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5、摸得爽吗

　　一觉睡醒，萧玉书已经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下午去练习室的时候果然让元广白去教姜寒跳舞。
　　元广白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直接说道:“我们现在先来测一下软度，看一下你适不适合学跳舞，如果能学古典舞就更好了。
　　软开度主要是肩腰腿胯四个地方，首先是肩。你先跪在垫子上，大腿挺直，两手交握举起，然后下面这个动作对于你们初学者来说可能稍稍有些羞耻。”
　　姜寒还在不明所以，就听元广白说道：“然后你慢慢趴到地上，上半身慢慢贴紧地面，我看一下你的肩膀开度怎么样……对，屁股会翘起来，不要害羞，这还不是最羞耻的。”
　　姜寒忍住翻白眼的动作，按照元广白的话做，这一下直接吸引了王京墨的目光，两人赞叹姜寒真是心硬身软。
　　元广白没再用基础的动作去测试姜寒的身体软度，让他直身跪在垫子上，双手举过头顶划半圈按住脚底，看能否伸直手臂。
　　元广白一边指挥一边委婉道：“这才是最羞耻。”
　　王京墨可没元广白要脸，看了姜寒胯部一眼，吹了声口哨直接说道：“弟弟不错啊。”
　　一语双关，姜寒够到脚底伸直胳膊后直接就势弹起，扯过抱枕往他脸上拍。
　　王京墨这个不怕死的还顺势揽过姜寒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哎哟我跟你讲，萧玉书也了不得哦，才十四岁呢。”
　　姜寒翻了个白眼：“你是gay吗这么关心别人的尺寸？”
　　王京墨急忙甩开姜寒以示清白，元广白看完姜寒刚刚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赞叹道:“你软开度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特别是腰，柔韧度特别好，很适合跳古典舞，你有练过吗？”
　　“算是吧。”
　　元广白：“虽然你已经十七岁了，想往专业古典舞上走有点晚，但是没关系，你的身体条件非常好，好好学，可以跳一个大概的样子唬观众。
　　你应该有学过地面训练吧？我就跳过做个难点的，横叉撕胯，可以吗？”
　　姜寒：“听上去不太行。”
　　元广白却拍板：“你可以的！我们试试，我轻点。”
　　姜寒跟着元广白的指导，两腿张开伸直贴近墙面。虽然姜寒身体柔软度再好，做这样的动作还是太难了，身体和墙壁之间还留出了一小块三角区域。
　　元广白和王京墨一人一边按住姜寒的腿，元广白安慰道：“有点疼，你可以喊出来，没关系，不丢人，萧玉书也喊过呢。”
　　直到姜寒能保持住这个动作十秒后，元广白和王京墨放开他，姜寒整个人脱力，如抽筋去骨般瘫软在地上。
　　元广白安慰道：“没事的，你刚刚已经经历了最难的开软度，这些都能接受的话，后面只是出汗的事。”
　　元广白又教他做了几个身韵古典舞的基本动作，姜寒连起来跳了一段，四肢舒展，身姿灵动飘逸，虽然力量不够，动作还很僵硬，但已经初具古典舞的韵味。
　　王京墨在旁边看了一会，问道：“你要不要来学学爵士舞，如果以后能成团就是跳爵士或者街舞。”
　　“方便吗？”
　　“当然！”
　　萧玉书让姜寒先来学古典舞是有原因的，古典舞对于力量和动作的要求远远难于其他舞种，同时包含了其他舞种的动作。
　　先适应了古典舞的难度，掌握了古典舞的技巧，学其他舞就会稍微容易点。
　　所以一个下午的训练，姜寒已经能跟着王京墨跳一支简单的爵士了。
　　元广白抱着工业风扇狂吹：“你看上去不像是一点舞蹈基础都没有的样子，你以后来做舞担吧，这个训练营特别缺会跳舞的。”
　　姜寒跳了一下午也满头大汗直喘气，一口喝下半瓶水：“可以考虑下，比单纯的运动要有意思些。”
　　萧玉书还在角落跟叶白青和钟瑜写歌，钟瑜远远看着三个人在那扒舞练习，说道：“好吧，我可以承认，姜寒还是放在我们队比较安全。”
　　萧玉书笑道：“就因为自己跳舞不好，所以看每个会跳舞的就觉得厉害吗？”
　　“你到底为什么不选我哥哥，他可是我们学校作曲系的大才子。”
　　萧玉书按下播放键，一段已经成型的悠扬旋律缓缓奏响：“我写的曲真的很差吗？”
　　“我写词很差吗？为什么要安排两个人写词？”
　　叶白青用黑笔狠狠敲了钟瑜脑袋：“跟我合作你很委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玉书笑道：“你总要跟你哥哥分开，走出舒适圈才能有新突破。我真把你选进来，到时候我和他在作曲上产生分歧你肯定不会听我的，我这个队长还要不要面子？”
　　钟瑜嗫嚅双唇，最后败下阵来：“好吧，你说得对。”
　　另一边正在和海棠练歌的连川看见姜寒的舞蹈，不无羡慕道：“老天给姜寒关上一扇窗，却打开了他所有门，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对吧？”
　　海棠温柔笑道：“每个人都是天之骄子，不要老是这么自卑，你也很优秀。”

