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79、中秋相遇

　　李天义带着团队坐到十九楼的会议室，环顾四周熟悉的面孔，玩笑道:“又是你们。”
　　王京墨:“不会我们下一张专辑还是你做制作人吧？”
　　李天义瞪眼：“有本事下一张专辑让周老师给你们做！你看你们配不配！”
　　一群人玩笑过后就进入正题，李天义说道：“这次专辑你们要做八首歌，《Starry》是你们所有人都要参与创作的，包括演员组。”
　　姜寒举手：“我想学电吉他，如果我负责录电吉他部分算参与创作吗？”
　　李天义：“不算哈，你编写电吉他部分才算。”
　　姜寒把手撤回来捋头发。
　　王薇薇提醒：“先分组吧，分好了再想写什么歌。”
　　李天义皱眉：“怎么可以先分组？当然是确定好要写什么歌了才能确定谁和谁一起创作。”
　　李晓雨不懂音乐，迷茫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跟你和韩总一样大。”
　　李晓雨闭嘴了，王薇薇说道：“这张专辑是Starry第一张专辑，很重要，要看销量，所以要优先考虑粉丝想法。
　　头部粉丝比较偏向琼浆玉液组合，所以他们四个一定要有首歌。”
　　李天义：“你们可真埋汰人，”他看向姜寒，“这就是你为什么突然要学电吉他的原因。”
　　姜寒点头。
　　叶白青：“因为我们自己私下里也有讨论过，我们想先分两大组表演。姜寒电吉他，玉书架子鼓，王京墨键盘，我拿贝斯，搞个简易乐队后，歌名都想好了，《仙品》，琼浆玉液是仙品嘛。
　　剩下三个他们自己也组队写一首歌。”
　　剩下三人因为姓氏组合，被网友称为朝代line，李天义看向他们：“你们不介意吗？”
　　秦久奇怪：“为什么要介意？他们四个确实关系比我们好，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元广白：“而且后面我们就要合作了。”
　　李天义：“什么想法？说说。”
　　李益明：“我们三个是想写首city pop风，我和秦久已经写好了demo，元元挺满意的。”
　　萧玉书：“city pop诞生于日本泡沫经济前，经济彻底崩盘前最后的极度繁荣。
　　视觉上是高饱和高对比的明艳风，听觉上是一场梦幻迷离的美梦，常常和老爷车、棕榈树、海边公路这些元素一起出现。
　　风格慵懒惬意，主打对生活的美好描述，是你会想尝试的歌。”
　　李益明伸手和他击掌，表示bro你懂我。
　　“然后我还想加一点蒸汽波元素，增加律动感，可以拿到舞台上表演。”
　　萧玉书疑惑：“蒸汽波是近代出现的音乐风格，主打反乌托邦。虽然两者风格相似，甚至可以说蒸汽波在一定程度上发源于city pop，但糅合在一起怪怪的。”
　　李天义：“你怎么这么了解李益明的风格？”
　　萧玉书：“因为我和他要合作，是blue R&B，主题构思都有了。”
　　李益明：“这首歌key会高一点，大家要练声乐喔。”
　　李天义：“小九呢？”
　　秦久有些羞涩：“我想写一首甜一点的情歌。因为是首专，专辑里大部分歌都是和星星有关。前些天刷微博，大数据给我推送了一个星系，叫仙女座，很漂亮。
　　微博说仙女座其实一直在向银河系移动，大概三四十亿年后就会和银河系相撞。
　　我就觉得很有意思，谁也不知道星系相撞究竟会发生什么，是宇宙大爆炸，所有人从头来过。
　　还是像星环一样，一次粉身碎骨，换来世纪大融合，曾以为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全场鼓掌哄笑，李天义也调侃：“好浪漫哦，是想和谁一起唱呢？”
　　姜寒举手：“和我唱。”
　　李天义震惊：“玉书没意见？”
　　萧玉书：“队长说了，只要Starry在就不让我们组队。”
　　叶白青不可思议：“你不要乱讲话啊，你们这次本来就没想一起合作的。”
　　李天义：“现在还剩两首，怎么搞？”
　　秦久：“我和京墨一起，暂时还没想好写啥，但肯定是快歌，要跳舞。”
　　元广白：“我和老叶也没有想法，只能确定是慢歌。”
　　李晓雨说道：“我们可以结合专辑发布会的时间，那会快冬至了。冬至是很重要的一个节气，又有诗意，要不要以冬至为灵感写首歌？可以搭配发布会做预热。”
　　李益明:“那会应该是十二月了吧？刚好是圣诞月，我们可以写一首欢快一点的歌。”
　　王薇薇:“国内现在不提倡过洋节，公众人物更不能起这个头。哪怕你是美国人，圣诞节这种元素也不要出现在专辑里。”
　　萧玉书:“但我觉得明哥这个点可以，冬天就适合谈恋爱不是吗？大家也不是真的喜欢过圣诞节，就是找个理由出来约会。
　　大冬天的，情侣穿着温暖的大衣，手牵手漫步在夜市中共赏浪漫的夜色，有雪有热饮有烤红薯还有甜甜的恋爱，这也是冬季的美好意象。”
