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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猪油酱油拌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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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为了缓解计星星的尴尬,兜里的手机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她摸出手机看到显示来电是计父,同周礼指了指手机下楼接电话。
动作间,周礼只瞥见她手机屏上显示出父亲字样的提醒。
接通电话后,那头计父寒暄了两句单刀直入约起计星星见面来。
计星星觉得有些稀奇,父女俩人的相处模式简单粗暴,逢年过节的他会给她来个电话约见一面,不时彰显一下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关照与责任。
如果是新年,见面时间总是安排在年二十八这日,她曾分析过,如果非要有一天挪给她与爷爷奶奶,还真只能是年二八这天,毕竟二九、年三十要添置年货节礼、安排家中洒扫,初一要留给他现任老婆孩子,再往后就是去现丈母娘家及各处亲戚家拜年。
这会儿距离过年还有数日,与往年相比时间上是有些提早的,全当是例行公事了,她态度有些不冷不淡地回他:“好,知道了。”
计父等到想要的答复便挂断了电话,烦透了计星星那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冷淡态度,仿佛他就那么一无是处,想起何玥介绍的那几人家里条件都还不错,眼中浮现出几分精明与算计。
挂断电话,周礼施施然下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计星星收起手机,调整成轻松的状态,扭头对上他有些探究的视线:“后天晚上我得去趟市区,晚餐你能自己解决么。”
“当然,”他见她面上并无异样,回忆起周乐曾向他描述过的她的成长经历,又不放心地柔声询问道,“需要送你吗。”
他明明在盯装修,却总给她一种很忙碌又随时得闲的样子,不过这回确实不需要劳烦他的:“不用了,是去市区,离这儿不远,你这里不用盯着了吗?”
意识到自己在夹,周礼自己都觉得新奇,真是奇异的体验,他无奈笑道:“没事,有注意的提前沟通也可以。”
计星星不愿与他再提周末的晚餐,与他并肩往楼下去,又想起此行的目地不忘夸他:“房子硬装自然简朴,让人感觉很舒适,”毕竟,按照对方的喜好,她原本还以为会看到大片的黑色,“软装你是准备在年后开始吗。”
周礼点头:“软装定好年后装修,差不多等开春就可以入住了。”
计星星默了默,一想马上就要新年了,他一个人住在酒店总不是那么回事,又想着此地虽然是城郊结合部,长居酒店仍旧所耗钱财不低,没忍住问道:“马上要新年了,后面你还准备住在酒店吗。”
周礼垂眸看她,想问她是否希望自己在这里跨年,又直觉并不会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新年回去,等年后再回来。”
计星星了然,又听他问:“你准备怎么跨年?”
她不需要陪伴家人,往年跨年要么是在寺庙里祈愿,要么自己在家守岁,看看春晚打发时间,她思考半晌直言道:“没决定好,大抵在家里过吧。”
“我下周四回去,下周五,也就是年二十八家中大宴,亲朋好友都有受邀,你若有空可以过来。”
周礼的邀约对于计星星而言当然是突然的,突然到计星星想要拒绝的时候,对如何拒绝的措词有一瞬间的犹豫。
一直到晚餐时分他的情绪似乎仍旧有些低落,她埋首扒拉两口油润的猪油酱油拌饭,她当然不会直白地承认自己对出席周家的家宴并没有那么反感,只是那样的场合,确实并不适合她出席。
等到了与计父约定的那日,计星星提早十分钟抵达餐厅,同工作人员确定早前已经预约定位了:“是四位吗,预定人是计先生。”
“四位吗?”计星星对此有些奇怪,原以为是和计父双人会晤,这会儿得知是四人,不确定他是约了谁一起过来,比对过包间预定人是计父没错,想着来都来了,她确定后仍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包间。
“请问是现在点单吗?”服务员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计星星谢过:“等人到了再点单吧。”
八分钟后,服务员开门引导另三位入内,率先进来的是何玥,计星星的母亲,时隔三年见到意料之外的人,她蹙眉,有惊无喜,毕竟曾经是她说过两人最好不要再见面的。
何玥恍若未觉她的不善,面无表情地径直入内,同时也让出身后的计陆,计星星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入内的画面觉得讽刺又稀奇,针尖对麦芒的二位,什么时候恢复到能上一张餐桌吃饭的关系了。
最后进来的是一位国字脸的陌生男青年,计星星抿唇垂下眼皮,看来今日怕是鸿门宴了。
三人在四方桌前落座,计父看着对面一声不吭的计星星,皱眉板了脸,考虑到底有外人在,他没说教什么,克制后表明来意:“大计,今天约你,主要是为了给你相亲,这是小蒋。”
闻言,计星星一怔,抓到他话里的重点,相亲?她?