　　***

　　晚上训练完回到寝室，叶白青拿出瑜伽垫趴在上面让王京墨踩背。萧玉书在一旁解释道：“今天晚上按一下，不然明天起来胳膊大腿一定会酸。你趴床上，我也给你按摩一下。”
　　“为什么不是像他们一样踩？”
　　“你这小身板我怕给你踩碎了。”
　　“小身板？”姜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一打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就是因为从小喝奶营养比较多长得比较壮才更容易把你踩碎。”
　　“逻辑闭环啊。”王京墨一边帮叶白青踩腿一边嘲笑。
　　最后姜寒还是趴在床上，背上像模像样地铺了一条厚毛巾。萧玉书找到肩膀处的穴道，用力一揉，姜寒下意识弓起腰，从喉咙里压出一声近乎呻吟的闷哼。
　　“卧槽，姜寒你这叫春呢。”王京墨向来嘴上不把门，有什么直接说。
　　“滚！”姜寒抽出枕头甩到他身上。
　　萧玉书却愣了，似乎没反应过来姜寒刚刚发出了什么声音，过了一会才拿过枕头塞到姜寒腰下，放轻力道继续按。
　　“用力点。”
　　“你刚刚不是疼吗？”
　　“那是爽。”
　　萧玉书耳廓又红了，听话地加重力量。
　　从肩膀按到背，直到轮到腰时，萧玉书顿住了。
　　萧玉书说他怕踩碎姜寒不是夸张。姜寒个高，但是肌肉紧实，身形单薄，趴在床上时背部线条利落流畅，偏偏到了腰就突然柔了下来，连带着臀部的微微凸起都显得肉感，双腿微微分开，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萧玉书不禁想起白天姜寒跪在垫子上撅起屁股的样子，也是这样两腿分开，让人产生隐秘又艳情的遐想。
　　王京墨去阳台跟女朋友打电话，叶白青去洗澡，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萧玉书抿紧双唇，缓缓将手放在姜寒腰上。
　　“摸得爽吗？”
　　“啊？”
　　萧玉书下意识抬头，却从墙上上挂着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满是绮思的脸。
　　萧玉书的脸一瞬间又红又白。
　　姜寒翻身坐起，一手搂住萧玉书脖子，一手放在他的下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萧玉书，从你第一次盯着我的腰开始，我就可以告你性骚扰的。”
　　寝室没有开空调，只开了窗户和阳台门通风透气，但春夜凉风没有浇灭萧玉书沸腾的情绪，反而在看见姜寒完美的下颌线，微挑的眼尾，和那双似有春水流动的媚眼后，心里的火被风一吹，又烧了起来。
　　姜寒嘴角慢慢挑起戏谑的弧度，正要说“开个玩笑”，忽然感觉鼻腔有点痒，紧接着一股热流就从鼻腔涌了出来。
　　王京墨刚好打完电话回来，见状惊讶道：“姜寒，你看萧玉书看得流鼻血啦？”
　　姜寒立马推开萧玉书往阳台洗漱池冲，叶白青洗完澡出来，给他卷了纸塞鼻子里。
　　“平京太干了是吗？”
　　姜寒点点头：“我在越州，这个时候早把护手霜扔垃圾桶里了。”
　　“我去越州念书的第一个星期，就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出门也要洗澡了，太容易出油了。”
　　王京墨爬上床调笑：“我还以为姜寒被萧玉书的美色迷到流鼻血的程度。”
　　叶白青：“我看应该是反过来。”
　　萧玉书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眼角余光却看着融入群体的姜寒。
　　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下跃入深海，周遭的一切变得幽远静谧，叶白青和王京墨的玩笑声像隔着水声般失真。