　　姜寒:“谢邀，这些江南都没有。”
　　所有人笑出声，王薇薇把抽纸扔到萧玉书身上:“萧玉书，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谈了也不告诉你。”
　　李晓雨:“我认为玉书这个想法可行，你们歌词写得温暖甜美一点，到时候就可以用你们的歌词往冬日文案的方向营销。”
　　李天义:“我建议老叶和广白可以用melody rap来写歌，这样跟整张专辑的基调契合，欢快点。”
　　李晓雨问叶白青:“你可以写rap吗？”
　　“可以试一试，你别看玉书和明哥说要写蓝调，到最后玉书一定会被明哥带着开始写rap。”
　　李晓雨:“正好，这也是一个创新点，粉丝会喜闻乐见你们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会议结束后，李天义说道:“所以这个国庆节你们就回去闭关好好写歌，国庆节后我起码要看到demo。”
　　叶白青起身把椅子推进桌子底下:“没想到我高中毕业这么多年，还要写假期作业。”
　　萧玉书:“我还有学校布置的国庆作业，课可以不上，作业一定要写。姜寒国庆有什么打算？”
　　“国庆我们要去《Hello World》那边拍杂志，没活的时候就去郭老师家上表演课。”
　　王薇薇叫住叶白青:“老叶，你这几天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你还要再飞一趟星城，《最强音量》邀请你去做飞行嘉宾，好好练唱功。”
　　叶白青和姜寒同时看了萧玉书一眼。
　　《最强音量》是壬省卫视办的一档国民度很高的音乐综艺，请的都是资历深厚又或者正当红的实力歌手，专业度颇受业界认可。
　　比起叶白青这样的唱作人，萧玉书这样以唱功闻名的歌手更适合这档节目。节目组没有请他，无非是没有叶白青红。
　　只要没有资本干预，这样的资源基本都不会主动来找萧玉书。
　　这虽然不可避免，甚至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情形，但叶白青还是免不了尴尬，正要说什么，姜寒已经揽着萧玉书走远，两人的说笑声顺着夜风传来。
　　王京墨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玉书不是心胸狭隘的人。”
　　叶白青苦笑:“要习惯的人是我。”
　　“你其实不是不习惯从萧玉书手上分资源，而是不习惯从华立太子爷手上分资源。”
　　叶白青怔住。
　　王京墨：“脱离Starty这个团体，萧玉书才应该被称为你的宿敌。他只要略施小计，你就永无翻身之日。
　　但他没有出手，证明你得到的这些，都是他默许的，钱本位很难颠倒，权本位更是。
　　所以不要想太多，趁太子爷没变，抓紧时间把握机会。”
　　叶白青却想起了自己的成团夜，后知后觉到，萧玉书完全是看着他怎么成为姜寒的绊脚石而无动于衷。
　　叶白青：“难怪秦久不喜欢萧玉书，没有人喜欢被安排命运后，还要被命运审视。”

　　***

　　中秋节有外务的出差，没外务的留平京写歌。萧玉书闭关磨编曲，李益明要出门拍照扫街找灵感，姜寒学累了，说跟他一起出门散步。
　　李益明只做了大概的攻略，但平京胡同七拐八绕，两人很快在志玲姐姐一句又一句的“您已偏离目的地，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中彻底迷失了方向。
　　最后姜寒放弃了现代科技，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问路。
　　热情的朝阳大妈直接放下手里洗到一半的菜，带着两人走出去。
　　一路上还把两人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在得知姜寒才十八岁而李益明是外国人后，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在跟大妈连连道谢后，姜寒带着李益明漫无目的地乱走:“你要是个纯血中国人，刚刚那位阿姨绝对要把她妹妹的嫂子的侄女介绍给你。”
　　“阿姨明显更喜欢你，可惜你还不到法定婚龄。”
　　“你拍照技术是自己学的吗？罗尔臣是跟他亲戚学的。”
　　“我的初恋女友是摄影师，现在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工作，这个爱好是我跟她学的。”
　　姜寒举着相机对准李益明:“请问李先生，你迄今为止谈过最认真的恋爱是哪一段？”
　　“当然是初恋，初恋对一个男人太重要了，她决定了你接下来每一任女友的样子。像我朋友，他十五岁谈的初恋到现在见到都还会心动。”
　　“这么喜欢为什么还会分手？”
