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影怜卿》亦良词

4、命中注定遇见你

　　拜月亭在花园的中心，就像一个飞来的八角玲珑亭，周围是花团锦簇的各种花卉。虽然是七月但还是有各种颜色的花散布在绿色的植物中，不远处还有一个种着睡莲的池塘。池塘中不仅有游鱼还有悠闲的水鸟在扑腾着翅膀，一条从远处引入活水的溪流正在静静地流淌着，绿叶把溪水都染绿了。几个年小的皇子公主正在池水边的玩耍，有的人荡秋千，有的人扔石子还有一个小姑娘竟然爬上了池塘边最粗最壮的那棵树……一群內侍宫女吓得在下面又喊又叫。楼白羽因为看得入迷一头撞到了前面太后的身上，吓得赶紧就要跪倒。太后却笑着说：“那个爬树的是我最疼爱的孙女，你要想去也去玩吧。”
　　“去把柔烟带来，让人把其他皇子公主带去其他地方玩。”皇后厉声说着，脸色也变得刚硬起来。站在亭子里的贵女们虽然也笑看着柔烟公主，这个皇后嫡出的女儿，但都不敢笑出声。
　　“谢太后厚爱。”楼白羽说着低下了头。当众人在亭子里坐定后，內侍和宫女还是没能把柔烟公主从树上拽下来。伺候的人急的又是求又是跪，皇后差点自己要跑过去。谁都不敢说话，怕一句话说错了就给自己惹了祸。
　　“皇后娘娘，让我去试试吧，或许我有办法让公主从树上下来。”楼白羽看着众人的模样，忍不住道。
　　“羽儿，公主殿下身体贵重，你怎么能把公主平安带下来，小孩子别说胡话。”大伯母吓得赶紧说。
　　“不妨碍，去吧。小心自己摔着啊。”太后不等众人说话给周嬷嬷使了个眼色道。皇后疑惑地看着楼白羽却对大家说：“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柔烟被皇上宠得都不成样子了，大家快坐。”把众人的请安的声音都留在身后，楼白羽小跑着就到了大树下。原来，在密密层层的树杈上有一个鸟窝，柔烟想要鸟窝却爬不上去就在大树上磨蹭起来。
　　“柔烟公主，我看到一个更大的鸟窝，里面有好几只刚出生的小鸟，要不要去看看。”楼白羽对着大树上的公主喊着，手搭凉棚看着她上不去下不来的样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骗我，你可惨了，我会杀人的。”柔烟公主说着，顺着大树的主干就想滑下来，早有几个太监在下面叠罗汉般接着。柔烟好不容易从太监的身上一个个踩着走下来，叉着腰问：“鸟窝在哪儿？快带我去。”
　　“好啊。你来。”楼白羽说着，就往前跑，柔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不由得生着气也跑了起来。
　　看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朝着拜月亭跑来，众人不由得一惊。周嬷嬷不得不转身对跟随的人道：“跑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楼白羽跑着就到皇后面前跪下说：“请皇后娘娘赎罪。”
　　“母后。”柔烟公主看到众人都在性子也软了下来喊着。
　　“还不快给太后请安。”皇后说着，但语气柔和许多。
　　“柔烟给皇祖母请安。”柔烟安静地说着，偷偷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楼白羽。
　　“快起来吧，去洗漱一下再来。”太后柔和地说着，却看了看还跪着的楼白羽。
　　“是。但是我想让她跟我去。”柔烟乖巧地说着却不起身。
　　“鸟窝就在我家后院的树上，里面真的有小鸟，鸟妈妈每天都给他的孩子喂虫子。”楼白羽说着，磕了一下头。
　　“两个傻孩子，不就是鸟窝吗？还非要自己去掏，等你们回来了鸟窝就有了。”皇后听罢楼白羽的话顿时明白了所有，不由得柔声道。
　　“走吧。”柔烟站起来拉着楼白羽的手就离开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欢快地聊着家常。
　　可是，刚走到走廊里，柔烟公主就停下来恶狠狠地瞪着楼白羽，一边说一边推着楼白羽：“你竟然敢骗我。”楼白羽本来想还手但是抬眼看到走廊尽头出现的人影，不由得停了手，任凭柔烟推搡着自己，向后倒退，一句话也不说。
　　“柔烟，你在干什么？”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声音传来。柔烟听出是大哥的声音，不由得回过头看了看，然后委屈地说：“大皇兄，她骗我。你说可恶不可恶。”
　　众位皇子一听，顿时停下脚步，等着楼白羽的解释。楼白羽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立即跪下道：“楼白羽给各位皇子请安。公主想要掏鸟窝，但是我们两个掏不到鸟窝。”
　　“好伶俐的楼家小丫头，走，我给你们俩掏鸟窝去。”性子比较跳脱的九皇子站出来对着柔烟道。
　　“皇兄。”柔烟一听赶紧拉大皇子的袖子撒娇。
　　“不行，不行，这次可要给你选妃，七弟你去吧。”大皇子说完，众皇子也笑了。
　　七皇子听罢，点了点头，对着两个小姑娘说：“走吧。”看着两小一大向大树走去，众皇子匆匆赶往拜月亭。
　　“柔烟，这棵树是宫里年龄最大的树了，你确定要动上面的鸟窝吗？”七皇子不急不缓地走着，稳稳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能动上面的鸟窝？”柔烟听罢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听宫里的老人说，这棵树是有神灵保护的，鸟儿也是有灵性的，也许你以后会看到许多鸟儿从大树中飞出来。”七皇子停住脚步后蹲下来握着柔烟的手说。
　　“真的吗？以后我要向着大树祈祷，希望我的愿望都能实现。”柔烟听罢眼睛里有了笑意，开心地说。
　　楼白羽听了暗自笑了笑，这样的话也只有柔烟这样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才会相信，却依然低着头不说话。
　　“柔烟真善良、真聪敏。快去换衣服，别让祖母担心。”七皇子说着，对不远处的宫女招了招手，道，“快，好好陪着公主回去更衣。”
