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45、最佳损友

　　前台的齐决明已经死心了，他只要一想到在他脑子不清楚走魏应舒老路时，叶白青正在写《深渊明月》，他就输得心服口服。
　　所以这次上场反而超常发挥，连一向严苛的周方海这次都放宽要求，给了他一个八点六分，还因为是最高分被去掉。
　　大家也这才明白周方海对叶白青的评价为什么那么敷衍
　　因为今天过后，叶白青有的是机会听他评价。
　　倒是姜寒上场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
　　在今天之前，姜寒都是毋庸置疑的C位，每个靠着他的人都可以被指责蹭热度，就在昨天还有人骂叶白青强行和姜寒捆绑。
　　可在今天之后，原本连成团都困难的叶白青，即将成为他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自然你好我好花好月也好。可人一旦面对钱权名利，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有好事的媒体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通稿，后台的蒋石燕早就计划此战过后，让叶白青和姜寒站在对立面捆绑营销，对于这样的舆论方向自然乐见其成。
　　最后一轮PK，叶白青唱完本次比赛最后一首歌，说完PK感言后，胡光麟却从耳机里接到导播的指示，哭笑不得道:
　　“我们现在要插播一段广告，我们的投票系统因为流量暴涨，崩了。”
　　叶白青不可思议地看向胡光麟，胡光麟点头默认。
　　从叶白青唱完第一首歌到现在直播快结束，仅仅两个小时，他就红了，而且还是比姜寒更红的一夜爆红。
　　叶白青看向台下的姜寒。
　　姜寒目光潋滟，红唇轻启，用口型说道：
　　“原来那天你是这个意思。”
　　叶白青心都漏跳了一拍。
　　萧玉书应该高兴的，他选的两个人都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这在他的履历上，也是十分辉煌的一笔。
　　他不自觉看向姜寒，没来由的心慌。
　　他一直坚信自己是爱姜寒的，也笃信从今往后不会像爱他一样爱别人。
　　可是他在权衡利弊时，竟然轻而易举就放弃了姜寒，把他重新推到腹背受敌的局面。
　　姜寒不是傻子，是比他还要斤斤计较的商人。他忽然也开始怀疑，究竟是他用真心换真心，还是付出的资源让姜寒不得不产生爱情的感觉。
　　系统很快就修复好了，胡光麟尽职尽责地走完流程，待齐决明下台后，让其他六个人站到台上。
　　胡光麟激动说道:“截止目前为止，新一轮的排名已经诞生。第七名，元广白，第六名，李益明，第五名，秦久，第四名，王京墨，第三名，姜寒，第二名，萧玉书，第一名……叶白青！
　　让我们再度恭喜叶白青成团成功！我宣布，《征星》男团——Starry！今晚正式出道！”
　　“砰”的一声金纸撒下，粉丝起立鼓掌欢呼，已经有人高喊Starry了。
　　叶白青全程恍惚，姜寒和萧玉书听到这个名字对视一眼，姜寒抬手摘掉他头发上的彩带拿给他看，萧玉书眼里就又只剩下姜寒，重新笑了起来。
　　王京墨满脸写着如果是这个男团名字我选择退团的强颜欢笑，秦久和元广白感动于成团成功，李益明还在傻笑。
　　胡光麟继续说道:“新一轮投票将在明天早上十点开启，真正的战役才刚刚开始，成团只是你们迈入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
　　接下来，是去争夺最高的位置——万众瞩目的C位。至此，七位团员将和粉丝一起，共赴荣光！”

　　***

　　直播结束，粉丝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一边说笑着一边刷手机。而叶白青粉丝青菜豆腐汤和姜汤，十分默契地走在人群两边，互不打扰。
　　无法面对面的互联网更是一片腥风血雨，姜汤前脚被叶白青截胡了第一，后脚就看见老对家萧玉书都排到了自家前头，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一边说CP粉一碗水端不平，一边指责萧玉书粉丝数据造假注水，还委屈姜寒被骂了一个多月的皇族，实际上真正的皇族在这。
　　CP越火，唯粉和CP粉的战争也越激烈。双方粉丝摩擦已久，金话筒在姜汤的陪练下，战斗力呈指数级增长。
　　这边金话筒指责姜寒只会卖腐，那边王京墨粉丝火锅底料也不满于自家哥哥从第二掉到第四，嘲讽萧玉书卖腐也是一把好手，谁火跟谁玩。
　　金话筒们的战斗力都能和姜汤旗鼓相当，自然不怕老对手火锅底料，当即回怼王京墨现在估计偷着乐，什么都不用做靠着叶白青就能躺赢，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青菜豆腐汤向来明哲保身，立刻表示你们吵就吵，别带叶白青，原创歌手很忙，勿cue。
　　也有琼浆玉液的四人粉和Starry的团粉出来劝架，说都是好朋友，以后还是一个团的，粉丝这么撕来撕去很影响正主感情。

