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17、第 17 章

　　杭晨的一番话，对我的打击挺大的，好像一声惊雷，惊醒了沉迷于不择手段找人结婚的我，也惊醒了为打发寂寞时光跟人保持暧昧的我。我一整天都阴沉着脸，不想讲话。
　　我想，我得找许伟健好好聊聊，把我的想法都向他讲清楚，我不想把他从他的小女朋友那里抢过来。我要告诉他，如果不能够，那就断了吧，连朋友也不要做。
　　我没有找许伟健面对面的聊，我怕我喜欢研究人的表情的习惯又跳出来，影响我的判断。我先发了个短信给他，问他有没有空接电话，他立刻给我打过来，问我在做什么。我告诉他我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给他打电话。我说，我没有耐心了，不想等他了，所谓的善解人意的好朋友也是装的，我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我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我要彻底跟他断掉。他那边口气听起来很着急：“裘真，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断，我是喜欢你的。你等着，我马上上你家来。”
　　结果那天，我跟许伟健算是真正复合了。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拥抱我，对我说他喜欢我，想要跟我走下去，找个合适的机会，他要认识我的家人，也要带我去见他的家人。记得有本书上有一句话说：一个男人愿意带你去见他的家人，那就说明他是真心的。我头枕在他的双腿上，享受这久违的，渴望了好久的恋爱的感觉：满足，甜蜜，踏实，安心，与世无争。抬眼一瞧，满世界都是希望，未来一片灿烂。
　　或许我应该感谢杭晨，是他提醒了我，让我去勇敢面对我的感情，然后才收获像样的恋爱。但我不能跟他道歉，我做不到。
　　再见到董昕然的时候，我拉着脸，表示不欢迎，我太讨厌嘴巴不牢实的女孩子了。从第一天见面，我总觉得昕然该是端庄的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她这形象的转变，我有些接受不过来。昕然觉出来了，把我拉到没有人的大办公室，问我是怎么了。
　　我狐疑地看着她：“昕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跟杭晨说我看见他有女朋友的事情，你也向我保证了，说你不是那样的人。结果呢，你不但告诉他了，还把我的原话转达给他。我理解你喜欢他的心情，只要能够得到他的喜欢，你可以出卖我，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变得有多坏吗？我成了爱搬弄是非的中年妇女了！”
　　“姐姐，杭晨问你了？哎呀，他明明给我保证过，不会问你的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是也给我保证过，你不会去问他的吗？为什么你还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呢？”我冷笑道：“可见你们年轻人的承诺是多么的不值钱。”
　　我气鼓鼓地要走，她拉着我一个劲地叫：“姐姐，姐姐，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听我说。当时就我搭他的车回家，我开始是拐弯抹角的问他的，真的，我保证！不知道为什么拐着拐着他把我绕进去了，我不知不觉就什么都告诉他了。他说那个不是他女朋友，是他的一个大学同学，从另一个城市来看他。他还说那个女生的确是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人家。不过人家这么大老远的来了，也不能不见面，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还说那个女孩子娇小玲珑，他怕她在咱们银月遇到流氓什么的。他还说了，那个女生这次来看他，也就是最后做一个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喜欢她。他说，最终他们谈开了大家就当好朋友，所以在街上挽着手走，就像是跟自己的妹妹，或者是哥们一样的，他说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坦然得很……”
　　“管他是妹妹也好，哥们也好，都不关我的事。我反正是越来越害怕跟你们年轻人相处。想想我这三十多年来，什么时候因为谣言跟人起过争执啊？连我自己都觉得掉价。你好自为之吧，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再来问我，我不想掺和。”

　　晚上，董昕然打来电话要请我吃饭。我冷漠地拒绝。第二天，她追进办公室来，拉着我手，嬉皮笑脸地朝我挤眉弄眼，还装出一副可怜相：“姐姐！”
　　我怕给办公室的同事看见，慌忙出门去。
　　董昕然跟过来，站在我面前，嘟着嘴：“姐姐！”一只脚使劲踏在地上，摇头晃脑地。
　　我强忍住笑，面无表情地道：“没门儿。”
　　“你要是今天晚上不答应跟我吃饭，我就追到你家里去，直到你原谅我。”
　　“知道我家在哪儿吗，你就追啊？”
　　“我可以问人啊，我问成凤姐姐。”
　　“行了行了，等我想想许伟健晚上加班不加班。”
　　“姐，恋情进展顺利啊？你也可以叫上他呀，我很想看看这个姐夫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董昕然那股亲密劲儿，我很感动。感觉像亲人。
　　“不行，他今晚值班。你请我上哪儿吃啊，吃什么呀？”
　　“吃什么都成，你来做主，你呢就使劲儿的宰我吧，宰得越凶，我越受用。”
　　“心虚了吧？”我本想弹她的脑门，但我没她高，够不着：“我知道一家烤鱼，很好吃，许伟健就特别爱去那里吃。”
　　“那成，咱们就去吃烤鱼，相信姐夫的品味错不了。六点咱们准时在烤鱼店见面哈？”她笑着走了，那样身材修长的女孩子，按道理卖萌不会好看。可是在董昕然身上，就是自然，就是可爱。

