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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黑茶乐队 ...

  •   萧玉书还没反应过来,温洱已经用一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但确实算得上不动声色的目光,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礼貌笑道: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跑过来,我有朋友在这里工作,借他的光,混了一个名额进来。本来没想参与抽奖的,没想到他还把我的号码牌放进箱子里。”
      这个主持人显然没有胡光麟专业,连基本功课都没做好,竟然问道:“二位认识吗?你是玉书的朋友吗?”
      “我和他有共同朋友,但今天是第一次见。”
      忽然萧玉书朝温洱方向伸出手掌心,温洱只愣了一瞬,就让主持人把抽奖箱递给他。
      萧玉书重新摸了抽奖球,亲自打开,喊道:“十七号朋友,麻烦上来领奖。”
      刚刚坐温洱旁边的女孩短促地尖叫一声,欢天喜地地上台,萧玉书把两封信封放到她手心,温柔笑道:
      “一个是咱们的洗地机兑换券,一个就是我下周五录制现场的门票,第一排座位哦,期待和你的见面。当然,你要是忙的话……”
      “我不忙!我一定去!”
      萧玉书笑得更加可爱:“那我到时候可就盯着第一排了。”
      女生正要开口,萧玉书就把自己话筒递到她唇边,她更加兴奋地掩唇说道:“那个,玉书,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吗?”
      萧玉书很惊讶:“这么刚好吗!那要是我四次都没抽中你,你不会觉得很遗憾吗?”
      温洱:……小太子阴阳人好高级。
      女生此刻除了爱豆脑子里没有别人:“不会,能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但是肯定会预想被抽中要说什么嘛!你加油,我下周五一定会去现场支持你,一定送你当第一。”
      萧玉书:“你知道我妈妈从小告诉我,在21世纪一个男人如果要展现自己绅士的一面,要随身准备什么吗?”
      女孩回想看过的偶像剧和言情小说:“手帕?”
      萧玉书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粤绣荷包晃了晃:“是现金。祝你生日快乐。”
      女生激动地捂住嘴,全场发出欢呼声,这是路人们都会喜欢的礼物。
      女生接过荷包摸了摸,确定只有一张纸币后,又犹豫道:“这个荷包……”
      “拿去吧我的姐姐,我这么有钱了还差一个钱袋子吗?”
      女生感动:“好想把手伸进太子爷兜里掏点钱出来花花。”
      “你刚不是掏了吗。”
      众人哄笑,待女生欢欢喜喜地下台,萧玉书回头看向温洱:“也祝你上个月生日快乐。”
      温洱:“小寒还跟你说过我生日?”
      萧玉书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如沐春风道:“是啊,在训练营的时候,他就经常跟我聊他以前的事。
      待会结束一起走吧,你还有东西放在我们宿舍里,我带你去拿。”
      虚空中仿佛两把兵器短兵相接了一刹,但还没来得及撞出火花,就迅速退回各自的领地。
      温洱笑了笑:“好啊,我在外面等你。”
      他下台后径直离场,路过后方中控台时微微停顿,看向瘫坐在躺椅里的男人。
      男人一身阿玛尼西装,脖子手上都戴着卡地亚首饰,两指夹着手机来回把玩,满脸戏谑笑意,在一众沉闷冷漠又紧绷的打工人之间,犹如开屏孔雀。
      温洱抬手,把号码牌扔到他身上。
      男人看着丰神俊朗,开口却是略带嗲意的机车腔:“干嘛,小太子惹你生气,你冲我发什么火哦。”

      ***

      刚刚下了一场暴雨,保姆车在槐花大道停下时只剩下一点雨水,天地间湿漉漉的,但天空并不灰。
      车门打开,姜寒刚出完外务回来,下车后习惯性和路口的粉丝打招呼,却发现今天女孩们似乎情绪不高,一瞬间把自己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全回想了一遍,实在没想出留了什么黑料。
      待保姆车驶离,他一转身,就看见路对面撑着一把油纸伞的温洱。
      姜寒不知道自己变化到底有多大,但温洱却还和四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一点没变。
      只是头发又没剪,扎起一点尾巴在脑后,十分符合摇滚歌手的刻板印象。
      绿灯亮起,姜寒大跨步走过去,指着他头顶的油纸伞说道:“你没素质!竟然不经我同意就进我宿舍!”
