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31、第 31 章

　　在餐厅门口等车，廖聪明的手揽着李丽莎的腰，李丽莎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头，俨然情侣的样子，董昕然脑袋也靠在杭晨肩头，那情景也浪漫得很。我从他们背后悄然走过，打算先走一走，遇到出租车再坐回家。
　　杭晨伸出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你去哪里？”
　　“回家啊。”我说道。
　　“先等车啊。”他侧头看我，董昕然的脑袋滑到他的胸前，他伸出另一只手去稳住。
　　“我想走一走。”
　　“不行，这么大晚上，你一个人怎么走？不安全。”
　　廖聪明也拉着李丽莎站到我面前说道：“裘姐，太晚了，不安全，你要不跟我们一起，我们先送你回家，再送丽莎回去，要不你跟杭晨他们一道。反正你不能一个人走回去。”
　　“别担心，我在这银月城都混了快十年了，没那运气遇到坏人。坏人见着我都得躲着呢。放心吧，你们俩负责他们的安全就是了，再说，这么浪漫的夜晚，我怎么忍心打扰你们？”
　　“说过了就是了。周老把你交给我的，要是你出什么意外，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杭晨坚持道。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下来。廖聪明朝我们挥挥手，说道：“你们先走吧。”
　　我坐到副驾驶座上，杭晨稳着昕然坐在后面。在座位上一坐下，我就感觉头晕得厉害，眼前金星飞来飞去，我头靠着椅背，紧闭眼睛。
　　司机问去哪里，杭晨先报了董昕然家的地址。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先去我家吧。”
　　杭晨不理会，对司机说先去他说的地方。
　　董昕然口齿不清地道：“杭晨，我要去你家，我不回家。”
　　杭晨对司机说道：“师傅，咱走吧，别管这俩酒疯子。”
　　司机笑一笑道：“好呢。女人一喝酒，男人就变成护花使者了，酒也喝不爽快，是不是，小兄弟？”
　　杭晨居然答道：“是啊，谁说不是呢。女人麻烦，喝酒醉的女人更麻烦。”
　　司机哈哈大笑，我也笑起来。
　　董昕然家在街面上，五层楼，有钱人家。我跟杭晨一边一个扶着昕然，嗯了门铃，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女人，是昕然的妈妈。
　　“哎哟，怎么又喝成了这个样子？”她说着，转头问我们：“你们学校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为什么我们昕然醉成这样？”
　　“文科组跟理科组打篮球，她这是高兴喝的。”杭晨答道。
　　我们三个人一起扶昕然上二楼。宽大的卧室，豪华的装修，真是，人漂亮，住的房间也漂亮。
　　“谢谢你们两个了。”昕然妈妈送我们出门：“杭晨我知道，来过我们家，这位是？”
　　“我叫裘真。”我不知道该叫眼前这个女人大姐还是阿姨。
　　“裘老师，谢谢你啊。以后有时间，跟我们昕然来家里玩。”
　　出门的时候，昕然妈妈拍了拍杭晨的肩头，很亲热的样子。杭晨也朝她微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想继续坐在副驾驶座上，杭晨一把把我拉进后座。
　　司机问下一步是不是去我家，杭晨回答是。
　　“你其实没喝到位吧？”杭晨问我。
　　“你怎么知道？”
　　“看你走路还不算偏得厉害，说话也算口齿清楚。”
　　“我就是醉得吐了，也是这个样子。”我说道。
　　司机赶紧说道：“您要是想吐，赶紧说啊，吐在车里不好打扫，味道几天散不去。”
　　“放心吧，师傅。”杭晨笑道：“她离吐还早着呢。”
　　车到我住的小区门口停下，我要付钱，杭晨推着我往外走：“我已经付过了，走吧。”
　　我停在车门边，准备给他说谢谢，道晚安。他从车上下来，弓着背对司机摆手道：“谢谢你了，师傅。”
　　“你不回去？晚上这小区门口可不好打车。”我说道。
　　“我一个大男人，自有我自己的法子，你担心什么呀？”
　　我们一边聊着，一边进了小区大门。门卫大爷已经睡觉，四周安静得很，只有门口的偶尔跑过的车声。天空一轮圆月，在清冷的秋天的夜晚，显得很高，很清亮。几颗星星零零散散撒落在夜空中，也不怎么明亮。还有好多人家的屋里亮着灯。；
　　杭晨突然一把把我拽进右边高楼的楼梯间，我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看见李一平的车了，肯定是在等你。他要么在车里，要么在你家门口。你见还是不见啊？”
　　“不见不见，当然不见了。”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杭晨抬手看了看表，说道：“还不到十二点，他估计还得等会儿。你跟着我，咱们悄悄的。”他拉着我的手，一股暖流流进我的心间。
　　我们蹑手蹑脚的出了小区大门。一到外面的马路上，我们都禁不住大笑起来。
　　“说实话，我挺同情李一平的。做男人，做到他那样，也确实挺可悲的。你这个女人，还是狠心。”
　　“我也挺同情他，可惜同情不是爱情。我无法将就。”我说道。
　　我们沿着马路旁的人行道走，人行道一旁是成排的大树，大树跟大树中间是路灯。
　　“要不，去我哪儿吧。”杭晨说道。
　　“去你哪儿怎么睡啊？”
　　“我睡客厅沙发。”
　　“算了吧，这么冷得天，睡感冒了我过意不去。再说，我怕你的那些年轻室友，怎么跟他们交代呀？”
　　“你上次不是介绍过了吗？你是我姐啊。”
　　“不去。”我坚持道。“这么冷的天，他不会等一夜的。”
　　“冷吗？”他问道。
　　“还行。”我说道。
　　“我把外套脱给你？”
　　“算了吧，你那么瘦，比我还不经冷吧。咱们走一回就暖和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散步了。”我感叹道：“感觉真好，你呢？”