　　我要了跟许伟健经常坐的那张靠窗的桌子。昕然伸头往外一看，点头道：“姐姐，这个位置不错耶，你跟姐夫是不是经常坐这里啊？”
　　“对啊。哎，我问你啊。你这样一口一个姐的叫得我心口暖融融的，你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呢，还是单单对我啊？”
　　“就对你这样。”昕然忽然一脸认真：“我就觉得你亲切，特别有亲和力。我没有兄弟姐妹，一直都梦想有个姐姐，你就当我姐姐吧，好不好？”
　　“好啊，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做你姑姑才对。”
　　“我有姑姑的，就缺个姐姐。”昕然忽然两眼放光，朝门口使劲挥手，大声喊：“这里这里。”
　　我转过去一看，是杭晨。我心里立刻老大不痛快。拉了一把昕然的手：“你别老是跟我玩这样的招数好不好？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杭晨也来？”
　　“我要告诉你了，你会来吗？”她狡黠一笑。
　　“他也知道我在？”
　　“知道啊，我告诉他了。”
　　杭晨坐到昕然的旁边。穿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衫，胸前是一只白色的米老鼠图案。我在心里冷笑：幼稚！
　　“我听说这家烤鱼很好吃呢。”杭晨说道。
　　“是啊，这是我姐夫推荐的。”昕然很自豪地道。
　　“你姐夫是谁啊？”
　　“裘真姐男朋友啊，许伟健许医生。”
　　“你见过吗？”杭晨瞟了我一眼，笑着问昕然。
　　“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昕然要点啤酒，我劝道：“不喝酒了吧，每次吃饭都喝酒，受不了。”
　　“姐，没事儿，有些事情要借着酒劲才能说出来。是不是，杭晨？”
　　“还好。”杭晨低头看着眼前的那一方桌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闻着餐厅里烤鱼的味道，我不禁想起跟许伟健一起来这个餐厅的情景。
　　“姐姐，你又莫名其妙的笑了，你又想起什么了？”昕然拿筷子轻轻敲我的碗。
　　“没什么。”我说道。
　　“是不是想起姐夫了？”
　　“没有啊。”我侧脸看向窗外。
　　“肯定是。”昕然说道：“真羡慕你啊，姐姐，我要是有个天天让我想起来就裂开嘴笑的男朋友就好了。多幸福啊，是不是，杭晨？”
　　“你们女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杭晨说道。“姐姐姐姐的，叫得这么亲热，就跟亲的似的。”
　　“你不舒服啊？你也可以叫姐姐啊，本来就应该叫姐姐，是不是？”
　　“按道理说我可比你小一辈儿呢，你姐姐本来是我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转头看了一眼杭晨，亏他还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就是你姑姑了，过儿。”昕然拿手去摸杭晨的脸，杭晨麻利地闪过一边，脸立刻通红。我忍不住笑了。
　　“你得管管你这个妹妹，大姑娘家，跟男人动手动脚的，成什么体统。”杭晨看着我，一副大人的口气。他的确也已经是大人了，只不过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年前，无法把他看成大人。
　　“我不是随便跟什么人都动手动脚的。”昕然说道。
　　“昕然，说实话，越是了解你，越觉得你跟第一面见着的时候差距太大。记得第一天开会你站起来发言的时候，跟个大家闺秀似的，我当时以为你一定是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谁知道你这样好动呢？真是看人不能只看外面，评价人不能只靠第一面。”我笑道。
　　“是啊，我的好多亲人朋友都说我文静温柔呢。”昕然笑起来。
　　我看见邻桌的男生女生们都往我们这一桌瞧，女的大概都是为了看杭晨，男的则注意董昕然。我就是典型的陪衬，秋天里枯黄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