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极点》落来

6、第五章

　　去孙家吃饭的那晚，孙婷和徐上英约定要在小区门口回合，再一起骑车去书店。

　　周四下午，徐上英一下楼，就先跑到了车库去取徐简给她买的新自行车。
　　还没到门口，就发现孙婷已经在升降杆的位置等她了。

　　徐上英加快了速度，走了过去：“孙婷姐，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孙婷摆了摆手，“那我们走吧。”
　　“嗯。”

　　在敬云的时候，徐上英一般都是骑车出行，车技也自然也非常娴熟。
　　两辆脚踏车驰骋在林荫大道上，追逐着远方。
　　夏日的南风温温的，在无意间，吹乱了女孩们的秀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边紫薇的清香飘来，含蓄地漫进鼻腔，像是不想让行人轻易地探寻到它的根源。
　　就好像一朵浮云来到了这片蓝天，可谁也不知，上一秒，它在何人的幻想中化作了花骨朵。

　　徐上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讲出了心中的疑惑：“孙婷姐，今天……你那个堂弟没来吗？”
　　话音刚落，她又接着为自己辩解了几句：“你昨晚不是问他想不想来吗？”

　　徐上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问只是因为她刚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他有可能要去相同的地方。

　　“他呀，这会儿应该早就在书店了。”
　　“怎么快吗？”徐上英有些意外。
　　“孙筠今天早上出去和朋友玩了，然后，发消息说会在那里和我们会合，因为他正好也去书店要买点东西。”

　　绕过下一个路口，孙婷放慢了骑车的速度，主动说：“其实孙筠这个人只是脾气一般，但是心眼不坏，而且他这个人比较慢热。”
　　“慢热？”徐上英半信半疑。

　　这孙小公子的脾气她是领教过了，确实不小，但是慢热却没太感受到……

　　“嗯，要不你试着和他交个朋友，我觉得他会需要像你这样的朋友的。”

　　交朋友？？
　　看来是她看错孙婷了，这那里是交新朋友，这明明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呀！

　　徐上英开始找理由推脱：“他的朋友应该不少吧？也不差我这一个。”
　　“孙筠是有朋友，但是每一次和他们出去，从来都他主动提的，而且……他答应出去，还不是因为不想听我妈唠叨他，说他总是宅在家里。”

　　原来，那些所谓的朋友都不过是泛泛之交。
　　孙婷八成也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想要帮一把她这个性格古怪的堂弟。

　　昨晚，孙婷应该是看徐上英的性格还不错，而孙筠今天也没有拒绝去书店，所以就觉得，她或许可以帮着孙筠，改一改孙筠的臭脾气。

　　半晌，徐上英实在不还拒绝孙婷，于是只好勉强答应：“行，我试一试。”

　　—

　　街上行人不多，可店内却是人挤人。

　　那家书店足足两层楼高，而且还有自动扶梯。
　　徐上英小时候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总觉得，这里和小时候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见惯了敬云的小书摊，于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孙婷说要在楼下找一本书，于是徐上英就自己先去楼上逛了逛。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文学书籍的区域。那里的每一本书是按照不同的国家分类，按照英文字母排序，并且包含了国内外许多经典名著。

　　徐上英走了几步，最后在冰岛文学前慢下了脚步。
　　其实，她也是这几年才养成了阅读的习惯，目前还处于探索阶段。冰岛是一个她不太了解的国家，但是对于那里的景致风物也算是略有耳闻。

　　书柜上有多历史相关的书籍，现代文学作品也不胜枚举，好几本的名字都以“萨迦”结尾。
　　她的手指略过书角，最后落在了《鲑鱼河谷萨迦》的书背上。

　　徐上英喜欢研究各种动物、植物的学名，她记得，鲑鱼好像就是三文鱼，于是还没翻开第一页，就决定要将它买回去。

　　她把那本书揣在怀里，准备去柜台结账时，却好巧不巧地幢上了孙筠。
　　徐上英的目光无意间对上了少年不温不火的眼神，但也只是匆匆一瞥，随后她便趾高气扬地离开。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楼。
　　徐上英的身材高挑，但是小她两岁的孙筠依旧比她高十公分左右。
　　走在他身后时，徐上英便觉得孙筠有些碍眼，于是毅然决然地超过了他，朝着正在朝他们招手的孙婷走去。

　　她经过孙筠身边，偶然看见孙筠手里捧着的书，最上面的那一本与流行音乐编曲作曲相关，直到结账，她才发现其他两本竟然是小提琴练习曲。

　　徐上英心想，这人对音乐倒是痴迷，而且他似乎对不同的音乐风格都有了解。
　　昨晚听林雪说，他的成绩不上不下，现在看来，就是把时间都浪费在了音乐上的缘故。

　　结账时，孙婷准备帮徐上英付钱，但她坚持要花自己的零花钱。其实也不是她爱抢着买结账，只是她害怕，要是占了孙婷的便宜，回去会被齐晓郁教训。

　　孙筠倒是没跟孙婷客气，直接把手里的书丢给了孙婷，然后自己推到了一旁，一副懒得排队的样子。

　　他们三人走出书店时已经将近六点，头顶的太阳有了偏西的趋势，阳光懒散地照在他们身上。

　　“我一会还有事，要不然你们先回去，让孙筠带路。”孙婷的目光从徐上英移向孙筠。

　　一旁的少年背对着她们，已经往自行车的停放区走去。

　　徐上英偷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转过头，有些慌张地看着孙婷：“孙婷姐，你真的要走吗？”
　　孙婷明白了她的顾虑，温柔地笑道：“放心，这里的路他比我熟悉。”
　　“好吧。”

　　徐上英皱了皱眉头，视线一直跟随着孙婷，直到她骑着单车离去，并暗自嘀咕道：“怎么就这么着急地把我给撇下了……”
　　“她是着急去约会。”孙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徐上英瞥了一眼孙筠，此时少年已经骑在车上，一副随时要出发的样子。
　　对方看来她一眼：“再不走，我可不会等你。”
　　“喂！”徐上英大喊一声，“等一下！”

　　她立刻上车，加快了踩脚踏的速度。
　　孙筠见她快要追上，像是刻意为难，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看着孙筠那小子的架势，似乎只要他不想，就没有人可以追上他。
　　徐上英在小巷子里绕了好一阵子，前面那辆自行车才慢慢停下。

　　孙筠先是一只脚落地，下车后，又慢悠悠地将脚刹放下。
　　徐上英将自行车停在一旁，气喘吁吁地赶上了去，质问道：“你疯了吗？为什么骑得怎么快？”

　　“快吗？”孙筠的手离开了自行车柄，“不是正常速度吗？”
　　“不可理喻。”徐上英白了他一眼。
　　他的视线转向她：“你先别急着生气，看，这不是到了吗。”

　　尽管徐上英嘴上不服输，可当她发现，他们所在的小巷，正好面对着小区楼下的超市，不免心服口服。

　　空气安静了几秒。

　　怀州的街头巷陌有许多行道树，回家的那条道上正好种满了苦楝。
　　苦楝拥有极强的适应性，一年四季的形态也是大相径庭。

　　八月，碧绿色的叶子间，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串一串青枣般大小的果子也还未成熟，但却带有毒性，让人不敢秦毅接近。

　　就在这时，孙筠朝徐上英走去。

　　阳光照进巷子里，放射在朝西的窗子上，让她晃了眼。黄昏的柔光下，他嘴角似乎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徐上英杵在原地，也没有逃跑的想法，更多的是好奇。

　　离她更近一些时，孙筠没皮没脸地说：“姐姐，请我吃棒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