      温洱抬手,指尖挑着一个明黄色纸袋,袋子里散发着烘焙甜香和绿茶的清苦味。
      姜寒打开里面的纸盒看了眼,惊讶道:“车轮饼哥?你们还有联系啊?”
      “他现在在华立商业地产工作。”
      姜寒愣了愣:“今天萧玉书去华立新盖的商场出通告。”
      温洱转身走向一直跟在姜寒身边的罗尔臣,苍白修长的手按在巨大的黑色摄像机上,指关节曲起,关掉了摄像机。
      罗尔臣盯着眼前对比度极强的画面,温洱则看向姜寒:“所以是你男朋友带我去你们宿舍的。”
      言罢意有所指地看向罗尔臣,罗尔臣抬起摄像机要走,结果三脚架纹丝不动,抬眼发现温洱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纹路已经变得格外明显,连指关节都泛起了鲜红。
      温洱又看向姜寒:“你男朋友真吓人,上来就给我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你前男友也一样,没少给我下马威。”
      “所以他也会变成前男友吗?”
      “……”
      温洱又露出对着萧玉书的笑容:“不过我觉得比起前男友,他更有可能成为你的前夫。”
      姜寒转身就回练习室。
      温洱舒展关节,打开了摄像机录制键,罗尔臣跟了上去。

      ***

      姜寒一推开练习室的门,两声礼花炸开,红红紫紫的亮片扑面而来。
      黑茶乐队的吉他手鲁西欢呼道:“将将!欢迎我们的大明星小寒!!”
      姜寒笑着抖落头上的亮片,和站在角落的鼓手楚长月拥抱。
      “好久不见。”
      键盘手刘海浪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刚刚站在窗户边看姜寒跟粉丝打招呼,你们懂我的感受吗?那么腼腆内向的小孩,已经能落落大方地跟女孩子打招呼了”
      鲁西与他执手相看泪眼:“我懂!四个月前小寒还在帮温洱助唱,四个月后,就变成温洱来帮他演出。
      那个上台前要喝一罐啤酒壮胆的小孩,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拿捏舞台。
      我们小寒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长大了!!”
      两人抱头痛哭,温洱和楚长月瞥开眼不忍直视,姜寒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制止这么温情的一幕。
      一阵沉闷又尖锐的扫弦声响起,贝斯手丰羽手指还按在颤抖的琴弦上,冷眼:“哭哭哭,小寒长大是好事,再哭把他的好运气哭没了,俩倒霉玩意儿。”
      姜寒:……是这个问题吗?
      鲁西和刘海浪,一人一边摆弄着姜寒,跟玩娃娃似的打量他。
      一米六五的刘海浪赞叹:“我天呐,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
      姜寒:“练形体会拔高视觉效果。”
      一百六十五斤的鲁西感叹:“你肌肉怎么又软又硬的?背着哥哥又偷偷练了?”
      姜寒:“因为我学跳舞了,跳舞会拉伸柔韧性。”
      丰羽绕着他走了一圈,点点头:“跟之前那寡淡的学生样儿完全不同了,妥妥的大明星,艳光四射。”
      姜寒望向楚长月,楚长月给予肯定的眼神。
      “很好。”
      姜寒笑得乖巧:“你要吃车轮饼吗?还有点热。”
      楚长月眼里笑意减淡,看向温洱:“程信慈?”
      温洱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工作单位:“他在华立上班。”
      三声礼貌的叩门声响起,众人回头,门打开露出萧玉书半个身子。
      萧玉书似乎没想到姜寒的练习室里有这么多人,视线从陌生的脸上一一略过,和长月点头致意后,将视线定格在姜寒脸上,笑道:
      “周老师让我提醒你,不要忘记把作品集发他邮箱,他公司的董事也要看。”
      “好,你要进来跟我们一起录VCR吗?我把黑茶乐队的人介绍给你认识。”
      “没事,我都有了解,不打扰你们录。拜拜,在节目玩得开心。”
      最后一句是对着黑茶乐队说的,除了温洱和楚长月,其余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门一关上,鲁西就悄声道:“我们像不像美剧里那些mean boy?”
