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语》风总大驾光临

159、姐妹相见

　　当今异士第一人？比瑶归上将？！江明昀和轲凌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何比瑶归要阻挠任务，却都仍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浓浓的恐惧。

　　“守好外面，我这边很快就好了。”比琴知也发现外面异常，传音道。

　　二人刚想应好，可比他们更快的是破空之势，她没看清飞过的是什么，只听见随轰然一声雷霆巨响。浓浓巨烟之后，众人朝声源处看去——用金线绣着比翼飞鸟纹的梅子红色丝绒扇半身扎进在黑洞之内，而黑洞已被重重打烂，只剩破碎的一半。

　　众人惊愕，而随着淡然一声“椒桂，破”，那沉寂的扇子上金线波光流转，一瞬灵力膨胀，直接将剩下的半边黑洞炸碎。巨烟又起，而它在迷雾中悠然离去，所有人随着扇子的轨迹看去，终于看到了它的主人——比瑶归。

　　她飞于暗沉天边，发簪流珠依旧是温润的暖白，却被手上的椒桂衬出些许血色。

　　此时此刻，这已经不是一场护法防御战，而是两个比家人的博弈。比琴知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先按兵不动。

　　比琴知终于从愕然中回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姐……”她唤道。

　　比瑶归一把把扇子合上，脸上有久别重逢的喜色，更有比家家主的威严。“小妹，好久不见。但……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你假死那么多年，又究竟是在干什么？”

　　“姐，我……我在做一个保密任务，等我做完就好了，很快了！我做完马上就回家！”比琴知想要蒙混过关，但就连她自己也明白，在比瑶归面前，这些谎言不堪一击。

　　比瑶归扫过法阵内的种种，心里就已了然七八分，“是吗？”她眸色发暗，“那我怎么听你下属说，你今天会死在这？”

　　“她还求我救救你呢。”

　　千艺可，突然消失不见的千艺可……小队中人都意识到比瑶归所说的这个人是谁，这话的可行度一时拔高许多。老大会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皆是一片惧色。他们都想问个答案。

　　“那只是她误会了，我不会死的姐。”

　　比瑶归神色依旧，只冲她勾手：“那你出来。这个法阵，我来弄。
　　”
　　比瑶归一步一步向法阵走去，而比琴知一步一步向后。看来瞒不过了……比琴知站定，大喝道：“比瑶归意图破坏招魂任务，明昀，带队拦截！”

　　“这是命令，立刻执行！”

　　比琴归是招魂秘境的第一指挥官，司令员亲令。明昀本还在犹豫，听罢这句咬牙不敢不从。“拦住她！”她喊罢，唤出一根铁棍瞬移至比瑶归面前，劈头而下。其余小队中人也紧跟着上前和比瑶归扭打在一起。

　　比瑶归松开椒桂一把抓住那铁棍，二人僵持的短短几秒里，椒桂环飞一周直接劈开那些想要趁机从四面八方围攻的队员，她拽着铁棍一把将江明昀砸在她队友身上，抬手就徒手跟重新奔上来队员对上武器——“啊！”

　　那二人被轰飞，吐出一口血来。

　　“轲凌，姚安！”正在和椒桂缠斗的那二人紧张叫道，他们合力打飞扇子朝比瑶归冲去，可比瑶归却消失在原地。不对！身后！二人立即意识到，回头却只见红扇从天上被甩来，狠狠打在他们肩膀。

　　而高空之上，比瑶归掐着江明昀脖子，低头看这一地站都站不起来的伤员。她将手中的江明昀摔落在地，重新看向法阵内脸色苍白的比琴知。

　　她淡然道：“小妹，你的队员有些天资，但实战历练却远远不足。不过问题不大，以后你们还有的是时间历练。”

　　说罢，比瑶归不再等待比琴知的回应，身影一闪，她持椒桂要直接杀进禁地结界。

　　秘境内大乱，崇池寻着记忆偷跑到法术禁地。他远远看见比瑶归身影，于是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都将安全，却在看清局面时瞪大了双眼。比瑶归打穿了禁地的结界，却没能打进法阵。她的法宝椒桂半身扎进透明的新结界墙里，而绿色的藤蔓不知从何处生长，沿着扇身缠上比瑶归的手臂，胳膊。比瑶归蹙眉拽了许多下，都无济于事，她凝聚灵力想要直接震碎这一切，可结界纹丝不动，而藤蔓死而复生，椒桂依旧深陷难移。

　　“这是什么把戏？”比瑶归挑眉，看向比琴知，却一眼惊讶。

　　崇池早就看见了——比琴知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血液滴滴答从她的下巴滑落在上衣，她舔去嘴角的血，可她的眼角，也是血。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伤，只是耸肩道：“我也不清楚。”