　　“我还行。”他说道，月光太暗，树又挡着路灯光，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你相信吗，我跟李一平曾经在这样的夜晚散过步，那是在他们老家的乡村小路上，夏天的夜晚。当时感觉好幸福，好浪漫。有种已然掌握爱情精髓的感觉。”
　　“要不要现在把他叫来，重温旧梦？”
　　“你真能扫兴。”我笑道。当时跟李一平一起散步的那种感觉悄然浮上心头。
　　“你们女孩子都挺感性。”杭晨说道。“而你，是感性中最感性的。”
　　“是吧？我也不知道。你觉得这是缺点吗？”
　　“不是啊，很正常啊。”
　　“其实我觉得你也感性，话说学文科的多少都有些感性。你不光感性，还有些忧郁，你有感觉到吗？”
　　“我知道自己有时候感性。至于忧郁嘛，我自己不知道，倒是好多人都说我忧郁。”
　　“你知道吗，你这类忧郁的人，挺吸引女孩子的。就是无端的使人心痛的那种吸引。”
　　“是吗？我不知道。第一次听说。那，你觉得心痛吗？”
　　“什么啊？”
　　“就是你看到我这么忧郁，你觉得心痛吗？”
　　“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忧郁过啊？咱们不都是势不两立，彼此相见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嘛？”我笑道。
　　“那你还说我忧郁，你又没有亲自看见。”
　　“一则我听人说了，二来，我见过你的几个侧脸，就很忧郁。”
　　“好吧。”他笑道，手揣在宽裤子的口袋里。
　　“你去过董昕然家？”
　　“嗯，去过两三次吧。刚开学的时候，跟别的同事不熟悉，我们都是新来的，容易打成一片。昕然跟她妈妈都挺热情的，我，聪明还有丽莎，一起去过她家吃饭。都是她妈妈亲自做的。她妈妈很不错。虽然昕然的父母离异了，但是昕然的成长环境很好，她的继父对她就跟亲生似的。反正，就是挺好的。”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哈。我总觉得，父母的离婚，对孩子多多少少是有些伤害的，包括对孩子的性格。有时候我在想，像你，这么忧郁，是不是也因为你父母离婚的原因呢？”
　　“影响肯定是有的。我以后要是结婚，一定不会离婚的，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吵架。我想起我父母吵架的那些日子，跟噩梦没什么区别。”
　　“你爸你妈到底为什么会离婚啊？”
　　“我爸原先在他们公司是一个小领导，跟一个小女生勾搭上了，被我妈发现，成天的吵架。后来发展到动手打架。就当着我的面儿。我记得我当时五六岁左右吧，吓得躲到床角去。他们的打架不单单只是动手，还抡棍棒的。每次一吵完打完，我爸离家出走，好几天不回家，我妈就一个人哭，对我说长大了千万不要做像我爸那样没良心的男人。从那时候起，我心疼我妈，恨我爸。他们吵了四年，最终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婚。因为我是儿子，加上我爷爷奶奶求着我妈，我判给了我爸。我跟我爸从家里搬出来，住到我爷爷奶奶家。”
　　“你爸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吗？”
　　“没有。那个女人见我爸离婚了，房子没有，也没有钱了，还拖着孩子，哪里肯再跟他呢。我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酗酒的。脾气特别不好。”
　　“你爸后来结婚了吗？”
　　“结了。”
　　“那你可以跟你妈妈住啊。”
　　“我妈找的那个李叔，对她是挺好，但是李叔那边有个儿子。像这种半路组合在一起的家庭，本来问题就多，加上我跟那个男生年纪都差不多，都叛逆。我们处不来。所以，好坏我都跟着我爸混。初二那年，我因为打架给学校开除了，后来才转到你的班上的。”
　　“那你后来又去哪儿上的高中呢？”
　　“你教我的那一年，我不是没参加中考吗？没有成绩，后来我爸把我弄到我姑姑家，我姑家在另一个镇上。我在那儿补习了一年的初三，考上银月高中，后来考进大学的。”
　　“你当时那个成绩，能考进高中还是不错的呢。”我笑道。
　　“是啊，现在想起来，我都挺佩服我自己的。”他忽然笑起来：“要感谢你踢我那两脚呢，忽然把我踢醒悟了。补习的那一年，我很努力，从后十名，慢慢地上升，到中考的时候，我进了前十名。我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相信。你知道吗？当时听到我成绩的时候，我爸我妈都哭了。之前他们以为，我已经是报废了的，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
　　“我挺佩服你的。”我不自觉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那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不延续初三时候的那种劲头，考更好的大学呢？”
　　“说实话，在初中的时候，人少，容易学出头，到高中，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始终达不到那些考高分学生的那种劲头，废寝忘食的。而且我以为，考个师范大学，能做老师，就可以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想去外面，我就想待在咱们银月。我现在算是实现理想了，感觉很满意。”
　　“真是没有追求。”我笑道：“不过，我也能理解。想当初，我刚分来的时候，激情万丈呀，还雄心勃勃的考过两年研究生，结果没考上。我后来学了手绘，并且得到一定的承认以后，我觉得梦想这个东西，其实不分大小，个人感觉满意就可以了。”
　　“是啊。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找个人结婚。”我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