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32、第 32 章

　　凌晨一点，我们走回小区，李一平的车已经开走。
　　杭晨送我进屋。屋子里很温暖，顿时感觉困倦。
　　“那我回去了。”杭晨说着要出门。
　　“你就睡在这里吧。”我说道：“你睡沙发，我多给你两床被子。我房间小，门窗关上不会太冷的。”
　　“好吧。”他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今天从一大早到现在，都没闲着，现在也感觉疲倦呢。”
　　第二天醒来，把手机开机，好多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有许伟健的，也有李一平的。许伟健发来的短信有三个，第一个还很平淡的口气，问我在忙什么，第二条问我有没有收到他的短信，第三条问我为什么关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要是早一点上赶着给我发信息打电话，就会出现两个结果，一个是可能已经跟他谈婚论嫁，一个是我早就死心，不会到现在还剪不断理还乱的。放在一个星期以前，或许我会感动，但是现在，我不但不会，还多少有点嫌烦。
　　起床，走到卧室门口，忽然想到杭晨在客厅，急忙倒回去找内衣穿上，梳了梳头发。
　　杭晨起来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上，我以为他走了，心里一阵失落。他却从厨房探出头：“我在做早餐，绿豆粥。”
　　“好啊。”我笑了笑，去厨房，他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你头痛吗？”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疼啊，真奇怪，一般酒醉第二天都会头疼的。”
　　“估计昨晚我们躲李一平的时候，酒劲给夜风吹散了。”
　　“有可能。”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去我姑姑家上学那一年开始的，我姑他们在镇上开商店，赶集天特别忙，我就负责做饭。我姑姑也从不惯着我，比我父母对我都严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很喜欢做饭。后来跟我奶奶学会做好多菜呢。”
　　“你给人的惊喜真多。”我笑道。
　　我的手机响，是许伟健打来的，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我来帮你接。”杭晨说着把手机拿过去，点开免提键：“你好。”
　　“你好，嗯……”许伟健停顿半天，我能想象出他的犹豫：“我找裘真，这是裘真的电话吗？”
　　“是。她现在不在。”
　　“她去哪儿了？”
　　“不方便讲。”
　　“那请问你是？”
　　“你以为呢？”
　　“不好意思。我晚点再打过来。”那边挂了电话。
　　杭晨自豪地把手机还给我：“看看，多么简单，迎刃而解。”
　　“他肯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咕哝道。
　　“你到底想不想跟他分手？”
　　“想啊。”
　　“那你管他怎么想呢，都不关你的事。”
　　我没想过煮绿豆粥喝，就是熬粥也是很少有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下面条，蛋炒饭。我再次对杭晨这小子刮目相看：“以后你老婆是个幸福人，嫁给会做饭的男人最幸福了。”
　　“现在不都是男人做菜吗？我看学校里好几个男老师菜就做得很不错，老周就是。你也许不相信，廖聪明也很会做菜哟。”
　　“是嘛？我真是没想到。我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什么省时间吃什么。我曾经连续一个星期中饭吃面包牛奶，晚饭吃方便面。”
　　“那可不行，什么名呀利呀都是假的，身体才是自己的。何况你……”
　　“我知道我年纪不小了，更应该保重身体。”我打断他。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我明白理论，就是懒于付诸实践。”我笑道。
　　我们一边吃一边说，董昕然给杭晨打来电话。只听见杭晨说道：“你醒了？……头痛，那是正常，醉成那样能不痛吗？……我啊，在外面……大街上啊。”杭晨说着看我一眼，有点不自然：“今天吗？……没时间，我有事情……什么事情……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啊，私人事情，不告诉你……哎哟，什么约会哪，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要去看我妈……嗯，好久没去看她了……行，代我谢谢阿姨……嗯。”
　　他挂断电话，也不看我，接着吃。
　　“你要去看你妈妈？”
　　“不是。”他摇摇头。
　　“那你干嘛撒谎？”
　　“要我明白告诉她在你这儿吗？”他看着我。
　　“那有什么啊？”
　　“告诉她我昨晚在这里过夜？”
　　“原来你还是怕她呀？”
　　“我谁也不怕。”他看着我：“她很缠人的，我有时候觉得烦。她叫我上她们家吃饭，她妈妈热情得我有点受不了。”
　　“那你待会打算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没什么事儿。你呢？”
　　“我就待在家里吧，不想出去。我妹妹店里缺货了，催我呢，我得赶着做点出来。要不，你陪我吧，帮我打打下手什么的，我一个人肯定会胡思乱想，保不定会打电话给许伟健。”
　　“你自控力就这么差劲吗？我看你就不该一个人住，像我一样找人合租，就不会感觉寂寞了。”
　　“你陪还是不陪啊？”
