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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我在十字路口下车,回家要路过许伟健上班的医院。医院大门对面有个水果店和书店。我走进书店去,打算买最新一期的《青年文摘》和《读者》,这是我等车的时候最大的消遣,不光看起来像文艺青年,还能挡去不少的尴尬。好多时候在站台上等车,会碰到好多熟人,其中有些是曾经谈过恋爱的或者相过亲的男人,我只要低头看书,便可以一个都看不见。我一边在书店里面逛,一边拿眼睛瞟着医院的大门口,我多么希望能够偶然看见许伟健啊。我很想知道他这两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幻想,假如他是生病了呢,我决定向学校请假,一心一意地照顾他,但是不要什么大病,顶多动个阑尾手术就可以。在这个照顾的过程中,他一定会了解,我有多么的细心,多么的体贴,让他感觉到温暖,兴许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捉迷藏似的了。要是再年轻几岁,捉迷藏也好,玩暧昧也好,我都可以接受,我有大把的时间。可是现在,我有点着急了,好多事情点到为止即可,太过了我实在没有耐心。
      我在书店停留了好长时间,始终没有看见许伟健。其实我知道,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哪里可能我想看见谁就能看见谁呢。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承诺给小侄子裘童童的漫画书。在儿童书架上找到小侄子要的那本连环画,可是书架太高了,我踮起脚也够不到。我转身想要找服务员帮忙,冷不丁撞到一个人的手臂,我慌忙道歉,对方没有声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杭晨!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侧脸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地。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没心情说也不想说,我怕我一开口就是愤怒。这小子还是这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太叫人生气了。他就站在走廊当中,也不给我让道,我想侧着身子从他背后移出去。他冷笑一声:“裘老还沉浸在童话世界里哪!不就是材料短了,手够不着吗?给你。”他轻轻地把书取下来,递给我。
      我夺过书来,头也不回地去付账。

      书店外面的阳光太烈了,晃的我睁不开眼睛。大街上的女人们还是花花绿绿的各色裙子,举着遮阳伞。我手里拿着书,慢悠悠地随着人群往前走,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感觉脚步沉重,没有力气,又热得冒汗,才反应过来,已经是中午时间,该吃午饭了。
      沿着书店门口的街道往河边走,过了小桥,在桥的尽头,有一家小餐厅,叫做“黑豆花+饭”,我特别喜欢,经常一个人去吃。
      餐馆老板看见我,立刻满脸堆笑,问我是要吃饭呢还是面条。我点了饭,找个空位坐下来。餐桌上方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把桌上的菜单吹落到地上。风里带着热气,感觉不到凉快。
      豆花饭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好吃,辣椒太辣了,只觉得嘴唇烧得疼,胃也跟着疼。我端着水杯,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心的期待着许伟健能够出现。
      我的小家坐南向北,房间里没有阳光直射,猛然走进去,感觉比外面凉快。瘫坐在沙发上,我觉得一切都是没有生气的,空虚寂寞,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次等候许伟健的短信时,就是这样的感觉,我有些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
      打开电视,没有一个感兴趣的节目,上网却不想聊天,听歌嫌聒噪,睡午觉,躺在床上半天,眼睛都闭疼了,还是睡不着。正好成凤打来电话说打麻将三缺一,极力邀请我去。每每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打麻将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通常感觉郁闷不开心的时候,我还有个特别的消遣,就是喝酒。一个人也爱去酒吧喝酒,我知道一个女人经常泡酒吧不好,但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就需要酒精的麻木,才能睡着。我喜欢微醺的时候,给好多人打电话,老同学,老朋友,或者是某个我有好感的男人,都是趁着酒劲才不管不顾的找人说话。酒壮人胆嘛,好几个单纯的男生就是给我的电话吓跑了,从此不再理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我不喝酒,他们也不可能理我。但是后来,我得了胃病,常常半夜里疼得醒过来,去看医生,医生说不能再喝酒了,或者说不能频繁喝酒。我才不得不减少喝酒的次数。而且,我也发现,一个人去酒吧喝酒,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于是我“改行”打麻将。
