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30、第 30 章

　　我决定了跟许伟健分手，形式上，表现为删掉他的电话，□□等一切的联系方式，内容上，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只要他的名字或是他的样子在我的脑子里浮现，我就用力甩一甩头，找书看，找人聊天。其中最好的一个招数，就是让自己沉迷在某件事情里。
　　通常我沉迷的事情就是看电视剧。新的，旧的，国内的国外的，不同的心境看不同题材的电视电影。我看完了《甄嬛传》，看完《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接着看《蓝色生死恋》。一般情况下，我不敢看这种催泪剧，但是失恋的时候，这样的电视剧最合适了。想象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不幸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平衡，再者一边哭一边把心里的愁苦倒出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五那天，学校里的年轻人们组织文理两个队打篮球，输的请吃饭,当然都是男生掏钱。每个队都有啦啦队员。我曾经是文科组啦啦队员，只不过最近几年没人组织比赛，我忘记了啦啦队员这回事。课间操时间，老周就组织我们文科组的同事们，正儿八经的排练起来。
　　早上的课结束，到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吃过饭，回到办公室，觉得无聊，想起正在看的电视剧，一个人去电脑室。
　　我是爱哭的女人，不需要演员有多么好的演技，只需要看见演员的眼泪掉下来，我也会跟着哭。小时候在镇子里看广场电影，我就因为容易哭，假装打哈欠，拿手去揩眼泪。在家跟我妈一起看电视，我也经常掉眼泪，我妈表示很不理解：“那个到底有什么好哭的？”一般情况下，我不跟别人一起看悲剧，我怕眼泪止不住掉下来被人笑话。
　　电脑室一个人也没有，阳光温柔地照进屋子里来。我蜷缩在椅子里，双手抱着膝盖。我很快陷入剧情无法自拔，哭的一塌糊涂。手机挎包都放在语文办公室，找不到纸巾，只得拿衣袖去揩眼泪，衣袖上湿了一大片。宋慧乔的那一声声:“哥……”叫的人肝肠寸断。
　　开始，我单纯只是为了剧情而哭，后来就掺和进一些我个人的因素，我无形中把失恋或者说我决定忘却许伟健这件事夸大了，越想越悲哀，头伏在膝盖上，悲悲戚戚地小声啜泣。把自己融入电视剧里面，哭得酣畅淋漓。
　　忽然，听到我的手机响。铃声是我最喜欢的《布列瑟农》，在整个校园里，唯一而独特。我站起来，衣服口袋裤子口袋到处搜。
　　“这儿呢。”杭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电脑室来的。
　　我看他一眼，拿过手机：“你怎么有我的手机？”
　　“本来在办公室的，不停的响，找半天才发现你在这里。”他看着我。
　　我拿过手机来，是许伟健的电话。我冷笑一声，挂断，关机。
　　杭晨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来，递给我：“擦擦吧，脸上还挂着眼泪呢。”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最怂的一面被你看见了。”
　　“既然这么伤心，这么放不下，又为何不接电话呢？”
　　“我决心已定。像你说过的那样，我不想再反反复复无休止的折腾了，累得很，也耗不起了。”
　　“看你一个人在这哭，挺可怜的。”
　　“不是，主要是这电视剧，我看电视剧，小说什么的，动情处就爱哭。”我解释道，不敢看他，鼻子堵得不通气，说话瓮声瓮气。
　　“这个时候你看这样悲情的电视剧干什么？不是存心给自己找堵吗？本来事儿不大，给这悲情一烘托，就变成大事儿了。再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看韩剧？”
　　“谁规定了年纪大的就不能看韩剧了？我本来就是电视迷，从小就爱看。没电视剧的时候，广告也能看上瘾的。”
　　“韩剧里面都是唯美的，跟现实差距远着呢。所以我说你逃避现实，一点不假。”
　　“哎，我眼睛肿吗？”我把脸凑到他跟前。
　　“还行。”他看了看，说道：“有点肿，有点红。”
　　“待会给你们当啦啦队员助威，会不会给人看见？哎哟，真是的。”
　　“明知道要出现在公众场合，那你还来这边哭？”
　　“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再说这剧就快剧终了，打发时间呗。”
　　“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没办法理解。”杭晨笑一笑道。
　　“等你慢慢长大，今后谈了女朋友，就理解了。”我笑道：“待会我怎么解释呢。对了，就说我在办公室睡着了，所以才这样的，对，就这么说。”
　　“这是你的包。”杭晨从我背后的桌上把包拿给我：“你真够粗心的，金银细软都在包里呢，放在办公室就算了？也不怕有人顺手牵羊。”
　　“办公室不是有人嘛，再说谁会拿啊，包里又没几个钱。”