　　“因为有过最喜欢的时候，所以到了不喜欢的时候，才觉得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但现在每次在ins上看见她都会想起当时的快乐和心动，有时候她会点赞我拍的照片，那个时候就会特别激动，把那条ins反复看好几遍。”
　　李益明停下脚步举起相机拍高墙上的圆月，突然有穿军装的军人走过来，冷着脸说道:“这里不能拍照，请立刻删除照片。”
　　姜寒往他身后一看，他们竟然走到了军区大院，连忙压低帽檐站到李益明身后。
　　李益明以为他害怕，把他挡在身后笑道：“sorrysorry，我很少回国，不知道这里不能拍照，我现在删掉。”
　　警卫员上下打量了一圈李益明:“华裔？”
　　“对。”
　　警卫员更严肃了，从姓名年龄盘问到工作住址，在得知是个小明星后，想着既然是公众人物还不至于有大问题。
　　检查了证件又拿过相机全部翻了一遍，确定没有拍到不应该拍的后，缓和了神色，最后才注意到姜寒手里的运动相机。
　　警卫员伸手:“麻烦摘下帽子，出示证件。”
　　姜寒摘下帽子口罩，把身份证递过去，警卫员一看，终于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是中国人啊，也是明星吧？”
　　“跟他一个公司的。”
　　警卫员点头，翻看了存储卡的内容后就还给他，向二人敬礼:“感谢配合。”
　　姜寒松了一口气，重新戴上帽子口罩，跟警卫员挥手告别，转身的时候，一辆军牌越野车从背后驶进军区大门。
　　警卫员一溜小跑回到岗位上，驾驶座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警卫员立正站好敬礼，笑道:“又是谢大哥开车呢。”
　　谢红桦把证件递给他:“刚刚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警卫员随意检查两下就把证件还回去，正想趴到车窗上唠两句，瞥见后座上还有人，立刻站直身体:
　　“没什么，游客过来旅游，不知道这里不能拍照。我过去问了几句才知道，嘿，竟然还是明星，一个美国华裔，一个外地人。”
　　“没拍什么不该拍的东西吧？”
　　“那当然，我一听是个假洋鬼子就把他相机翻了底朝天，人家就是拍月亮，我让他把附近拍的都删了。
　　另一个长得有点娘，涂脂抹粉的，倒也没录什么不该录的。”
　　“工作很到位，”谢红桦从副驾驶拿了两盒月饼给他，“和兄弟们分一分，中秋节快乐。”
　　“好嘞！谢大哥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车窗升起，在警卫员的目送下，车辆驶进了大院。
　　大路两旁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隐约能听见远处子弟兵打篮球的声音。谢红桦从广阔平坦的大道移开视线，抬头看幽蓝夜空中的圆月。
　　“哪来的阖家团圆。”
　　坐在后面的两人同时抬头看他，视线在后视镜相撞的刹那，赖菁英迅速撇开眼，谢春晖转头看她。
　　谢红桦：“爸你也别看妈，是你的秘书把所有事情告诉伯安的。伯安失踪是我们家、纪家所有人的错，所有人里只有孙理事才配说自己是无辜的。”
　　赖菁英咬紧下唇，羊皮小包被她攥出几道深深的折痕。谢春晖揉了揉眉心：“伯安那么聪明，走丢的时候都十岁了，按道理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报警验DNA的，怎么对比了这么多年，一个对得上的都没有？”
　　谢红桦虽然还在公大念大三，但寒暑假也被学校里的老领导打发去基层做苦力、跟着教授去警局帮忙做记录，听过见过的案例不少，闻言踩了刹车，转身说道:
　　“是啊，为什么呢？因为他失忆了？因为他被卖到了深山老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他已经不在国内了？因为他的身心已经遭遇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还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车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谢春晖徒劳地解释：“整个西南……”
　　谢红桦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说道：“不要再在西南地区浪费时间了，等我毕业后我会重启这个案件。
　　言翡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