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33、第 33 章

　　杜蘅去找孔木正的事，孔苏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作为孔斯家的家主，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在行动后通知她的，不过孔苏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冉正平看着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孔苏：“孔木正这次可是栽得很快。”她笑着，回过头去看看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的研究员们，又看看陪着她的孔苏：“他的胆子真大，居然敢利用实验室的项目做自己的私事。”

　　孔苏双手插在研究员服的衣袋里，淡然地回答：“他和我不一样。从出生起，他就和我弟弟有同等的待遇。家族里会倾斜资源给他们，让他们尽快在组织里立足。所以他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家族里的一切，包括实验室、包括我们在做的项目，都应该给他们的任何事提供方便。”

　　“那你呢？”

　　“我需要一直努力，才能得到一些需要的资源。”孔苏平静地回答。

　　“孔苏，你应该成为真正的家主。”冉正平没有再去看她，只是毫无感情地给予了建议。

　　孔苏却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实验室的下属们。

　　杜蘅做事速度很快，但这里面也有些技巧。她看着被扣到自己面前的孔木正，慵懒的目光却看向了孔明舒：“不好意思，伯父。人们总是认为女人应该理所当然承担起所有的琐事，所以我们做事喜欢有条有理。如果被破坏了条理性，那真的会令我们心情很不爽的。尤其是我的手下们，大家做事都有自己的习惯了，所以有时候难免需要一些手段来让他人配合。”

　　孔木正看着杜蘅：“我只是在赶进度！别人不也使用了AI辅助吗？为什么我就不行？”

　　“嗯，那也得看别人使用的是什么样的AI呀。”杜蘅摇摇头：“太过高级的AI，也不是不能用……只是组织里有纪律，有些事，必须遵守纪律。”

　　“你是榆木脑袋啊？我用自己家的东西，怎么需要遵守纪律？”

　　“你也知道需要遵守纪律？但是，那是你们家的东西吗？”杜蘅皱起眉头。果然，从小她就觉得孔木正这脾气真叫人讨厌，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更惹人讨厌了。

　　“你住口！”孔明舒听到孔木正的话，脸色越发难看：“杜蘅，这里面也许有些地方误会了。”

　　“伯父，我怎么觉得木正一点都没误会呢？不好意思，我也是在执行公务。”杜蘅拿出身上带着的命令，“塞伯罗斯总监还在等着听木正的报告呢，我得赶紧将他送到塞伯罗斯那里。”

　　“塞伯罗斯不是在他的研究所里主持项目的研发吗？”

　　“是这样，不过这种事塞伯罗斯总监再怎么忙碌也会抽空的。放心，这很快的。”杜蘅手一挥：“带他走！”在他身边的两名行动队员上前一步，一人一边扶住孔木正，然后轻轻一抬手。这名不算瘦弱的研究员就被他们扶起来。这些人全都是经过训练的，所以他们很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杜蘅，能不能直接联系塞伯罗斯总监？”孔明舒又问道。

　　“……”杜蘅看着他，她不出声，但眼神却代替了她的声带：“你有什么资格提这种要求？”

　　“你们要是认为我做得不对，我收回我的图纸继续设计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孔木正还没说完，孔明舒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没办法了。杜蘅，你带木正过去。”他话音未落，孔木正的脸色已经变了。

　　“唉，从一开始这么配合的话，那大家不就省了很多事了吗？”杜蘅点点头，朝行动队员们打了个手势：“好了，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了。走吧！”

　　孔明舒就看着孔木正被带出了庄园，差点没咬碎他的后槽牙。

　　一直关注着消息的冉正平很快就知道了。她看了一眼正为她倒茶的孔苏：“这也太容易了。”

　　“我妈妈当年也是这么容易就被带走的，比孔木正还快。”孔苏淡淡地回答。

　　“孔苏，常仪如果知道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本来就是我应该继承这一切。”孔苏笑了一笑，坐下来。她优雅地拿起茶杯：“北美分部的系统工程学科很早和我联系过，希望我能过去。但孔明舒和我父亲商议后，和北美分部商议将名额换成孔斯和孔木正。”

　　“北美分部可没有同意啊？”冉正平还是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塞伯罗斯总监知道这件事。孔明舒去北美的分部那边见了技术研发的负责人，塞伯罗斯总监正好去那边巡视。所以，孔明舒就被塞伯罗斯总监赶回来了。我没能去成，但孔木正和孔斯也没能去镀金。”孔苏叹了口气：“不过，后来我母亲原来的部门让我过去了，所以我才能去北美的技术研发分部学习。”

　　“这么说，你打算精简孔斯家的人员了？”冉正平问道。

　　“当然必须精简，孔斯家现在就像个超重的病人，必须除掉一些没用的蛀虫。”孔苏的明眸如宝石般光华流转：“先把那些并非研究员的，送出去。”

　　“嗯。”冉正平点点头：“还有件事。”

　　“弗拉维的处置吗？”

　　“对。你打算让他去哪里？”

　　孔苏笑了起来：“反正他是不可能再进入重要的实验室了。阿贝那边也不可能让他回去吧。”

　　“你知道贝鹿鸣已经成功修复雨苍了吗？”冉正平笑笑：“我刚收到消息。”

　　“这个不奇怪。她本就是这个计划最好的执行人。”

　　“你看得开？她可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冉正平说道：“要知道，组织里已经有不少人把她列为重点的关注对象了。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那些实验室的神经。”

