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5、第 5 章

　　除了我跟成凤外，还有两个女老师也搭乘周启智的车。一个是教化学的吴丽，一个是教生物的张琴。
　　俗话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在我们女人多的车上，倒没什么是非，不过都拿周启智开玩笑。周启智四十多岁，干工作十分认真用心，我们都叫他老周。老周是我们语文组的教研组长，平时待我们很好，我们都喜欢他。跟他年纪相仿的女老师们，喜欢拿他开点不痛不痒的玩笑。
　　我们先就叽叽喳喳地闹了一阵，最后话题转到几个新来的同事身上。
　　“那个叫董昕然的，她爸爸是教育局的，老周应该知道。”吴丽说道：“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那孩子从小就长的漂亮，但是比较高傲，估计是父母离婚的原因吧。”
　　“是挺漂亮呢。”张琴说道：“这几个新来的都长得好。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个儿高，五官端正。而且看样子，好像家庭条件都不错。现在工作分配不容易呢，别看咱们学校，就是个初中，可是要进来还是不容易哦，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哟。”
　　“现在都是考试上岗，应该不存在跑关系走后门吧？”成凤说道。
　　“表面上是这样的，到底公平不公平就不知道了。”吴丽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个杭晨是不是当时跟你闹翻哪个？”
　　我不喜欢她用“闹翻”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我也挺不讲理似的。我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正是他。”
　　“说起这个杭晨，我还真没认出来。”老周笑道：“现在的孩子都跟吃了添加剂似的，个头嗖嗖地往上长，样子也变了。我最先到办公室的，也看见他们几个新人进办公室来，听他们说话打闹，他还叫我周老师，我硬是没想到他就是几年前的杭晨。”
　　“其实看仔细了，也还是那个样子，他本来以前个子就比一般学生高。”我说道，想起杭晨那个样子，心里就不爽快。
　　“哎，裘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成凤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是不是对杭晨还记恨哪？我看你看他的眼神恶狠狠的，你看他都不敢跟你打招呼。”
　　“他哪里是不敢呀，他那是不屑。不光是我忌恨他，他也恨我呢。我现在想起他爹来，还恨得牙痒痒。”我说道。
　　“咱们教书的，什么样的学生都会遇到，家长也是什么样的都有。”老周说道：“我遇到的有些家长还更让人生气哦，有一回有个学生家长请吃饭，本身这个家长跟我关系也还可以，酒桌子上喝醉了，指着我说‘教书的最没出息，尤其是男人’。听到这些话，你说生气不生气。但是人家说得对啊，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有钱。不过酒醒后，又忙不迭的跟我道歉，说他是粗人，言语上有得罪的地方，要我谅解。杭晨现在也是老师了，应该能体会到咱们当初对他的那份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也应该能够理解咱们。”
　　“我才不管他理解不理解呢，横竖我看不惯那样的年轻人。他那个爸爸，更是差劲。我一辈子都记着呢！”我咬牙切齿地道。
　　他们都笑了，说我小心眼。
　　老周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学校是该进几个年轻人了，补充补充新鲜血液。我们是越来越老了，没得生机了。年轻的呢，又都忙着成家立业的。最近这两年，学校都没组织什么大型的活动。以前，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咱们时不时的组织篮球赛啊，爬山啊，晚上去田地里捉泥鳅哪，在操场上对歌啊，现在都没有了，个个老师都是上完课就走人，没有以前那种学校该有的氛围，尤其是我们文科组。我们文科组的都没有他们理科组的爱玩。”
　　成凤说道：“是啊，大家都各忙各的，各自有各自的社交圈子。现在就算聚，都是在红白喜事上，还不是就打打麻将，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他们理科组的有几个离了婚的，成天聚在一起，还不是打麻将斗地主喝酒。”
　　“归根结底还是年轻人少了，缺乏活力。”老周说道。
　　“不是年轻人少，是没有未婚人士。”成凤说道：“这些好玩的都要单身汉们才玩得起，有家庭的都没得那份闲心。我结婚后，心态也变了，就想赶着回家。以前单身时候爱玩的那些，现在都提不起兴趣了。”
