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的人》一头浆糊

3、第三章

　　第三章

　　褚言通过了白黎的好友申请，他想了许久，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犹豫不决下，他打出了好友框的第一句话：

　　“你哪来的我□□？”

　　“班群找到的。”对面很快回复了。

　　褚言突然想到今天下课前五分钟，老师组了个班群。

　　褚言还没想到要回复什么，对面又发来了一句话。

　　“你怎么样了？”

　　“什么？”褚言一头雾水，他不知道白黎为什么这么问。

　　“回家路上遇到了李老师，听他说了你的事。”

　　褚言心一沉，随即心脏快速地跳动了起来，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有点喘不上气，禁不住心想：“李老师会随便说这些吗...”

　　“我没事。”褚言回复道。

　　“那就好。”对面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回复。

　　还没等褚言回复，白黎又发来消息。

　　“好好休息，明天见。”

　　白黎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褚言感到很意外，他一直觉得白黎是个很冷淡，不近人情的人，却没想到他会对刚认识的同学表达关心。

　　“他人...还挺好的。”褚言忍不住心想。

　　江城一中作为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有不少以“严”出名的老师——教英语的张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张老师不喜欢学生不带课本听她的课，如果有这样的勇士她就会让学生出去外面罚站不得进入课堂听课。褚言听说过这点，因此他现在怕极了——他课本落家里了。

　　褚言英语不好，所以昨天他独独把英语课本带回家，想要预习一下防止跟不上重点高中的上课速度。但是昨天发生了那种事后，褚言失了预习的兴致，课本翻了两页便搁置在桌上了，早上收拾书包的时候还忘记拿了。

　　褚言本就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不像其他人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小初中同学在同一个学校，他急得不行却无可奈何。

　　“怎么了？”

　　褚言转过头，看到白黎正盯着他看。

　　他犹豫了一下，支吾道：“我忘记带英语课本了...”

　　白黎闻罢，笑着说：“这有什么？你去外面站着听课不就得了。”

　　褚言听到白黎说出这种幸灾乐祸的话后瞪大了眼睛。这还是昨天那个关心他的白黎么？他闷闷地把头转了回来，不知道为何，听到白黎说这样的话他不大高兴，心底总有说不清的感觉。

　　白黎盯着褚言的后脑袋，小小的发漩窝在塌软的头发里，似乎跟主人一样不大高兴。

　　他看了没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哎快上课了，你去哪啊？”白黎的同桌喊道。

　　褚言听到后面的动静，他转过头，却发现原本坐在他身后的男生不见了，他用眼神询问白黎的同桌，只见白黎的同桌陆恺耸了耸肩，用一种“我也不知道不要问我”的眼神答复他。

　　褚言没有说话，他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和一只黑色中性笔，就走出了教室门口到门外站着了。

　　“与其等着老师撵人，还不如自己先出去罚站呢。”褚言心想。

　　打上课铃的时候，张老师来了。她锐利的眼睛透过两片透明镜片紧盯着褚言，开口就是充满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压的声音：“上课铃响了，你怎么还不进去？” 褚言只看了一眼老师便匆匆把头低下，他是个面薄的人，褚言红着脸小声说：“老师...我忘记带课本了。”

　　“哼。”张老师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一句就越过了褚言进了教室，她一站上讲台就让没有带课本的人都出去站着。

　　没有人动弹——只有褚言没带。

　　褚言更觉不好意思了，他把头低的更低了，绯红爬满了他整张脸，连同脖子没入了白色的衣襟。

　　张老师没有开始讲课，而是说了一番希望同学们端正态度学习的话。褚言在教室外的走廊听着，却意识到上课铃响了而白黎还没有回来。

　　褚言的班级靠近楼梯口，他悄悄走到楼梯那边张望着，却没看到白黎的身影。只有白色的台阶，上面布着杂乱又肮脏的脚印。

　　“干嘛呢。”白黎的声音贴着褚言的耳朵响起，他转过身，发现白黎喘着气，额头上布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薄汗。

　　“拿着。”白黎把一本崭新的英语课本塞进褚言的怀里，就转身进了教室。独留褚言愣在了原地，他看着手里的英语书，突然意识到白黎的消失原来是帮他借书去了。褚言心底泛起了一股暖意，他慌张地走到教室门口打了一声报告，张老师看见他手里多了一本课本，也不说什么了，准许他进来教室上课。

　　直到下课，褚言刚转过身，就听到陆恺问道：“你刚上课前跑哪去了？”