      刘海浪点点头:“有点。”
      丰羽拉住姜寒:“你有了Starry后,我们还会是你音乐上最合拍的伙伴吗?”
      姜寒握住他的手,真诚道:“不会了。”
      丰羽一下子抽出手指着门:“滚远点,忘本玩意儿。”
      刘海浪提醒他:“这里是姜寒的练习室,不是我们的排练室。”
      丰羽:“哦哦忘记了。”
      忽然罗尔臣出声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认识姜寒的?看上去很熟。”
      温洱不明所以地看向姜寒,罗尔臣解释道:“偶尔VJ会充当MC的角色,不然短片拍出来会很无聊。”
      姜寒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VJ,对上他一派坦然的神色,福至心灵般,又转向温洱。
      温洱没上过综艺,不疑有他,坦言道:“大概就是他初中毕业放暑假那段时间,那时候我带他到我们的工作室学唱歌,一来二去就熟了。”
      罗尔臣:“你是怎么认识姜寒的?你们年龄差得有点多。”
      温洱语塞:“也还好吧,我才二十五,是乐队第二小的,是小寒出名太早了。”
      姜寒拉着所有人坐到地上,罗尔臣配合调整摄像机高度,一眼都没离开屏幕里的人。
      姜寒:“我从小就认识温洱了,也就比认识强哥晚几天,我们是跟同一个老师……学太极。”
      刘海浪:“我们知道温洱有个还在上学的师兄,但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温洱很少讲。
      是有一天中午我们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姜寒坐在客厅沙发里回头跟我们打招呼。”
      鲁西想起那天的场景,如祈祷的少女般双手交握,周围开始冒偶像剧里的肥皂泡泡:
      “那天姜寒就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布沙发里,他整个人沐浴阳光,看上去跟真人手办一样,精致漂亮,特别温暖特别美好”
      姜寒:“我见你的时候是江省最热的七月份。”
      肥皂泡泡被全数戳破,鲁西面无表情:“不可置信,你这种死直男竟然还会有学艺术的一天。”
      “‘死直男’?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形容我了,谢谢你。”
      丰羽和刘海浪笑得丧心病狂,鲁西气愤:“人和人之间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好,那时候你还会很乖地和我们所有人打招呼,吃饭也安安静静地库库干。
      结果后来就变成温洱嘴里那个只会用三白眼看人用最牛逼的脸骂最难听的话的死小孩。”
      罗尔臣:“你们平时在温洱家里排练?”
      温洱:“不是,我们在外面有租棚做工作室,我家是我的小据点,经常让好朋友过来玩。”
      刘海浪:“而且姜寒不跟我们一起演出,就四个月前那一次,是唯一一次。”
      鲁西:“结果憋了个这么大的。”
      其他嗤嗤笑了起来,丰羽说道:“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小寒的时候,是他来拿之前温洱借走的他的衣服。
      当时我还想,完了,这是温洱备胎。
      结果他问温洱他男朋友去哪里的时候,我就想,完了,连温洱都要通过说谎来稳定的人,一定不是备胎这么简单。”
      其余人不约而同笑出声,连温洱都忍俊不禁。
      丰羽思维跳脱,转眼又说道:“我也喜欢我们那个小据点!临河小二层,还有个小露台能看乌篷船,梦中情房。”
      鲁西捧了捧自己的肚子:“就是对我很不友好。”
      刘海浪:“温洱把他爸妈和自己卧室都拆了,只留了储物间给自己睡觉,幸亏他够矮。”
      温洱:“我一米七!这在南方人里已经算高了,起码比你高。”
      “满十减三,你一米六七还是一米七你自己心里有数。”
      连长月都笑了一声,温洱瞪他。
      楚长月说道:“老房子楼梯的确又窄又暗,温洱都摔了好几次。”
      温洱:“倒也没必要说这么详细。”
      罗尔臣从屏幕里抬头看人,正好对上楚长月古井无波的目光。
      “哦,我是温洱初恋男友。”
      黑茶乐队纷纷撇开脑袋憋笑。
      姜寒仰头靠在墙壁上,笑道:“温洱是乐队第二小的,最小的就是长月。”
      罗尔臣:“……哇哦。那你们……是为了玩乐队才……重新认识的吗?”