　　张琴笑道：“是啊，家里每天好多事等我们操心呢。那还有心思玩。”
　　“所以啊。”吴丽转头看我：“还是像裘真这样的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去哪里去哪里，自由自在！”
　　吴丽快退休了，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我看她一眼，笑道：“吴老师这是安慰我呢，还是贬损我啊？我也想跟你们一样，有个家让我操心哪！”
　　我真是后悔提起这样的话题，他们果然兴致上来了。
　　张琴说道：“小裘，你也不要灰心。主要是你要求太高了，一时半会的找不到合适要求的。依我说，降低点标准。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只听说过娶不到老婆的光棍，哪里真的就有嫁不出去的女人了。没有的事！哎，小裘，我问你一句实话，首先，你得保证，不能生气哈？”
　　我保持微笑，点头：“张老师有什么尽管问，我不生气。”
　　张琴拉着我的手，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离过婚的。现在这个年代，离过婚跟分过手还不是一样的实质，也就是有没有那张纸的区别而已。而且，你知道吗？离过婚的男人才更懂得体贴女人，他们有经验哪，知道怎么样经营一个家。还有就是，你要找，肯定就找跟你年纪差不多的，都得是三十岁以上的。说实话，现在三十岁以上的男人，好的差不多都结婚了，剩下的，你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还不如考虑离婚的呢。我有个表妹，还不到三十，找的就是个离婚的。那男的对她好得很，我看要是她找个未婚的，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过得这么幸福。”
　　她说的有道理，我无法辩驳，但是成凤替我不服气：“张老师这种说法也不大准确。其实现在的年轻人，普遍都趋向于晚婚，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跟我家老黄就都是晚婚。男人现在都追求先立业再成家的，大都要三十岁以后才能基本立起业来。关键是个缘分问题，缘分不到，什么都白搭，缘分到了，啥子都轻而易举。”
　　老周呵呵的笑：“还是我们成老师厉害，这口才，一条是一条的。”
　　张琴笑道：“也只有老黄才配得上成凤这样的人才。”
　　成凤转过头来朝我们调皮地挤眼睛。我那时候十分的羡慕成凤，羡慕到甚至有点妒忌。假如我有她那样的好运气，嫁个老黄那样的好男人，那么我就可以跟她一样，说话有底气，张琴吴丽之流也不会对我假惺惺的关心。我是真讨厌她们那种所谓的关心和忠言，我总觉得她们的话语里面都暗藏着“看好戏”的心理，说是希望我赶快结婚，其实是巴不得我就这样一辈子单着呢。
　　吴丽显然还没过瘾，抓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父母是不是都挺担心你啊，没少念叨你吧？”
　　我笑道：“父母嘛，都这样。”
　　吴丽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你们年轻人还是要理解父母的心情啊。我家莎莎到二十五岁那时候，我们就开始担心，她也是跟裘真一样，无所谓的态度。直到今年她终于结婚了，我们才把心放下来。反正子女没有正式安定下来的那一天，父母就永远无法放心。所以，小裘，你要理解你父母的心情啊。”
　　我笑道：“我理解啊。但是实在找不到，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别看我父母就生活在小镇上，他们还算看得开，比我还无所谓。据说，要是再过两年，我再不结婚，他们就完全接受了，到那时候，我再一结婚。他们反而还受不了呢。”
　　他们都哈哈大笑，说我幽默。吴丽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话刻薄的人，一般没有幽默感，也读不懂别人的自嘲，她当然只能摇头。
　　老周通常就是起圆场的作用：“我的观点跟成凤差不多，不要担心，女孩子都不要担心，有的是机会。倒是像我家周宇，我跟他妈妈才担心哟。报纸上不都说吗，咱们□□有3600万光棍，说不定周宇就是其中之一。以前因为封建思想，都想着要生儿子，生儿子传宗接代，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哦。你们注意观察，仔细研究，咱们学校里面，但凡生了儿子的人家，是不是都过的节俭？要给儿子准备房子车子啊，否则将来娶不着老婆。这些都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
　　“谁说不是呢？”张琴也兴奋起来，因为她家也是儿子。
　　终于，他们的话题离开我，转到生男生女，哪个更好的话题上了，这是个永恒的话题，我的同事们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