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影怜卿》亦良词

8、春天正是读书时

　　既然无力改变什么那就坦然接受一切的到来。穿着簇新的红衣，楼白羽和萧氏一同站在大厅接受了府内众人的参拜，红袖和冷妈妈早早把准备好的荷包分给了众人。青阳易陪着两位王妃吃过早餐后，便带着小王妃去宫里请安谢恩。
　　一上马车楼白羽便对着青阳易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看着楼白羽的笑，青阳易脑海里浮现了许多种可能，最后别过头不看她。楼白羽看着不理会自己的人，换了个坐姿又出现了青阳易的视线里，只是嘟起了嘴。刚好车子驾得不稳，楼白羽一头扎进了青阳易的怀里，埋怨地喊：“怎么驾车的，摔死我了。”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大喊大叫的，让人笑话。”青阳易不得不揉着楼白羽的脑袋安慰着说。
　　“真的。”楼白羽瞬间抬头，摇着青阳易的胳膊说，“我想让锦荣和锦鑫陪我入太学院读书。”
　　看着满眼充满期待的楼白羽，青阳易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给你大嫂子说一下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来和我说。”
　　“你可是我以后的大靠山，你不同意我怎么敢去说呢？”楼白羽说着，故意低下了头。听着楼白羽的话，看着她小孩子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软，口气有些硬地道：“好吧，既然不想欠其他人的人情，就欠我的人情吧。”楼白羽开心地点着头，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路上都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这让坐在马车内的青阳易心情也好了不少。可这种美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刚进入康安宫楼白羽就看到大姐姐紧紧握着大皇子的手，含情脉脉中全是爱意。而二姐姐神色不悦地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九皇子，有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叹。姚倩倩羞涩地躲避着六皇子炙热的眼神，三皇子和四皇子低声交谈着，他们的侧妃一个是户部上书的女儿，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所以两个女子没有多少交谈。楼白羽没有去和青阳易互动，而是甜甜的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开心地端着桌子上的点心吃起来。
　　“七弟啊，不是我说你，弟妹这是没有吃早饭吗？”大皇子看着楼白羽把糕点给楼红鸾吃时不由得打趣了一句。青阳易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句：“皇兄说笑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容易饿。”
　　“看你说的，小妹和七弟都不好意思了。你也吃一个。”楼红鸾撒娇般的一边说一边把糕点送到大皇子嘴里。大皇子很配合地笑着吃了楼红鸾的糕点，楼白羽不想看两个人撒狗粮便想回自己从前的小屋看看，却被青阳易拉住了。看着青阳易警示的眼神，楼白羽不满地低头喝茶。
　　不一会儿，宫女就拿着软垫鱼贯而出，众人赶紧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皇帝和太后说笑着走出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两列宫人，他们的手里捧着各色匣子，安静地侍立着。
　　一行人整齐划一地跪拜行礼后，大家依次坐在矮凳上和三位身份最高贵的人叙家常。皇后只有一个女儿，因此看着众位皇子带着自己的新妇来给公婆请安，心里虽然有种失落但仍然强装笑颜把自己库房里的八颗东珠送给了他们做新礼。太后将七块不同质地的蓝田玉送给了她们，皇帝笑着说：“母后和皇后都送了礼，也就是孤给了礼物，所以今天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向孤提，只有今天一次机会哦。”
　　听罢皇帝的话，其他七位新妇都笑着说没有什么要求可提，只有楼白羽一个人认真地思考着，然后眼睛发亮，天真地问：“父皇，儿臣有一个心愿，不知可讲不可讲？”
　　“哦。当然可讲。”所有人听罢来了精神，都不由得侧耳倾听。
　　“二月二日是儿臣陪柔烟公主入太学院读书的日子，这真是一种天大的恩赐。想着读书要趁早，便想给两个小苗苗申请一个读书的名额，求一个恩典。”楼白羽说着看了一下皇帝，觉得没有变色便继续道，“儿臣的弟弟锦荣和锦鑫也到了入学的年纪，如果能陪我去太学读书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听了楼白羽的话，皇帝愣了几秒便开始笑得合不拢嘴，看向太后和皇后道，“你个小机灵鬼，想找人陪着你玩，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哎呀，父皇真是的，都猜到了还说出来，我会害羞的。”楼白羽本想跪下请罪但转念一想便撒娇地说着，低下了头问，“究竟是准还是不准呢？”
　　“当然准了。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好，读书要趁早，可不能丢了皇家的面子啊。”太后笑着，看向皇帝说着。
　　皇帝也笑着点头道：“当然准了，你要为国培养栋梁之材哪有不允之礼。”