　　“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没人在。万一有调皮的学生呢，钱不重要可你的证件这些总是重要的吧？”
　　“知道了知道了，跟我妈似的，这么唠叨。”我坐下来：“来，陪我继续看吧，这一节就快完了。”
　　“得了吧，还看什么看哪？起来，咱们去操场上活动活动。大家都在练球呢。走吧，别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去享受享受外面阳关灿烂的世界吧。那才是真实的生活。”
　　年轻好动的同事一多，就常常组织这样那样的活动。以前我也喜欢参加他们的活动，后来，跟我年龄相当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结婚了，有家庭了，这样的活动就少了。尤其是女同事们，结婚后就基本不再参加活动，一心扑在自己的小家里，照顾孩子丈夫的，唯一的休闲活动就是打麻将。比我年轻的人呢，总感觉观点这些不大一样，相处起来没什么激情，渐渐地，我也不怎么参加活动了。
　　这一回呢，主要是他们新来的几个年轻人喜欢玩，特别是董昕然，她的号召力强，加上新增加了好几个离婚人士，还有喜欢凑热闹的，队伍就强大起来。文科组老周是组长，第一他年纪大，第二，人缘好，第三，有责任心。理科组组长是数学教研组长，年纪跟我差不多。
　　我们两边的啦啦队对面坐，就比谁的声音大，好多学生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声势相当浩大。我喊得声音都沙哑了，感觉通透，像刚吃过狠辣狠辣的火锅。在呼叫的当中，偶尔想起许伟健的面容来，觉得那都不是事儿。
　　还别说，平时看杭晨文质彬彬的，可在球场跑起来，别有风姿。他个儿最高，主打后卫，活动敏捷。进了好多球。学生们简直要疯了。“杭老，你太帅了！杭老，加油！”我高声领头：“文科组，加油！”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那样的感觉真好。
　　最后的结果是理科组输球，请客吃饭。在哪里吃，吃什么，都由两组的组长安排。
　　打球的时候，李一平不在场，可吃饭的时候他来了。跟他关系好的几个同事，故意把我拉过去跟他坐一起，我心里十分不爽。李一平不大喝酒，向来不赞成女生喝酒。我挨个的找同事们碰杯，他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少喝酒，伤胃，不是有胃病吗？”我几杯酒灌下去，有点飘起来，李一平越是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我越是反感。皮笑肉不笑地对他道：“我就是喜欢喝酒。谢谢你关心。”
　　有时候，人的奇怪心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比如其中有个教物理的同事，人比较清高，尤其对我这样的人，很瞧不上眼。可是微醺之后，频繁找我跟别的女同事碰杯，完全是另一个人，随和得很。头一次表扬我，说我爽快，喝酒不打酒官司。我有点受宠若惊。加上李一平在另一旁看着，我越发的笑得大声，高声说话。我希望他知道，我早不是以前那个裘真了，我变了，沦落了。
　　我们一共二十个人，都围着一个大圆桌，最先的时候，大家就是碰杯，然后轮流走庄，男生碰满杯，女生半杯。后半场，文理两个组比赛，猜拳，比手势。我们文科组女生多，不占优势。理科组一同事笑呵呵地道：“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理科生的优越之处啊。”
　　董昕然，李丽莎，杭晨和我都是文科组。杭晨运气好，比赛的时候基本上没输，加上他不怎么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反倒是昕然，丽莎和廖聪明，兴致高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董昕然和李丽莎比我先醉。李丽莎靠在廖聪明的肩头，董昕然紧紧拉着杭晨。我心里有些空落落地，没有人可以依靠，转头一看，李一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我竟然有点惆怅起来，开始怀念许伟健。
　　大家基本都喝到位了，开始露出各种原形来，吊着脖子的，说话一遍一遍重复的，互相拉着手叫兄弟的，走路扶墙的……我没有大醉，却也不想再喝了，决定先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一桌子的人挥手：“同志们，我先撤了，你们慢慢喝。”
　　杭晨扶着董昕然站起来，说道：“我们也撤了吧，感谢各位。”
　　老周说道：“杭晨负责送董昕然回家，小廖送小李，我们得安排个人送裘真。大晚上的，女孩子在大街上走，不安全。”
　　我哈哈一笑：“老周啊，谢谢你关心。不用担心我，我没醉，不用你们送。你们继续喝高兴。我出门打个出租车就可以了。”
　　老周站起来，凑在我耳边说：“要不要我叫李一平过来？”
　　我慌忙摆手：“不用不用。”
　　杭晨说道：“周老，没事，我可以送她们两个，反正顺路。”
　　老周拍拍杭晨的肩膀：“那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你要负责把她们送回家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