　　比琴知当然不指望自己的下属能拦住比瑶归，从始至终，她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让谁都无法代替她去献祭的时间。而随着她站起的动作，她身上的诡异终于醒目。红色的血线从她的十指向下，连接这巨大的法阵。她走回阵基，朝比瑶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我只知道，现在你拦不了我。”

　　血线随着时间变淡，几近不见，可比琴知与法阵，已牢牢绑在了一起。

　　“法阵在设置的时候加入了防攻击模式？此刻认你为主，已经开启运行了？”比瑶归猜测道，“这法阵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了这本事？”

　　比瑶归的神色总是平淡，似乎一切尽在处理范围内。的确，她是比家家主，这世上几乎没有她处理不了的事。直至比琴知摇摇头，道：“不是，这法阵是小欢做的。”她愕然。

　　“姐姐，你知道吗？小欢本会是个优秀至极的阵修，是你盼望之中的天之骄子。是我故意改变了这一切，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你才会设计让她补灵失败？”

　　“对啊……我可不能看她站起来。”

　　这根比瑶归心里永远的刺，竟然是由比琴知特地种下的。比瑶归压抑着不受控往上烧的怒火，沉声问：“为什么！她是你的外甥女！”

　　“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外甥女！就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就是因为我和你一样爱她！”看着怒不可遏的比瑶归，比琴知也声嘶力竭地回吼，她的泪汹涌向下滑落。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看她去死，我要代她去死！”

　　在场的旁观者除了崇池，皆是面如死灰。原来……原来是真的会死……真的要献祭……

　　明明刚刚凶狠罢，比琴知在死前的最后的一刻想做的却仍是忏悔。她缓缓滑跪在地，向她的姐姐忏悔：“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小欢的，我只是，我只是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可以阻挠她的方法了……”

　　比瑶归不清楚事情的细节，却也能凭着她的只言片语凑出故事的大概。她很快平复好心情，点点头。她循循善诱道：“我知道，我不怪你。但你现在出来。”

　　“我是小欢的妈妈，就算真的要一换一，我也才是那个有资格献祭的人。”

　　“小妹，出来吧。妈妈在来的路上，你不想她吗？”

　　可比琴知决绝地摇头：“姐姐，我才是那个，最不值的人。用我献祭，最划算。”

　　“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我不敢见妈妈，姐姐，帮我跟妈妈说句抱歉吧。”

　　“小妹！”

　　比琴知说罢立刻转过身去不再看众人，重新捏诀：“黄泉新门，开！”

　　眼见比瑶归根本劝不住比琴知，琴知小队的人无法再等待，立刻拖着伤体上前凝聚法术意图破了那法阵防护罩。

　　“老大不要！我们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你别冲动！”

　　“老大你回来！”

　　可结局依旧一样，绿色的藤蔓将他们牢牢困住，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喊叫中，比瑶归眼间图腾乍现，她凝聚汹涌的灵力猛地打向法阵的防御罩，可地上的巨大的法阵图案悄然变化，亮起全新奇特的图案。随之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顺着打击法阵的灵力来源猛地扑来，比瑶归竟躲闪不及，要被吸入其中。

　　“不要！”比瑶归大骇，死死盯着比琴知的背影和那个天空中不断变大的黑洞。

　　崇池心头冰凉，比琴知是这里的最强战力，如果她都被吞噬困住，那么他们这一场战役就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了。他就要割破手臂引灵施救，尽自己绵薄之力。忽而一阵风按下他举起利石的手。

　　“不要。”他听见比神欢说。

　　“金钲，四十九阵轮转——磐石中止！”

　　这次所有人都听见这清亮的声音，更看见巨大的金红色的能量波动从法阵上方向四周扩散。刚刚还积极防御的法阵居然平静下来，要吞噬比瑶归的结界也立即消失。吸力随之消失，比瑶归往后连退几步，站稳后就急急将眼神投向那声音的来处。那空中有块阴影逐渐显现，她知道那是谁。

　　怎么会？！比琴知又惊又诧，一下却什么都管不得了，唤出瑜音仙不顾那巨大的冲击冲了上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金钲。”

　　“四十九阵轮转——破山！”

　　金红色的刀尖从内部直直破出，像爆裂的心脏，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比琴知止在半空，所有人都微微侧头躲避那巨大灵力冲击，实力稍弱者只觉好似下一秒会被狂风吹去。法阵感应到阵内的变动，将绿色的光球收起隐去。风独自去了，他们终于得以站稳脚步，去看那爆炸的来源。

　　烟雾之中，唯有太阳。

　　六只金环约两掌宽，竖着环绕在那女子身边，金光闪耀，璀璨夺目。而只有早认识它的比琴知知道它此刻金光中泛起的那丹红，是从未有过的血色。

　　它不再蒙尘，它有了生命。

　　金钲，认主了。

　　比琴知视线向上，与金钲的主人对上视线。比神欢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就像被打倒在地的最后一眼一样，她的眼中写着——不死不休。而不同在于，这一次，她眼中不再有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