　　“谢父皇和太后恩典。”楼白羽开心地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好孩子，来。”太后满心欢喜地说着，转头对周嬷嬷道，“把我收藏的文房四宝以皇帝的名义赐给太学院十套，让他们多为青阳王朝培养人才。”
　　“还是母后想的周到，儿臣谢母后。”皇帝听了，赶忙起身给太后行了一礼。其他人也迅速跪下，叩谢太后的隆恩。当其他皇子带着新妇去拜见自己的母妃时，楼白羽陪着太后和皇后喝茶讲锦荣和锦鑫的笑话，七皇子在一旁和父皇说着政事，气氛融洽。
　　三天回门时，最热闹的就是楼府。大夫人早早让人打扫了庭院，准备了吃食和休息的闺房。整个楼氏家族的长辈也都早早来作陪，楼家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么风光过了。三个皇子都是楼氏的女婿，这种荣耀让大伯父仿佛回到了当年先帝陪着太后省亲的日子。楼府的下人也都春光满面，走在街上都觉得高人一等。
　　楼白羽看着楼府的花团锦簇不免想起了曾经书里的贾府，在宗祠行礼时祈祷不要有分崩离析的一天。七皇子默默跟着楼白羽回到了桃花小筑，没有去凑合大皇子和九皇子在红晕阁的热闹。三夫人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说着悄悄话，楼白羽也把布店赚的银子塞到了母亲的手里。三夫人看着手里的银票，眼圈一红，考虑到女婿就在身后不由得转过身去。楼白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青阳易就大胆承认了开布店的事，于是青阳易走过去轻声道：“拿着吧。这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及时来找我，小胥定当尽力而为。”
　　听着这话，三夫人又放心了几分，拉着两人的手道：“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古时的嫁娶和现在相似，为了女儿不被婆家人看低就拼命添嫁妆，熟不知常常把家底都折腾没了，库房也空了。而为了给儿子迎亲，不被人看低，也会紧着好的东西作为彩礼，人情送往的礼往往也是挤出来的。就这样，一代传一代，一个大家族如果没有新的营生途径，早晚都是坐吃山空的结局。
　　转眼之间就到了草长莺飞的二月天，楼白羽一大早就带着红袖和冷妈妈坐着马车赶往建在南山旁的太学院。这里聚集着许多来自青阳王朝各地举荐的学子，太学院的附近有许多低矮的院落，住着读书人或者卖书、出书的人，还有许多常年不第的落魄书生。为了方便，楼白羽和柔烟公主都穿着男装，几个侍奉的人提着文房四宝、茶具和食盒跟在后面。而锦荣和锦鑫早就跟着大哥坐着马车来到这里。
　　大家行过礼后，跟着引路的学监走入了太学院最新的一所院子。听着朗朗的读书声，一行人如沐春风般觉得甚是有趣。虽然古语云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但青阳王朝对于女子还没有苛刻到这种程度，面对公主求学的要求皇帝和皇后满心欢喜。学监们早早就制定了一整套的教学课程，琴棋书画，诗歌典籍，医药女工都有涉及。
　　隔着帘子，先生们轮流上课，公主、王妃及郡主的功课会由几个陪读的男童送到先生的案头进行批阅，而周围坐着好几个照顾起居饮食的丫头和监管礼仪的嬷嬷，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凡是入学者均着男装，不施脂粉更不能戴钗环。
　　柔烟原本是要玩闹戏耍楼白羽及其他郡主一番，但看着楼白羽认真的模样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胜负欲。无论两人功底如何，先生都从头讲起，因此偌大的教室里除了先生的讲解声还有两个争着提问的女童生。其他人看着不分伯仲的二人不由得选择了各自的支持者，就这样就形成了对阵的双方，在课堂上竟然激起了求知的火花。
　　一上午下来，教书的先生战战兢兢，陪读的人闭口不言，直到吃午饭时两个人还处在战火之中。看着两人互不相容争着吃盘子里的食物时，一旁的周嬷嬷忍不住劝道：“两位小主子，今天学习都累了，吃完午饭都去偏殿休息一下，消消火气可好。”
　　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楼白羽想着自己毕竟是嫂子就主动开口道：“这个虾卷还不错，你累了一上午补充一下能量可好？”
　　柔烟翻了个白眼勉强接了过来，算是接受了楼白羽的示弱。很会看眼色的明玉郡主笑着给柔烟盛了一碗银耳莲子汤，低声道：“润润喉咙，下午夫子还等着公主的高谈呢？”
　　“是啊。”楼白羽说着也给柔烟盛了一碗淡而有味的冬瓜骨头汤，道，“太甜腻的喝不下，试试这个汤吧。”柔烟刚吃了一块脆藕，看着明玉的汤有些喝不下便对着楼白羽说了句：“看你一直没有吃甜食，这碗银耳莲子羹你试试吧。”红豆看了眼自讨没趣的明玉不由得笑了，默默吃着爽口的青菜和可口的牛肉。
　　周嬷嬷把一个饼掰了两半给两个人，笑着道：“这是太后特地让人做的状元饼，虽然不指望你们两个考状元但是吃了是个好彩头。”两个人听罢互相看了一眼，接过饼后齐声谢过太后不再言语。而周嬷嬷也转身让宫人把相同的饼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朗声笑道：“都是孩子，学习是辛苦的，都有状元饼吃。给上课的夫子也去送几个饼，太后这次可是费了心思的。”
　　楼白羽听着心里又是一暖，虽然没有参与太后的前半生但是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种家长为了淘气的孩子讨好老师的架势，想必上课的夫子心里也是开心的。下午放学后，几个人恭恭敬敬地给夫子请安，走在路上听到有人谈论午饭时多出的状元饼都兴奋不已，一行人互相看了看偷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