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相爱》端翁

14、第 14 章

　　阿曼达周六早上十二点半到机场。岛岛照例六点钟起床练习半个小时瑜伽，躺在瑜伽垫上休息十五分钟，坐起来对着珠江的晨风读书十五分钟，然后洗澡，准备早餐。杰瑞也起床洗澡走出卧室。
　　“吃完饭把你卧室里面的东西搬进我的卧室吧。”杰瑞说道。
　　“好吧。”
　　岛岛住进杰瑞家近两个月了，还是头一次进杰瑞的卧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白色的床单，上面铺着凉席。半圆形的窗台，厚重的花格子窗帘，一个躺椅置于窗前。对着窗的整壁墙是银白色的衣橱。紧挨客厅一侧的门进去是洗手间和洗澡间，白色的浴缸，放蜡烛的烛台。岛岛看的眼花缭乱，这也太奢侈了！
　　杰瑞拉开壁橱最里面的一格，对岛岛说道：“这最大的一格，空出来了，你把衣服都挪到这里来。”
　　岛岛的衣服其实没几件，就是把冬天的衣服全挂起来，也有一半的衣架是空着的，展眼看去，还是杰瑞买的那几件比较显眼。岛岛把睡前阅读的小说也拿进来，不知道该放在枕头边，床头柜上还是衣橱里，最终放到窗前的圆桌上。
　　“晚上我们怎么睡呢？”岛岛问道。
　　“我睡地上，那边很宽的。”杰瑞指着窗前的地板说道。
　　“还有多余的被子吗？地上很硬的。”
　　“有的，小姐，别担心。”杰瑞说着拉开衣橱，给岛岛看里面整齐排放的被子。
　　“看不出，你还挺细心。”岛岛笑道：“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大都是房东的，衣服被子这些是我的。”
　　“这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租出去的房子也这么讲究。”岛岛一手摩挲着衣橱，墙壁，一边感叹。
　　“挺富有的，据说这样的房子有好几套呢。”
　　“真不公平。”岛岛自言自语。
　　“这个社会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心态好就是了。你羡慕别人，别人还羡慕你呢。待会见着阿曼达，请务必好好表现，做个好演员。Ok？”杰瑞一手支着腰，一手往前做着请的手势。
　　“好的，我尽量。”岛岛答道。
　　“我讨厌尽量，我要百分之百的保证，不要尽量。”杰瑞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很不满意岛岛的态度。
　　岛岛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笑道：“是，长官！”岛岛滑稽的样子惹的杰瑞也笑了起来。
　　两人安顿好之后，就准备出门去机场。岛岛紧张的很，杰瑞也很紧张，车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岛岛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和矮树丛，路面上干干净净。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是一场两个女人的战争。杰瑞是唯一的观众。岛岛不惧怕与男人打架，小时候为了保护弟弟们，跟好几个男孩子打过架，并且因此在学校声名鹊起，但是岛岛天生惧怕与女人争斗。与其说是惧怕，不如说是不屑。受不了女人们的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受不了女人们的小奸诈，也受不了女人打架时不挥拳踢腿，而是抓扯头发，撕破脸。要是真跟这个即将见面的女人打起来，绝对不还手，受着就是了。
　　“如果我跟你的阿曼达打起来，你帮谁？”岛岛胡思乱想着，转头问杰瑞。
　　“拜托，她不是我的阿曼达。怎么会打架？”杰瑞奇怪的问道。
　　“不是只有男人争夺女人才会打架的，我们女人也会。”
　　“阿曼达不是那样的人。”杰瑞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就这么了解她？”岛岛心里有点酸。
　　“是啊，她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杰瑞说得有点兴高采烈。
　　“那我们这样欺骗她，岂不是好伤她的心？”
　　“我知道，可是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耽误她。阿曼达会遇到好男人的，阿曼达值得拥有幸福的人生。”
　　“或许她以为，只有你能带给她幸福呢？”
　　“我试过，真的做不到。”杰瑞摇摇头：“我是注定要一个人终老的。”
　　“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岛岛说道。
　　“你个小孩子，当然不能明白大人的世界了。”杰瑞笑道。
　　“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说什么大人，笑话。”岛岛反唇相讥。杰瑞看一眼岛岛，不说话。
　　岛岛跟杰瑞并排站在出口处，广播里面通知阿曼达乘坐的那一班机已经抵达。出口边上有个竖立的屏幕，可以看见所有走出来的人。杰瑞一手拿着墨镜，微微屈着腰盯着屏幕。杰瑞今天打扮得很休闲，紫色竖条纹衬衫，白色休闲裤，黑皮鞋。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就是她，就是她。”杰瑞拍拍岛岛的背，说道。