只觉得耳边一炸,像有人往自己颅内丢了颗炸弹似的,她抬眼来回审视三人,滑天下之大稽,太阳今天是西升东落了是么,从来没真心关切过自己的二人,竟然有一天联合起来给自己相亲。
她克制着翻涌的气血,没有拂袖而去,不怒反笑,视线最终落在那国字脸男人身上,能叫的二人作陪,恐怕这位身家不低吧,那自己算什么呢?待价而沽的商品?
男青年坐得挺拔,见她终于望过来,礼貌笑道:“你好,我是蒋平生。”
计星星哼笑:“我现在感觉挺不好的,抱歉,我想应该有什么误会,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今天是相亲局,原本也不是为此而来的。”
何玥眼神冷厉地扫向面色不虞地计陆,显然对他颇为不满,她是给计星星安排了合适的相亲人选,但自然也希望是在当事人应允的情况下,而不是作为被通知的那一个。
计陆对计星星抗拒的态度显然也颇意外,是的,在他看来,这只是他的女儿有了自己叛逆的小想法,无关紧要:“大计,既然来了,就坐下了解一下。”
小青年闻言眼中多了几分无奈:“是对我不满意的借口吗,但我们一顿饭的时间都还没开始。”
看啊,不明真相的人只会以为她刚才说的是借口,毕竟他也不会知道这是多可笑的真相,被相亲了,她还是最后被当场告知的那一个。
计星星如实讽刺二人:“如果我早知道,一定会提前质问你的计伯父、何伯母,他们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为他们早就抛弃的女儿安排的这场相亲。”
计陆拍案而起:“你说什么,谁教你的目无尊长。”
瞥了眼勃然大怒的计父,与其装模作样地与人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不如简明扼要地创死所有人:“怎么,需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安排今天这一出,你不是为了卖女求荣?”
“这么多年下来,你觉得你做的哪一点当得父亲这两个字。”
计陆的巴掌落下的时候,计星星不躲不避生生挨了,她拧回被扇偏的脑袋,顶着半张发麻的脸和嗡嗡作响的脑袋,声音远比她想象得更冷漠,:“打完了。”
“我还有事,你们请便。”若要她继续呆下去显然是不现实的,一想到还要继续同这三位虚与委蛇,怕是晚饭都吃不下了,言尽于此,顾不上几人什么脸色,她起身取过自己的包,离开离开得拖泥不带水的。
何玥同一旁的蒋平生表示自己先离开片刻,顾不上和计陆算账,紧随着计星星离开包间:“计星星。”
计星星登时头大如斗,脚步不停地往外走,一直到了商场外吹着冷风才彻底冷静下来,她这会儿正头疼,开车肯定是不行了,掏出手机,不忘找到保险公司送的代驾券叫代驾。
何玥总算赶上了计星星:“今天的相亲是我安排的,但我确实不知道计陆事先没有知会你。”
计星星扭头看她,觉得她真是莫名其妙。
何玥知道她必定因此气闷,叹气顾自道:“听说你和周家的小子有来往,我查了他,他自小混不吝、行事偏激,不是良配。”
“蒋平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果你……”
计星星终于知道自己错了,错在何玥待价而沽的对象不是她,是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本质上,她和计父是同一类人。
看着眼前明艳的女人,她好似永远高人一等:“我真得很想去理解你们,但是我发现真的不行。”
如果说,三年前是何玥说的,母女俩最好不要再见了,这回也可以是她计星星,声音远比她想象得更冷漠:“三年前,是你让我不要出现打扰你的生活,今天,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遑论她和周礼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就算真是男女朋友关系,又与她何干。
话落,计星星竟然久违地感受到轻松,实则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像是个笑话。
她一直在质疑自己因何存在,她在父母的世界里总是累赘的、多余的,她的世界里充斥着原该是最亲近人的嫌恶,经年累月下来,她变得敏感、瑟缩。
是爷爷奶奶的爱护让她活下来,那些不幸在她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她原先不是这样的性格。
今天,她告诉自己,她可以这样存在着,不是非要理由,和任何人无关。
何玥面容柔和下来:“其实,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她也曾不顾所有人反对,甚至断亲只为了和计陆在一起。
当然,曾经的她也从不听劝。
计星星不置可否,代驾来得很快,母女俩非正式场合的交流耗时十分钟,她留给她的时间也只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