　　***

　　姜寒一直以为形体课只有女孩子才会上，没想到男生也有。
　　形体老师何曼婷身材高挑、骨肉匀停，修身的练功服勾勒出她流畅的身体曲线，步调优雅，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完全是男人们梦中情人的模样。
　　何曼婷点名新同学起来做自我介绍，上下打量了姜寒一圈，态度近乎慈祥道：“好好努力。”
　　萧玉书在姜寒耳边轻轻说道：“何老师是山水集团的千金，全训练营都传她的八卦，说她马上就要跟霸道总裁强强联姻。”
　　上课前十五分钟照例是热身，何曼婷让所有人双脚分开与肩同宽，九十度弯腰撑在把杆上。
　　姜寒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天天扎马步，再加上上课太枯燥，总是喜欢换各种奇奇怪怪的坐姿，腿再长也掩盖不了腿型上的瑕疵。
　　何曼婷在姜寒身侧多停留了一会，正想直接上手矫正，突然又转身去拿其他老师用的教棍，敲敲他的膝窝示意他把腿挺直。
　　“男明星，盘顺条靓很重要。你腿很长，还好看，好好矫正会很帅，会跳舞吗？”
　　“不会。”
　　萧玉书：“他有练过。”
　　何曼婷点头：“腰再塌一点，练跳舞腰很重要，要多锻炼。”
　　萧玉书看向姜寒比所有人都要纤细的腰线，随着腰身下塌，宽松的长T也空荡荡地摇晃，衣摆晃动间隐约可见一抹肉色。
　　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晚姜寒说的话，萧玉书立马礼貌地撇开眼神看脚下的地板。
　　热身活动结束后，何曼婷表示今天的课程主要是教走路。
　　姜寒：……我不理解。
　　何曼婷当然也看出了所有人的震惊，笑道:“模特的台步都要学，你以为你们爱豆不要吗。机场即秀场，路都走不好，再好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掉价。”
　　趁着何曼婷示范，姜寒歪头跟萧玉书耳语：“你家里人怎么会允许你来干这种献媚讨好的工作？”
　　“可能在他们心里，我身上有比献媚讨好更严重的问题。”
　　今天课程结束，何曼婷站在远处监督他们自由训练时，眼神却总是时不时地往姜寒身上飘。
　　不愧是练过的，单薄的T恤下是隐隐显露的蝴蝶骨，常年伏案学习的人竟然和长期接受训练的萧玉书一样，是完全意义上的不驼背。
　　整个人身形单薄而坚韧，站在嘈杂的人群中，是说不出的风雅毓秀。
　　那样的苦出身，那样的身世经历，竟然没让他沾染上一点自卑胆怯或者是浮华傲慢。
　　何曼婷时不时就绕过来指导姜寒两句，姜寒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虽然这可能来源于对自己身世的同情，但还是很感激，认真点头道：“谢谢老师。”
　　何曼婷：“你和萧玉书的气质不一样，他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气，而你的一切是在苦难中磨砺出来的，你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这种信念感是你的美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要让任何事任何人磨灭掉它，好吗？”
　　何曼婷再和姜寒投缘，那也是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师生，单独开小灶可以理解为对弱势群体的关照，但话说到这份上，不免有些交浅言深，失了分寸。
　　但姜寒最擅长的就是接受别人的善意，尤其是溢满的善意，因此用力点头，表示知道了。

　　***

　　舞蹈老师娄青青也对姜寒的肢体协调能力和舞蹈天赋大加赞赏，直言他可以往舞担方向发展，于是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萧玉书询问姜寒的意见。
　　“从比赛角度出发，vocal会比舞担更有优势，一是观众对舞蹈的鉴赏能力有限，二是唱歌更容易起到宣传效果。
　　从团队角度看，训练营的教学侧重于创作和声乐，就连海选的时候对舞蹈就没有太大要求，所以确实很缺舞担，你要是跳舞的话竞争压力会小很多。
　　但跳舞这种事比较看功底，它和唱歌不一样，唱歌年纪越大越有味道，只要有故事又不是音痴，谁都能拿着话筒唱两句。
　　但是跳舞是青春饭，最好从小就开始练，不然等你骨头肌肉都长好定型了再开始会有很大的局限性。在这里，要学就是按照专业的标准教。
　　不过跳舞有个好处，将来很适合转行去做演员，你的颜值优势会是最大的优势。
　　所以你自己再看看吧，是要选择轻松且有基础有优势的vocal，还是更辛苦更不确定但是留下概率会大大增加的舞担。”
　　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小孩确实很会做表面功夫，这才几天萧玉书已经完全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自然而然地和自己讨论起未来，仿佛已经达成了共识。
　　去你妈……你大爷的共识。
　　姜寒也模棱两可地问道：“你是只往vocal方向发展吗？”
　　萧玉书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去争C位。”
　　“为什么？”
　　“舞蹈是一个偶像团体的门面，唱歌不好可以修音，大不了就不开麦。但是舞蹈不行。一个男团行不行，一个镜头切过去就知道，C位又是重中之重，所以C位的舞蹈一定要好。
　　我觉得你能胜任这个位置。”
　　面对萧玉书这样的信任，姜寒没有半分感动，反而微微眯起眼睛。
　　不对劲。
　　萧玉书对他的未来有非常清晰的规划，为他畅想了无数种道路，仿佛只要他点头萧玉书就能将最后的成功捧到自己面前。
　　可一旦谈到萧玉书的前途，他就开始支支吾吾。
　　萧玉书在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