      我知道这样的状态下,我肯定是要输钱的。去成凤家的路上,我转到银行又取了1000块现金,以防万一。
      打麻将的另外两个是成凤大学时候的女同学,也是新离婚的两个女人。在她们面前,我找到了足够的自信。她们羡慕我一直单身,佩服我的毅力,还说要是她们也跟我一样能够坚持,不怕旁人的议论,她们就不会经历离婚了。“凡是一切为了防止别人说三道四而勉强凑合的婚姻,都走不远。”她们如是说。并且,最割舍不了的,就是对孩子的伤害。说是无论父母怎么样表现友好,孩子敏感的心灵还是会落下阴影,会伴随着他们一辈子的人生。我立刻联想到杭晨。
      我跟成凤倒过来安慰她们,成凤说自己想要个孩子的迫切心里,我说我就算是离婚也比现在还单着强,现在的社会,离婚的人那么多,人们反而比较宽容,而大龄单身,人们是带着同情的眼光去看的。总之,我们相谈甚欢,相处融洽。
      麻将一直打到凌晨两点才散场。我没有输钱,反倒赢了几百块,也许离婚真的比一直未婚还要倒霉吧,我暗自感觉好笑。头天晚上没睡好,我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班主任都要到学校去报名。从此有规律的学校生活正式开始。
      初二初三的班主任都在办公室或者教室里面报名,他们的班级是已经分好了的。我们初一的学生才刚小学毕业升上来,还没有分班。我们六个初一班的班主任为了热闹,方便交流,加上天气又好,大家都把课桌搬到办公楼前的走廊上,摆成一长排。男同事们负责搬重的桌子,我们女的就搬椅子。一边讲些笑话,开些小玩笑。其乐融融,感觉很好。
      按照一班二班三班的顺序依次排列,我坐在中间,我的左手边就是杭晨。昨天他还穿着军绿色休闲T恤和黑色大口袋的休闲裤,今天换成淡蓝色衬衫和黑西裤,像个推销员。我刻意的躲避着不去看他。后来发现是我多虑了,他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我是不是看他。好多已经报过名的学生还围在他的周围,不肯离开。我甚至还听见有几个学生议论:“哇塞,那个班主任好帅哪!我要是能分到他的班级就好了。”
      一个学生说道:“是啊,好帅哪,我也想要他当我的班主任。”
      议论的是几个女孩子,几个人站成一堆,就在我右手边不远处,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有点不爽快。我看了一眼杭晨,他正在认真的跟学生家长讲话,一本正经的,微微笑着,不像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我招手把议论的几个女生叫到身边来,拉着脸教训道:“你们这些学生,还没开课呢,就议论这个班好,哪个班不好的,分班不是你想到那班就到哪班的,记住了。”学生惶恐地点头,然后散开。杭晨听见了,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表情,也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的小事也计较,还是跟学生计较,太不像一个老师该有的风度了。
      报名结束,我们回到办公室清理学生名单。
      老周笑着说道:“小杭老师啊,我听到好多学生说想分到你的班上呢。现在学生都是以貌取人啊,我们老了,他们不喜欢我们这样的老朽了。”
      老周说完哈哈地笑,其他几个同事也跟着笑。
      杭晨头也不抬,说道:“学生小,不懂事,真正开始上课了,他们会明白,姜还是老的辣。你们教书这么多年,有经验,想真正学东西,还得跟着你们呢。”
      我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裘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杭晨忽然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首先要让学生学会尊重人。”我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学生叫老师都叫什么什么老,师字就没有了。”老周呵呵地笑。“小杭,是不是?你叫小裘就是裘老。听起来感觉我们裘老师很老了。”
      “周老师有所不知,其实这也是一种尊称,时髦的尊称。”杭晨瞟了我一眼。
      学生对杭晨的好感以及杭晨的戏谑口吻,不只是伤害到我的自尊心,同时也使我感觉到危机。这么多年来,我的业绩虽然不算是拔尖,但也算是骨干。如今课还没开,就有学生公然表示喜欢年轻老师。学生们年纪小,说的话都是不加掩饰的。我的自信心一点点的消散。就像站队,我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一点一点的往后站,我的前面是受欢迎的年轻人,我正在被冷落,即将退出历史舞台,这种滋味真心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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