　　“陪，陪，我得回家换身衣服，顺便去菜市场买菜，今天的饭菜我就包了吧。”
　　“那敢情好。”我笑道。
　　董昕然给我打电话：“姐姐，你在干嘛呢？”
　　“我刚起床，你呢？感觉怎么样？”
　　“头疼死了，没有力气啊，现还在床上呢，等我妈煮粥给我喝。”
　　“有妈妈在身边这么照顾你，真是幸福啊。”
　　“还行吧。”昕然格格的笑：“你今天在家吗？”
　　“我呀？”我顿了顿，看一眼杭晨，他摆摆手。我继续说道：“我待会要出门呢，怎么了？”
　　“怎么你们都要出门啊，都没人陪我玩儿。我一个人好无聊呀。”
　　“你就躺在家里好好休息呗。”
　　“只能这样了。那你忙吧，拜拜了。”昕然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感觉自己很不厚道，第一次对我的朋友撒谎，心里不大舒服。
　　“其实把她一起叫过来，三个人在我家，挺好的呀，为什么要撒谎呢？”我自言自语道。
　　“你一叫她来，我就走。搞得我里外不是人了。”杭晨说道。
　　“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来了。”我说道。
　　那一天，我们过得很惬意，我灵感爆棚，把平常一个星期要画的，全画完了。杭晨就负责拍照，做饭，看我画画。那种温馨像极了小时候，父母出门，我跟我弟在家的那种感觉，我玩什么，弟弟就玩什么，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弟弟比我小六岁，跟我一样白净，小时候柔弱得像个女孩儿，班上个子大的学生爱欺负他。我为保护弟弟，经常把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子揍得回家告状。弟弟成天跟在我身后，像个小跟班，直到他上大学，我俩都还像小时候一样，能够坐着聊上半夜，或者在网上聊，或者打电话。他给我讲他的初恋，给我看他喜欢的女孩子的照片，给我讲他的理想。可是后来弟弟结婚了，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基本不再有推心置腹的交流，甚至连坐下来好好说会话都没有过。他的心思都在老婆孩子身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理解我，不理解我的单身，不理解我的生活方式。他变得跟我妈似的，老说教我。我烦，也失望。
　　“我感觉你挺像我弟的。”我双手环抱，看杭晨做晚饭。
　　“是吗？你弟现在哪儿啊？做什么啊？”
　　“他在梨林镇，政府里面的小职员。”
　　“你俩小时候关系很好吗？”
　　“当然。”我把小时候我跟弟弟之间的趣事讲给杭晨听。
　　“真羡慕你们有兄弟姐妹的人，我要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就好了。”杭晨感叹。
　　“可自打我弟结婚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之前那样亲密的关系了。一切都变了。”
　　“可能长大就意味着变化吧。也许有了家庭，责任重了，没有闲暇时间，考虑问题也会不同。”
　　“不知道。要不你当我弟弟吧。怎么样？”
　　“可以啊，那我今后不叫你裘老了，就叫你姐姐，跟董昕然一样。”他笑道：“另外，我挺喜欢你这里的，温馨，很有家的感觉。不像我住的地方，复杂，不自由。我今后有时间就来你这里做饭吃。”
　　“好啊。有人做饭，有人陪着，我画画手感也好，你看我今天画这么多。”
　　“有空你也得陪我出去拍照片，看电影什么的。”
　　“好啊。不过天气渐渐冷了，外面秋风秋雨的，拍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吧。”
　　“苍凉有苍凉的美嘛。”
　　堂妹打来电话，问今天怎么不送货过去，接着是许伟健的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响过四声，挂断了。过了半小时，又打来。
　　我接起来：“你好。”
　　“是我。”许伟健说道。
　　“你好。”我淡淡地。
　　“你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陪朋友玩。”
　　“我早上给你打过电话，说你不在。”
　　“啊，对，早上我出门办点事，手机落在家里了，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的。”
　　“早上接电话的那个是？”
　　“我朋友。”
　　“男朋友吗？”
　　我警觉地看了杭晨一眼，怕他听到我电话里的声音，他拿锅铲的手停住。
　　“算是吧。”我走出厨房，手盖住嘴巴。
　　“这么快！”
　　“嗯。”
　　许伟健停顿了半天：“那我祝你幸福！”
　　“谢谢。”我挂断电话，心里很是失落。也许我跟许伟健算是彻底分手了吧，他都祝我幸福了，等于是把我跟他之间的关系画上句点了。我怕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跑进厨房去，找杭晨说话。我要分散注意力。
　　“心里不好过？”杭晨侧头看我。
　　“有点失落。”
　　“他是不是问你今早接电话的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嗯。”
　　“他现在肯定后悔呢。”
　　“为什么？”
　　“其实男人跟你们女人也是一样的，没人抢的时候，没有斗志，有人抢才能激发斗志呢。这个许伟健到底怎么样，我不了解。但是据我所了解的我那些哥们，这个时候一定是在想法子把你抢回去。”
　　“搞得我们女人是你们男人的私有物品似的。”我哼一声。
　　“别这么敏感嘛，我也只是打个比方。”他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