　　“我倒是觉得阿贝不会在意这些人。更需要她在意的人，其实是安娜。”

　　“安娜？”冉正平没见过贝鹿鸣，但她是认识安娜·卡斯托尔的，“安娜也很出色，她还是组织里的最出色的指挥官之一。”

　　“是这样没错。但阿贝除了她，对组织的其他人很少完全信任。”

　　冉正平想起了最近收到的一个消息：“你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了。布尔夏德家你知道吧？卡罗尔研究员最近向技术部申请了，要求要调任卡斯托尔过去，加入他们即将组建的神经工程研究所，他许诺说，研究所可以和卡斯托尔实验室建立联合研究院。”

　　“卡罗尔·布尔夏德？我见过他，算是个前程远大的有为青年。不过，他这个要求太明显了，安娜不会同意的。她现在是技术监督部的负责人，有些事情本来就需要避嫌。”

　　“布尔夏德家也不同意，但卡罗尔研究员执意申请。不过，申请还没送到塞伯罗斯总监那里就被否决了。”冉正平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有件事，卡罗尔研究员曾在和手下的研究员喝酒的时候，赞扬过詹姆斯·法拉尔德与纳尔莎。他觉得纳尔莎很伟大。”

　　“安娜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这件事还是杜蘅告诉她的——安娜那时候打算参加研究员联谊舞会。”

　　“难怪那次舞会上，难得出席一次的安娜脸色会那么难看。”孔苏恍然大悟，她平时也听听八卦，但这样吃瓜倒是很少，“那次，卡罗尔·布尔夏德拿着玫瑰和戒指向安娜求婚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

　　“是的。”孔苏点点头，“因为在场的大都是年轻的研究员——那是研究员联谊会原本就被那些人视为社交的好场所，所以他们就开始起哄，要安娜答应他。可是安娜当着所有人直言：对这种胁迫式的追求，她绝对不会答应。”孔苏挑了挑眉，嘴角一翘：“那些人觉得自己的面子真大，以为自己这么做就是屈尊对女性示好。可是这种不问当事人的感受，自作主张的追求以为女性就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事实上却正如安娜所言，就是一种胁迫。”

　　“后来呢？”冉正平想象得出来，安娜在那时会有多尴尬。但她也确实勇敢，严辞拒绝。

　　“后来？那些人当然都开始劝说了，有些人还暗示安娜眼光有些太高。不过，安娜那时也没给他们面子，她说：‘既然你们都觉得你们的这位兄弟很好，那你们为什么不对他以身相许？’这句话当场点爆了一群人。他们后来背着安娜开始散布流言——我听说是阿尔蒂娜夫人亲自处理了那批人。安娜也从那之后离群索居，结果没多久，汉娜就出事了。”

　　“哦，难怪那段时间会有那么多关于安娜的流言出来，不对，我记得你也受到了牵连，但因为孔斯家出面，关于你的那些很快就平息下去了。安娜那件事最后闹到了阿里斯托那里。”冉正平还记得，当时最后是阿里斯托与塞伯罗斯、鲁纳斯三人以联合的名义，召来了各个实验室、研究所的负责人开了个严肃的会议，对负责人都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处罚、还责令他们回去务必清除这种不良的风气。负责人回去后拿人全都是雷霆手段，流言这才平息下来。

　　“卡罗尔现在居然还有胆子写这种申请。”孔苏冷笑。她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安娜被围住，根本走不了。是她联络了克鲁伯斯和妮丝·罗纳，然后一起把安娜保护出去的。原本安娜是“单人舌战群雄”，孔苏看不下去加入了安娜的阵营，两人一起把那些人驳得哑口无言。这样一来，激得那些研究员都不肯放过她们，开始对她们实施车轮战，轮番上前辩论。两人怎么也脱不了身，幸亏孔苏提前联络了安娜的两位好友。他们分别带着自己的行动分队来救场，一下子把那些趾高气扬的研究员都吓住了。

　　“组织里有不少人还真有那种想法。”冉正平点点头：“安娜也好，你也好，如果再出现你母亲或者纳尔莎那样的事情，那你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都付诸流水了。”

　　“所以，安娜才会嫁给贝鹿鸣啊。”孔苏叹了口气：“不知道安娜会不会带着贝鹿鸣再次出席组织的社交场合？从那次之后，她就如同一个隐身人一样，埋头做研究、执行指挥官的任务。直到遇见贝鹿鸣，她看起来才像当年的她。”

　　“言语是把刀，杀人于无形。有些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他们说不出，只有他们想不到。但窒息太久了，总会有破冰口。也会有你们这样的孩子，不甘心被掌握，自己努力挣脱束缚。而其实，大家想要的，也无非就是平等被尊重罢了。”冉正平沉吟一下：“安娜和贝鹿鸣……等她们任务告一段落，我想我会试一试邀请她们过来。”

　　“平姨？”孔苏好奇地望着她。

　　“我对贝鹿鸣很好奇。真的很想认识认识她。”冉正平笑道：“回头我和阿然商议一下。雷神过段时间也会举行董事会议，贝鹿鸣作为雷神科技的掌舵人，她必定会出席。”

　　“嗯——哦，对了，平姨，还有件事。”孔苏喝了口茶。

　　“什么事？”

　　“有关于我妈妈的事情。”孔苏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