      楚长月:“不是,他前男友安排的。”
      罗尔臣:“……很好奇你们乐队是怎么组起来的?”
      姜寒眉头皱起,想要打断,温洱却主动说道:“是我去美国留学时认识的。”
      罗尔臣再也忍不住了,直直看向温洱:“为什么每个与你有关的答案都那么出乎意料?”
      温洱失笑:“鲁西爸妈在波士顿的China town开中餐馆,丰羽是跟着妈妈到美国定居,后来才跟着乐队回来。
      海浪是孤儿,被渔民在捡到,就叫了这个名字。我是在他街头演出的时候遇见他的,就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组乐队。”
      三言两语就介绍完乐队,但姜寒知道事实不止如此。
      丰羽的妈妈早些年跟家里人断绝关系,就为了去做陪读夫人,结果他爸为了绿卡娶了一个美国女人。
      他妈妈硬撑着不回家,把全部期望寄托在丰羽身上。最后是温洱三顾丰庐,不止成功说服他妈妈同意丰羽玩音乐,更是把丰羽带回国。
      刘海浪之前是跟一帮黑人玩街头音乐,认识温洱之前纹身覆盖了半个身体,回国前一天才全部洗掉。
      至于鲁西,他倒是没什么隐情,自己还在越州投资了小餐馆,每天扬言不做乐队就当个小老板。
      罗尔臣:“楚先生呢?”
      温洱少见地顿了顿:“他是后来加入的,本来我们是定了个女鼓手,但是那个女生被英国的音乐学校录取了。”
      罗尔臣笑了笑:“楚先生不是中国人吧。”
      楚长月:“我中文很差吗?”
      “哦,没有,只是觉得阁下作风不像中国人。”
      楚长月也笑了声,用日语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我叫山崎长月,今年二十四岁,出生于日本东京,毕业于东京艺术大学小提琴专业。
      拥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外公是齐省人,中文名随母姓,七岁来中国生活。”
      温洱顺势对着罗尔臣的镜头说道:“本来这个节目是姜寒的主场,我作为飞行嘉宾不应该抢戏。但我又实在很需要你们这样大的舞台,所以想借贵地一用,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
      姜寒还没反应过来,温洱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黑茶乐队已经与成玉音乐解除合约,所有商务合作也已经全部结束,将于九月份正式解散。
      我们的键盘、吉他和贝斯都是兼具乐器和创作才能的优秀音乐人,希望各个音乐公司和乐队能考虑一下。”
      姜寒坐直身体,看所有人的样子,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姜寒和温洱大大地得罪了顾家,不会有资本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去签约温洱。
      而失去了温洱的黑茶乐队,又还有几分商业价值。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决定付出代价,姜寒和顾子茗都已经偿还,现在轮到温洱和他们了。
      姜寒看向众人:“你们都接受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大家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轻松,但也没有多难过。
      他们很清楚,这一年又一年,全靠彼此的感情和还算光明的前途才撑过来的。
      乐队圈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功成名就的少,黯然离场的多,撕破脸的更多。
      他们早就看惯了离别,这次只不过轮到了自己,也只不过是漫漫人生里,比较难忘的一次而已。
      刘海浪和丰羽低头不说话,鲁西玩笑道:“你知道我们每年成立纪念日的心愿是什么吗?希望明年今日还能再相聚。”
      没有人接下这个玩笑,罗尔臣也疑惑地拧起眉头,姜寒正要说话,温洱说道:
      “今天先到这吧,小寒,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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