　　因为七皇子没有让楼白羽走，所以楼白羽依然站着。看着柔烟慢慢走远，七皇子才看了看还低着头的楼白羽道：“还杵着干嘛，等着我说一段故事来哄你吗？”
　　“谢七皇子。”楼白羽说着施了一礼，转身就想走。
　　但七皇子道：“为什么谢我？”
　　“谢你的善良，让小鸟不用和鸟妈妈分开。”楼白羽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出了答案。
　　“妈妈？什么是妈妈？”七皇子本来就没有想到楼白羽竟然这样回答，听到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时不由得追问道。
　　“啊。这个……”楼白羽发现自己口误给自己挖了个坑，不由得看着七皇子道，“就是母亲的意思。”
　　七皇子听罢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淡云轻，道：“走吧。”楼白羽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七皇子身后慢慢走向拜月亭。此时拜月亭上的众人早就打成一片，贵女们展示着自己的才艺，嫔妃皇子们陪着太后聊着天欣赏着各个女子的美。楼白羽看到大伯母和两位姐姐已经坐在贵女们中间，便没有跟着七皇子继续走。谁知，太后看到两人走来，笑道：“羽儿来。”楼白羽不得不快步走了过去，周嬷嬷已经在太后脚边放了一个小垫子，楼白羽就像宠物狗一样坐在了地上，吃着太后递过来的糕点，看着贵女们弹琴、唱歌、作画……
　　不一会儿，柔烟换了一套粉色的裙衫跑过来坐在皇后身边的椅子上，快乐地吃着糕点。她频频得意地看向楼白羽，楼白羽低眉顺眼看着七皇子坐到了几个皇子的边上，却看向远方，根本没有关注贵女们的表演。其他几个皇子虽然没有表现的太热烈但依然品头论足着。
　　贵女们表演的七七八八了，楼红鸾才站到众人面前，轻声道：“臣女不才，刚才看着这满园繁华便作了一幅画，供大家赏玩。”
　　一幅有山有水有宫墙的图画随着宫女的打开缓缓展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只是写意的水墨画楼白羽仍然能看出楼红鸾心中对自由的渴望，否则鸟儿为何站在宫墙上向外张望呢？金丝雀虽然生活的安逸但是失去了自由，有人为了自由舍弃所有，有的人为了安逸也可以失去所有。可是没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这宫墙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只鸟吧。
　　看画的人都怔住了，还没有成婚的几位皇子十分欣赏地看着这幅画工简洁蕴意深远的画和作画的人。楼红鸾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白嫩的脸上有了一层红晕，美艳无比。楼白羽还不是很清楚众位皇子的情况但是看着他们的反应觉得楼家又要出现一位高权重的王妃了。
　　在楼白羽晃神之际突然一阵掌声传来，将众人的视线重新拉回来。楼白羽坐的腿都有些酥麻了，刚好趁着众人等着皇帝驾临时换了个姿势跪了下来。皇帝迈着沉稳的步伐面带笑容向众人走了过来，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寂静无声中只有皇帝和太后彼此之间的颔首致意。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没有理会众人先给太后躬身请安。太后点头示意并柔声道：“快，别站在大太阳下，来喝杯凉茶。”因为坐在太后脚边所以楼白羽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皇帝的脚走向一旁的座位。只见皇帝坐下后，才对众人道：“都起吧。”
　　楼白羽继续乖巧地坐在太后脚跟旁，柔烟此时已经坐在了皇帝的大腿上，这就是最早的抱大腿吧。
　　“今日忙完政务想到还没有给母后请安便过来了，没有想到打扰了大家的雅兴，是孤来得不是时候啊。”皇帝说着，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各位贵女幽默地说着。太后依着椅背道：“都是小儿女家的事，比不得国家政务，不来请安也没什么。倒是要让皇帝看看，是不是要挑几个人在身边伺候。”
　　皇后一听心里一怔，猜不透太后的心思，众人还以为太后是想趁机给皇帝充实后宫，都一愣。
　　“给皇儿们选妃还要请母后和皇后费心，赏赐的礼物就从内库里选吧。”皇帝说着，欢喜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仿佛不在意太后的提议，而柔烟则趴在皇帝耳旁说着悄悄话，真是一副父女情深的画面。
　　“快，把礼物都拿上来，给各位小姐瞧瞧。”皇后开心地吩咐宫女。众位贵女收下了价值相同的赏赐，齐刷刷又跪下谢恩。只有楼白羽像个小傻子似的等着自己的礼物，看着众人欢快地聊着。一日的热闹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落下帷幕，但皇帝还是看到了坐在太后脚边的小丫头。一个晃神，皇帝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一天，他第一次去嘉妃娘娘的宫中请安，一个肤色有些黑的小丫头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歪头看着夕阳的光线，整个人沐浴在光泽中。已经马上要娶妻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命运相同的人，在和死神挣扎。他猛然警觉抓住眼前的机会也许会为自己取得一线生机。
　　“是不是和你妹妹很像。”太后看到失神的皇帝，不由得失落地问了一句。
　　“这是楼家的三姑娘吧，和母后有些像呢。”皇帝随即收回了自己的失态，也跟了一句。楼白羽低着头听着二人才明白的谜语，不敢抬头看，总觉得那个一直被记住的女孩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