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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重伤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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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化妆成了一个普通的巡营士兵,悄悄地潜进了中军大营。
这当然是一件极冒险的事。
且不提楚行风那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武力,单只说面前这座大营——楚行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但除掉了所有反对他的江湖势力,竟还网罗了天下众多高手。
这些高手不但对朝廷有着生死大仇,更野心勃勃地想要创立一番功业。
他们跟各路人马拼杀了几个月,现如今,离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眼下,正是所有人的神经最为紧绷的时候。
单凭陆小凤自己,绝无可能撼动这里分毫。
但他身上揣着一样东西,有了这样东西,就不是一分一毫的胜算都没有了。
他或许会死在这里,但楚行风也得跟他在黄泉路上做伴!
然而陆小凤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楚行风根本不在中军大营里,
他甚至不在这座营寨里。
……
城郊四十里外新建了一座竹屋。
这里是楚行风的“炼丹房”。
他抛下自己的部下和士兵,屯兵皇城外,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座,他连一眼都懒得看。
因为他得到了一张药方。
系统说,这张药方不仅可以让西门吹雪毁坏的丹田经脉修复如初,就连艳春归的毒也可以解。
楚行风虽然一直也弄明白系统是何方神圣,但自从它让西门吹雪死而复生之后,楚行风就一直很信任系统的能耐。
只是系统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任务之内的事,它倒愿意行使很多方便,但任务之外,无论让它帮什么,都需要条件来交换。
它并没有明说用来交换方子的东西是什么,只问楚行风肯不肯给。
楚行风当然肯,为了西门吹雪,他的筋骨皮肉、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奉献出去。
药方需要活人的骨髓,他就砍下自己的腿,剖骨挖髓,药方需要大量的活人的血,他的划开自己的皮肉放血,炼药的火要用持续不断的内力燃烧,他就一刻也不停地消耗自己的内力。
丹药足足淬炼了七日,已快要成了。
而他也被耗得只剩下一口气。
就连系统也劝他,何必呢?你手下可有二十万大军,一声令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为你挖髓放血,你何必砍下自己的腿,把自己折腾到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地步?
楚行风当即皱起眉,用系统看不懂的神色说:“你明不明白,这炉丹药可是要给西门吹雪吃的!”
“所以……?”
“这药会化入他的经脉,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相伴相生,那可是相伴相生啊你懂不懂?别人怎么配有这样的荣幸!只有我才可以!只有我!”
楚行风咧着嘴,满脸憧憬道:“我会化身成药,融入到他的身体里,与他的灵魂日日缠绵,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说到底,你这样的东西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无法体会我的心情,没关系,我不怪你。”
系统:“……”
系统不理他,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的骨髓血液毕竟与常人不同,不但可以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他的功力也会大幅增长,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从此往后,他所有的荣耀都有我的参与!这可比被他杀死幸福多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情景,他就兴奋得双眼发红,心如擂鼓。
——西门吹雪一定不肯吃,没关系,我会强迫他服下。
——他被我强迫,一定不会再不理我,一定会很想杀了我,那正合我意。
——或许可以在那之前,再……再亲近他一次……没关系的,他不会因为这种事自尽的,我这条命,足够洗清他的耻辱了。
尽管楚行风很后悔雪山那次的冲动冒犯,但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眷恋着那时的滋味。
多年习武打熬过的筋骨,寒玉一样肌肤,随着情欲蔓上嫣红,他因痛苦而急促的呼吸,因反抗而喷张的血管……
楚行风的身体再一次冲动起来,这股冲动的足够压下身体所有的疼痛和不适,足够让他的意识飘在云端。
就在他沉入幻想飘飘欲仙之际,茅屋的门被人敲响,打碎了他的美梦。
“教主,属下有急事禀报!”
楚行风极为不悦,强打精神道:“不是说,营中一切事物都交给军师裁决么,还来禀报我做什么?”
“教主,属下就是军师。”
楚行风:“……”
他按了按太阳穴,属实是记不清了这个军师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了。
距离完成任务只有一步之遥,楚行风也不想出什么事毁了他的大业。
当下耐着性子道:“什么事。”
“有人奇袭大营!他们内外勾结,在营中埋了数百霹雳雷火弹!统领们死伤惨重,军士们乱作一团,引发营啸,朝廷勤王军便趁机攻打,咱们的二十万人马死的死,降的降,属下无能,只带了几个受伤的弟兄逃到这里……教主恕罪!”