　　“找一班的人借书去了。”白黎淡淡地说。
　　“一班不是在另一栋楼吗？你怎么跑那么远？”陆恺瞪大了眼睛，他没法想象白黎居然跑那么远只为借本书，如果是他他宁愿罚站着。

　　“这层没我认识的人。”白黎随口应道。

　　“那书呢？怎么你回来的时候不见你拿着？”陆恺不死心地追问，“你不是有书吗？”

　　白黎没回答陆恺的问题，他抬眼看着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褚言，问道：“书呢？”

　　褚言抬头，落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睛，白黎的眼睛像一泉沙漠中的清潭，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在白日里却勾起人们的渴望——漆黑亮堂、干净澄澈。

　　褚言把英语书抱在怀里，他对白黎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啊，我自己去还吧。”

　　白黎伸手把书从褚言怀里抽走，不容反驳：“给我吧。”

　　“太麻烦你了...”

　　陆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接下来的几节课他也听不进去，他死活想不明白他认识了好几年的白黎怎么会为了刚认识一天的人跑个大老远去借课本。

　　正式上课后时间飞逝得很快，一天就这样悄然过去了，褚言是走读所以不用参加晚自习，他背起了包就跟白黎和陆恺道了别。

　　褚言走在回家的小巷，在经过上次碰见那两个混混的拐角时，褚言停住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条路比较偏，上次恰好碰上了李老师是运气好，如果那两个人此时就在那蹲守着...褚言不敢想象，也不敢去赌。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褚言的肩上。

　　褚言猛地一激灵，他迅速转身大叫道：“救命啊！”等看清来人时，他羞红了脸。
　　“妈。”

　　褚言的妈妈笑着看着褚言这一系列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忍不住逗他：“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褚女士的儿子并没有告诉他妈之前在这巷子发生的一切，所以并不知道儿子在怕些什么，只以为褚言不敢一个人走小巷子。

　　褚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接过母亲手里今晚晚餐的材料，跟母亲并排走着。在快要到拐角时，褚言猛地冲了过去，看见拐角后没有一丝人影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对褚母说：“妈，我听同学说这附近混混比较多，你走巷子的时候注意一下，还有，要买什么东西你等我去买，就别出门了，咱住的偏。”

　　褚言吃完饭坐到了桌前，母亲端来了一杯水，叮嘱他记得吃药。

　　褚言看着面前摊着的英语试卷，叹了口气。今天才上了两节英语课就讲完了一单元的内容，晚上的英语作业就是一张单元测试卷。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写了一大半，剩下的一些语法知识点却完全没有头绪，本来想乱写一通，却怕错得离谱被张老师骂。

　　“叩叩”他瞟了一眼挂着□□的电脑，白黎上线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给白黎发了消息过去。

　　“白黎，英语试卷语法填空那十题，你怎么写的？”

　　发完又怕对方以为自己没有思考，连忙补了一句：“我写了，我就是想对下答案。”

　　几乎同时，对方的答案就发过来了。

　　褚言照着白黎的答案思考了一下，一些不会的题干脆在电脑上请教了白黎，令褚言惊讶的是，白黎的英语居然这么好，他说的每道题都通俗易懂，简洁明了。

　　待褚言把不明白的题都搞懂后，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又不好意思地发消息道：“白黎，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没事。”对面很快回复。

　　“不麻烦。”白黎又补了一句。

　　褚言心底泛起一股暖意，笑意漫上了他的眼睛，如果他面前有面镜子，他会惊讶地发现，他眼睛亮的厉害，嘴角也上扬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你在学校怎么给我发消息啊？”

　　“手机。”

　　原来像白黎这样的人也会私藏手机。

　　“看来我还是对他太不了解了。”褚言心想。

　　“你不怕被抓吗？我听陆恺说，男生宿舍没有窗帘。”

　　“我没在宿舍里用。”

　　“那你在哪回复我消息的？”

　　似乎这个问题对对面的人来说很难回答，褚言等了会儿，才看到消息框新弹出了一条消息。

　　“厕所。”

　　扑哧。褚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今天刚听陆恺抱怨，说男生宿舍不给装窗帘，说是怕有人做坏事宿管不能及时发现，还抱怨宿舍的厕所很窄小，总弥漫一股怪味。

　　他没法想象，白黎这么高个又帅气的男生，窝在小小的、散发怪味的厕所里，一道一道为他讲解题目的样子。

　　似乎有什么，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了。

　　褚言知道，一定是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