又忙起来。

      无他,又双小队的生辰宴接踵而至。

      又双小队是六人凑一块取的诨名,也是他们的群聊名称。

      当日院里出来的六人,如今又成了好友,也是缘分。

      既是好友,自然互通了生辰。

      先是令少郁四月初五的生辰宴。

      姜南是六人中年幼第二小的。几人先前给闵知做生日,包括闵知也才知道年纪最小的其实是她自己。

      说来,姜南和尹泓十分投缘,平日里兄弟相称,生辰还都在同一日,四月十八。

      与徐盈意四月二十的生辰仅相隔一日。

      六人中,只司白和闵知二人生辰在下半时,一个在初秋时,一个在初冬日。

      闵知行程满满。

      一面准备半月后的秋考,一面辗转策划几人的生辰宴,一面又放不下心,到修炼的闲暇就去藏书楼找有关神兽成长的文献。

      长青一日里得有半日都睡着,她的精神头反倒越来越好了。

      结束天衍地理学理论考试的第二日,闵知又是在徐盈意屋里醒来的。

      轻手轻脚掀开被褥,顺便帮徐盈意掖好被角,闵知出门洗漱。

      ……

      徐盈意在被褥里蛄蛹着,好一会摸不到人,又感受到被窝里热意渐退,哼哼唧唧地睁开眼。

      坐起来伸懒腰时,闵知正巧回来坐到妆台上绾发。

      徐盈意爬下床,两人聊着今日一同去隐兽峰练合作的打算。

      换完衣服,徐盈意正要出门洗漱,忽的瞥了一眼妆台上的铜镜。

      瞪大了眼睛。

      “你额间怎么生了个东西?”

      徐盈意疾步冲到闵知面前,盯着她瞧。

      闵知被一嗓子喊懵了,下意识起身凑到铜镜前,拨开额发细瞧。

      只见眉间略上处,有一点淡淡朱痕,只约有一分大小,并不明显,摸着也平滑。

      闵知讶然。

      不是,这眼力也太强了,先天显微镜来的吧。真不愧是松隐师叔的得意门生。

      徐盈意趁她呆着,也凑上前盯着那点淡红,眉头微蹙。

      ……

      两人细致梳理了近日情形。

      再三分析下,目光齐齐锁定在榻上打着哈欠抖毛的长青身上。

      长青似有所感,转过头冲着两人软软地叫了两声。

      蓊郁离离的药田中,一身素雅短衫的女子挽袖坐在田埂上,认真翻阅书册。

      闵知和徐盈意抱着长青坐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含朱真君。

      闵知这些日子搜集的关于神兽成长的文献笔记不多,但记录着长青的每日状态。

      是她第二回找到含朱真君时,和真君一块商议出来的。

      ……

      含朱真君将书还给闵知,转而给长青做了个全面检查。

      又平静地思索着,找出几本异兽解剖学的书翻了一会。

      在长青恐惧的眼神中,给闵知做了个全身检查。

      最后还让她试着用神识去接触那点淡红,同时转述感受。

      ……

      半响,含朱真君眉头舒展开,站起身道:“果然如此。”

      迷茫的两人一兽齐齐歪头看她。

      “长青的确在神兽的发育期。现在是一阶发育的后期,你额间的白毫便是证明。”

      面前一身月白罗衫的小姑娘呆愣地摸着额间那抹淡红,粉面朱唇,更衬出她略长成的白净明媚。

      含朱真君敛眸,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思绪飘远。

      不过是四时一岁,原来有这般快吗?

      ……

      山间晨光初泻。

      含朱真君弯腰巡视着药田的灵草,不时浇水。不远处的田垄,是挤在一处的两个小姑娘。

      闵知和徐盈意头碰着头,翻着含朱真君找来的文献。长青窝在两人怀里,也伸头装作看书。

      闵知回着弋衡和常绥的讯息,娴熟地把长青捂在书页上的爪子拂开。

      长青不满地叫了两声。

      ——为什么不让我看!

      闵知自然没空理它。

      白毫相,便是她额间红痣的法名。

      此相有净心佑宁之用,乃是与神兽结契的特有产物之一。

      内里藏着一缕灵识,自契约者与神兽灵契交融的一抹神魂中淬炼而来,可固灵台、护识海。

      通俗来讲,便是能给闵知残血的小命上一件防弹衣。

      按含朱真君所给的书所写,与神兽结契而有伴生相者不少,其中生白毫相之例甚少。

      真君推测,朏朏一族本就是号称澄心解忧的神兽,于神识更有效用,合巧合缘之下才造就了她的白毫相。

      不过——

      她这白毫还不完全,眼下只是淡红。待到长青二阶发育结束,才会转为朱砂一般。

      总之一句话,稳赚不赔的买卖。

      琢磨明白,两人一兽告别含朱真君,放心上隐兽峰干架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005 白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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