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20、第 20 章

　　周五晚上，新来的几个老师非要到我家看我怎么样做手绘T恤衫，还说顺便在我家做晚饭吃。
　　许伟健正好休息，我让他赶紧去菜市场买菜。许伟健皱着眉头道：“出去吃吧，我请你们出去吃，这么多人在家，得做多久啊，再说吃过后，还得你收拾，多麻烦啊？”
　　我在他的脑门上亲一下，说道：“不碍事儿，我本来早就想请他们来家里玩的，他们都是很好玩的年轻人，一口一个亲姐的叫着我，我得像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的待他们。你只需要买菜就可以了，别的不要你做。”
　　“还说医生喜欢聚餐，你们老师也不例外呀。”许伟健嘀嘀咕咕地出门了：“跟一帮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幸福地笑。这种感觉很像我们已经老夫老妻好多年了，有客人来家里拜访，丈夫负责外面的工作，我负责打理家里。男主外女主内的标准夫妻生活。
　　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进来。少不得要参观我的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又到阳台上转了一圈。
　　李丽莎双臂展开，感叹道：“裘姐，我好喜欢你这样的生活呀，这才是标准的单身生活。我跟父母一起住，烦死了。”
　　“跟父母住挺好啊，每天下班回家就吃饭，碗都不用你洗吧？”我笑道。
　　“是倒是，但是想带个朋友回家，他们都问东问西的，不自在。”
　　“那得看你带什么样的人回家了。”廖聪明笑道：“带男人回家，父母肯定得问，我就一男的，带女人回家，我父母还盘问半天呢。”
　　“这就是你做手绘的地方？”杭晨站在阳台上的桌子边，桌子上洒满颜料，几只画笔刷子横在上面，桌子下面堆满颜料盒子。
　　“对，这就是我的第二职业工作台。”
　　“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你这都学了几年？”
　　“一共就四个假期吧。我本来就有点绘画基础的。”
　　“你这个职业太艺术了。”
　　“你不也艺术吗？”董昕然笑看着杭晨。
　　“你也做手绘？”我问道。? “他学摄影的，姐姐。”昕然解释道：“他的那辆车就是卖出一副摄影作品买的。”
　　“哇！”我不相信地看着杭晨：“没听你说过呀。不错哟。”
　　“你们都有艺术细胞，我们可怎么办呢？”廖聪明皱眉问道。
　　“你给学生补数学课，收入也不菲啊。”丽莎说道。
　　“对啊，你跟丽莎，你们俩不是有学生上家里补课吗？”昕然说道。
　　“这个收入能跟你们的收入相比吗？”
　　“怎么不能？”我笑道：“一样的是钱呀，就像电视剧《潜伏》里面的曹炳锟说过的那句台词‘这两根金条，你能告诉我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肮脏的？’”
　　四个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都说我幽默。
　　我把他们让到客厅里坐下，我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说：“等我男朋友买菜回来就开始做饭，我先淘米。”
　　“我就说嘛。”昕然笑道：“这沙发上的外套是男人的，不是姐姐你的。我本来想问来着，觉得不大好。”
　　“你们要来，我打发他买菜去了。”我脸微红，转身进了厨房。
　　“听起来是个好男人。”廖聪明说道：“裘姐一看就是幸福恋人。”