　　岛岛顺着杰瑞指向屏幕的手指看去，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女子，及地黄花长裙，黑色吊带衫外面套一件白色短T-恤。头发往后梳，墨镜随意的架在头顶，细长的脸，大眼睛，长鼻梁带点鹰钩。
　　“很有气质啊。”岛岛自言自语的叹道。
　　“要装的很像啊。记住。”杰瑞一下子把岛岛揽在怀里，岛岛听得出杰瑞心跳的很快。岛岛抬头看向杰瑞，杰瑞只是盯着出口处。
　　阿曼达终于推着箱子出来了，一眼看到杰瑞，脸上布满笑容，抬手说了一声“嗨”，就疾步跑来跟杰瑞拥抱。阿曼达比屏幕上高好多，从身高看，跟杰瑞真是般配。岛岛还在研究俩人的般配程度，被杰瑞一把拉过去，站在阿曼达的面前，岛岛抬头看阿曼达白皙的脸庞。
　　“阿曼达，这是我女朋友，岛岛；岛岛，这是阿曼达。”杰瑞说着，紧紧的揽着岛岛。
　　岛岛优雅的伸出手，握了握阿曼达的手，说道：“阿曼达，欢迎你。”
　　阿曼达没有回答，或者是忘记了，只是从头到脚快速的打量了一遍岛岛。岛岛穿着白色短裤，配一件紫色的宽松衬衫，大而圆的脸，黑框眼镜后面细长的眼睛，笑意盈盈。说不上漂亮，但是看起来友善。
　　“你好，岛岛。”阿曼达顿了一秒，随即答道。
　　杰瑞一手拉阿曼达的大箱子，一手揽着岛岛。岛岛微笑着沉默，听阿曼达与杰瑞天南地北的聊。开始岛岛的双手放在小腹前，走路的时候，手会打在小腹上，有些疼，岛岛于是一手从背后揽着杰瑞的腰，杰瑞的正揽着岛岛肩头的手随即紧了紧。
　　岛岛想要坐到后座，被杰瑞一把拽着手臂安置在前座。黑色小轿车里，热气升腾。杰瑞先开空调，再开音乐，岛岛喜欢的音乐。
　　“你现在喜欢听这样的音乐了？”阿曼达问道。
　　“我们家岛岛喜欢。”杰瑞说完伸手抚摸岛岛的后颈，岛岛侧头笑了笑。岛岛受不了人摸后颈，很痒。
　　“你个人喜欢这种音乐吗？”阿曼达紧问道。
　　“我原先以为我不喜欢，听多了还挺喜欢的。”杰瑞笑道。
　　“岛岛。”阿曼达在后座叫道。岛岛心头一惊，审问即将开始。岛岛“嗯”了一声，侧脸看向杰瑞，杰瑞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翘。
　　“杰瑞说你不是本地人？”阿曼达说道。
　　“不是的。”
　　“喜欢这边吗？”
　　“还行吧。”
　　“听说你的工作就是给他教中文。”
　　“是的。”
　　“没打算再找份别的工作做做？”
　　“我觉得现在的工作蛮好的，我很喜欢。”岛岛笑着，其实心底有一些悲凉的。
　　沉默一会，阿曼达又继续问道：“你去过上海吗？”
　　“没有。”
　　“上海比广州大多了。我其实建议杰瑞去上海的。那边真的比这边好很多。”
　　“听说上海人比较排外。”岛岛说道。
　　“我不觉得啊。比如你去了，我绝对热情接待。”不知道为什么阿曼达笑了，岛岛也笑了。
　　“你打算在中国待多久？”杰瑞打破冷场，问道。
　　“不打算回去了。你公司要是缺人，我来帮你打工。”
　　“你真会开玩笑。我可请不起你。你不是计划开公司吗？”
　　“是啊，有这个打算，先考察考察市场。”
　　岛岛闭口不说话。为什么别人的梦想是梦想，自己却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一事无成。如果没有巧遇杰瑞，那么现在该住在哪个地方，做着怎样的工作呢？老家是肯定不会回去了的，再苦再累都要撑死在这异乡的大都市。上个星期又是凭什么赌气要搬出去呢？明明没有那样的实力。如今单靠着给杰瑞教授中文拿着不切实际的工资，可是这样的好处随时可能终止。失恋的这一段日子，生活乱了分寸，都没有好好的规划自己的未来，而未来，仔细想来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现实却触目惊心。感情可以逃避，而未来却无法逃得过，躲与不躲，明天照常来到。岛岛啊岛岛，听听这些自己养活自己的女人们吧，艾达，索菲亚，阿曼达，即使是辛然，她们谁没有在认真的工作，然后好好的生活呢？似乎拥有理想的女人，才配谈感情，或许这是苏远最终选择辛然的原因。岛岛的思绪天马行空，过去未来在大脑里面交织呈现。
　　“岛岛，你想什么呢？”杰瑞伸手摸摸岛岛的脑袋，像个大哥哥似的。
　　“啊，没什么啊。”岛岛笑道。
　　“我还不了解你啊，两眼散光，就知道你走神了。”
　　“散光那是死了。”
　　“别乱说话。”杰瑞敲一下岛岛的头。岛岛看一眼杰瑞，很奇怪这个男人居然没有恋爱过，那这些动作姿势怎么如此熟练？难道这也算是男人的本能？装的跟真的一样。
　　“你打疼我了。”岛岛一手揉着被杰瑞敲过的地方，一面叫道。
　　“是吗？我给揉揉就好了。”杰瑞当真伸手揉了揉，还偏过头来快速的亲了下岛岛的头发。这人，真是太大胆了！岛岛赶紧正身坐好。
　　“哎，岛岛，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阿曼达冷不防问道。
　　“啊，杰瑞不是说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岛岛掉过头去看向阿曼达，阿曼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把墨镜戴上了。
　　“那杰瑞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他啊？”阿曼达问道。杰瑞咳嗽一声。
　　岛岛听出里面的挑衅来。呵呵，到底是女人。杰瑞也转头看一眼岛岛。岛岛都看不见他们两个。没事戴什么墨镜，真是！
　　“他没说呢。”岛岛答道。车窗外的树和车飞驰而过。
　　“我开玩笑的呢。”过了半天，阿曼达才补上一句。岛岛瞬间觉得有点对不起阿曼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