楚行风愣了愣,虚弱的再也坐不住,仰躺在藤床上,过了良久才叹息一声:“都是命数……”
若是以往,得知自己在即将成功的关头功亏一篑,他一定会大发脾气,或者打开杀戒也说不定,但现在,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发泄什么,只有叹气的份儿。
好在系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门外的军师以及一众伤痕累累逃到这里的人俱是一怔,紧跟着,是长久的沉默。
这是一种带着杀意的沉默,连空气都变得冰冷。
楚行风很熟悉这种氛围,他并不是一下子就有傲视群雄的两百年功力的。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常常面临这种冰冷而肃杀的氛围。
也不难理解,想想看,他要是抛却身家性命,跟着人造反,眼看都要拿下皇城了,结果老大莫名其妙地离营跑了,大业功亏一篑,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找到这个人,指望着他能重整旗鼓,结果他说“算了”。
他不被楚行风砍成血雾,都算楚行风心慈手软。
眼下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楚行风只好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等无需介怀,咱们从头来过就是了,咱们迟早还会兵临城下的,你等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此话一出,那股杀意渐渐褪去。
“是!属下等誓死效忠教主!”
楚行风以为这些人会退去,不想这个军师又道:“教主!我等虽无能,但却擒获了此事的罪魁祸首!他被流弹震成重伤,还请教主发落!”
楚行风并没有兴趣发落什么人,但为了收买人心,他强打精神,挤出一点怒意来。
“此人坏我大业,轻饶不得,非凌迟不能泄恨!”
门外的声音骤然拔高了一个度,狂喜道:“属下愿替教主分忧!”
门外窸窸窣窣的,像是正要把什么人扒光,那人发出一点虚弱的呻吟,想来还清醒着,只是无力反抗。
这让楚行风起了一点疑心。
他忽然问道:“他是什么人?能做下这样的事,想必不是无名小卒。”
“是陆小凤!想必是为了他的朋友,苦瓜大师报仇的。”
砰得一声,竹门四分五裂。
门外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楚行风盘膝坐在藤床上,目光冷冷。
“教主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军师手里拿着刀,他身边的几个残兵败将手里都拿着刀,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但最狼狈的还是被他们按在地上扒光衣服的陆小凤。
头发散乱,脸上是被硝烟熏出来的条条道道,混合着血,身上更没几处好皮肉。
“此人与我有旧,我要亲自动手,把他抬进来,你等且散去。”
“可是……”军师拿刀的手紧了又紧,可还是不敢违抗楚行风的命令,一挥手,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陆小凤抬了进去,互相对视一眼,极不甘心地走了。
等人走远,楚行风才慢慢地从藤床上下来,虽然大腿齐根而断,但他拄着拐杖,仍然站得很直。
他走到陆小凤跟前,用拐杖在他身上戳了戳:“你还好么?”
陆小凤撇过头,不理他。
楚行风不以为忤,接着问道:“西门吹雪还好吗?我好想他……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艳春归有没有发作过。”
陆小凤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你要杀就杀!少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楚行风的声音立刻变得十分委屈:“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是西门吹雪的朋友,我若是杀了你,他说不定会为你报仇,我虽然很想死在他手上,可若是因你而死,我又难免会吃醋。”
陆小凤被活生生恶心的吐了。
一大口血涌上来,呛得他剧烈地咳嗽着,脸憋得红里透紫。
楚行风连忙给他顺气,顺手搭上他的脉搏,又是一惊。
经脉皆碎,五脏受损,不过仗着内功深厚,仅一息尚存而已,纵然天下神医汇集于此,也最多给他延命两个时辰。
楚行风又叹了口气,慢慢地坐下来,盯着陆小凤的脸,轻笑了一声。
“你说,我要是救活了你,西门吹雪会不会很感激我?”
“或者,他肯不肯为了你,再让我亲近一次?”
“上次弄得他太疼了,也怪我实在没有经验,这次,我会轻一点,慢慢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