　　终于，许伟健提着好几个袋子进门来，我忙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我俩并排站着，我朝齐齐向我们转过头来的年轻人笑道：“正式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许伟健。你们可以叫他许哥。伟健，他们都是我们学校今年新来的同事。穿紫色衣服的是教数学的李丽莎老师，穿白色衬衣的是教音乐的董昕然老师，戴眼镜的帅哥是数学老师廖聪明，穿白色T恤衫外罩白色短袖衬衫的是跟我一样教语文的杭晨老师。”
　　“哎哟，姐姐，别老师老师的。姐夫，直接叫我们名字就行。”董昕然站起来说道。
　　“你们好呀，欢迎你们到裘真家来做客。现在是下午，没什么好菜了，咱们先将就着随便吃点，改天准备好了，再请你们来做客，怎么样？”许伟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表现令我相当满意。
　　我跟伟健在厨房做饭，他们几个年轻人在客厅玩斗地主。
　　“你们这些同事真是年轻哪！一个个的尽都是美女帅哥。”伟健感叹道。
　　“是吧。我也觉得。不过，你这话，是不是表示对我的同情呢？”我一边洗菜一边看着他。
　　“有点儿。咱们都老了。”他很认真地感叹。
　　“没关系，咱们曾经年轻过。有句话不是说吗，谁没年轻过呀，问题是你老过吗？”
　　“你倒挺会自我安慰的。”
　　“不然还能怎样？”
　　“那个叫昕然的，看起来气质不凡呢，是不是教音乐的都这样？”
　　“差不多吧，师范大学的音乐专业可不是随便的人都能进的。只有我们中文专业不选人，分数上去就行了。”我自嘲道。
　　“看见这些年轻人，我总会想起她来。”
　　“谁呀？”我在专心洗菜，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前女友。”
　　我抬头，看见伟健脸上的忧愁，我终于明白，他时不时冒出来的忧愁，时不时的走神，原来是为了他的前女友。我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他还想着她！
　　“你生气了吗？”他小心翼翼地探过头来问我。
　　“没有。我能理解。”我朝他微微一笑，心里却充满苦涩。
　　“我只是说一说而已，你不要介意。我现在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完全忘记她了，今天这是看见你这些同事，猛然间联想起来的。主要还是觉得咱们年纪不小了，感觉时间流逝而已。”
　　“我知道。”我点点头。“要炒的菜都准备好了，你去陪他们玩吧，跟他们说说话，他们挺喜欢你的。”
　　许伟健不会做菜。他是家中的独生儿子，有姐姐妹妹，据他说，从小到大，他都不用进厨房的。衣服都是上大学后才开始学洗。吃饭从来都是进馆子，要不就是去已经结婚的姐姐家吃，最近这一年，其中一个妹妹来银月城上班，跟他住一起，就是妹妹做饭。
　　我一个人在厨房里，一边炒菜，一边无法控制的想起许伟健的忧愁的脸。油煎的冒烟也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厨房来的杭晨，眼明手快，伸手关掉了火炉子，差点没把整个厨房燃起来，我吓的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杭晨看着我，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
　　“没什么。”
　　“是不是我们不该来？”
　　“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慌忙笑道。
　　“他不会炒菜？”
　　“不会。”
　　“我看你心神不定的，我来吧，你只需要告诉我调味盒在哪儿就可以了。”他接过我手里的锅铲，煞有介事的炒起菜来。
　　“你会吗？”我不相信。
　　“怎么不会，我从上初中开始，就是自己做饭吃的。”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你身上的惊喜真多。”
　　“是吗，都有哪些惊喜呀？”
　　“会炒菜，还会摄影，这些都是惊喜。”
　　“你手绘的东西很漂亮，对我而言，也是惊喜。”
　　“我是为了打发寂寞孤独的时间，才去学的，后来又是为了还房贷。”
　　“怎么好好的东西，经你这样一解释，就掉价了呢？”
　　“跟你卖掉摄影作品买车还不是一个道理？”
　　“是是是，你说得对。”
　　杭晨夹起一片回锅肉让我尝尝是不是够咸，我仰着头接着了，烫得我跳，舌头乱转。
　　“你为什么都不吹一下啊？”他笑起来。
　　“你夹的肉呢。”我说道，伸手揩眼泪。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伸舌头我看看又没有烫坏。”他弯下腰来看着我。
　　“盐够了。”我说道：“出锅吧。”
　　“好呢。”他直起身子，爽快地道。

　　饭桌上，廖聪明夸我做的菜好吃，我正想说是杭晨做的，杭晨看我一眼，快速地道：“许哥，你觉得咱们裘老做的菜怎么样啊？”
　　许伟健夹了片肉放在嘴里，尝了尝，说道：“嗯，还是一样的味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裘姐，是全能女人，内外一把手呢。”
　　我心里很失望。许伟健跟本就不记得我炒菜的味道，也许他对我的事情都不上心，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他在意罢。
　　“你得好好珍惜我姐呀，许哥。”昕然笑道。
　　杭晨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低头吃饭，他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意味深长，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之所想。我又是失望，又是尴尬，闷声不说话。
　　“我很珍惜呀。”许伟健说道：“对了，小董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董昕然看了一眼杭晨，杭晨只是低头吃饭。昕然笑道：“还没呢，怎么，许哥有合适的想要给我介绍？”
　　“你要是喜欢咱们做医生的，我倒是有几个哥们可以介绍。都是咱们医院的，长得帅，有能力。”
　　“跟你年纪差不多？”我问道。
　　“嗯，他们要年轻点，都是新分来咱们医院的，也就二十出头吧，跟你们差不多。小董老师看不上咱们年纪大的吧？”许伟健看着昕然。
　　“我就喜欢年纪大的。”丽莎说道：“年纪大的会疼人，我从来对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不感冒。我今后就是要这个比我大的结婚。”
　　“是吗？”许伟健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丽莎：“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少有呢。一般都喜欢年轻的，嫌我们年龄大的木讷，不浪漫，不懂生活。”
　　我觉得许伟健的话是特指，为了不至于太难过，我假装进厨房去找东西。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昏黄的城市的夜灯，心中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