　　***

　　镜头一撤，众人摘下麦克风活动筋骨，低声说着没营养的废话放松表情，准备去采访间迎接成团后第一□□风雨。
　　“叶白青，去抽根烟。”
　　所有声音骤归于无。
　　现在并不算下班时间，工作人员、媒体、走关系混进来的吃瓜群众来来往往，敢在这种鱼龙混杂环境下干这么不守豆德的事的人，只有姜寒。
　　叶白青完全不习惯这种成为事件中心的感觉，但突如其来的巨大成功让他还下意识地逼自己挺起胸膛，强自镇定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去化妆间。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就听见姜寒把门反锁上，惊得叶白青身体一颤，立马回头看他。
　　可能姜寒也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弯了下，但迅速消失，径直走到沙发边，伸手在坐垫缝隙掏出一包薄荷爆，抽出一根扔给叶白青，重新塞回去。
　　叶白青找出化妆小助画眉毛用的柴火盒，划开给自己点上。
　　“你能和萧玉书合作吗？”
　　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叶白青咳得前胸贴后背，还不忘把掉在地上的烟头踩灭扔捡起放进裤兜，极具爱豆反侦察意识。
　　叶白青：“你说什么？”
　　“你能留到今天，等到《深渊明月》有机会走到大众面前，有萧玉书一份功劳，否则一开始就不会有琼浆玉液这个组合。”
　　“可没有你哪来的《深渊明月》？”
　　“所以与其输给你，我更接受输给你和萧玉书。”
　　叶白青觉得荒谬：“你的意思是，在你被我抢走拿冠军的可能的时候，你还希望我能去和萧玉书，这个节目真正的资方，去卖腐？”
　　姜寒纠正：“你们不叫卖腐，叫合作。”
　　“......那王京墨呢？萧玉书已经有你了，如果我再站在他那边，那京墨怎么办？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到比赛结束之前，你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空气里那一点薄荷味都消失了，只剩下空调制冷过载时很淡，但又呛人的焦味。
　　叶白青：“哇，这就是你们主角的世界吗？”
　　姜寒：“我能走到这里，也有萧玉书很大一份功劳，我承诺过他，不会让他做赔本买卖。”
　　萧玉书为他筹谋了很多，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麦冬在狂拍门，催促他们快出来，别让媒体有太多发挥空间。
　　叶白青：“如果今天是一个陌生人用你的故事赢了你，你也会用我们去做萧玉书的垫脚石吗？”
　　“会。”
　　叶白青胸膛剧烈起伏了下，一瞬间脑壳清醒到有点痛。
　　姜寒根本不是在跟他做交易，而是在通知他，他不接受，那姜寒为了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叶白青抬手按住姜寒的肩膀，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希望萧玉书是个值得你这么付出的人。”
　　门锁转动，麦冬推门进来:“你们到底在……干……嘛………”
　　麦冬看着深情对视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萧玉书看清房间内的场景，怒火直冲天灵盖：“叶白青你在干什么？！”

　　***

　　备采间在楼上，麦冬和姜寒走在前面，元广白、秦久和李益明走在中间窃窃私语，时不时爆发一阵低笑，叶白青则揽着萧玉书疯狂解释。
　　“弟弟，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就只是在和姜寒聊天……”
　　萧玉书一把推开叶白青：“聊天？以后你们躺一张床上盖着棉被我是不是都要觉得你们在纯聊天？”
　　“不然呢？！我是直男！宁断不弯的铁直男！！”
　　“不能因为他直得发邪就认为他是深柜，”姜寒在前面也很无奈地跟麦冬解释，“我们俩就是聊点不方便你们大人物听的。”
　　“姜寒，公司尊重你的性取向，在娱乐圈喜欢男孩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你现在已经是偶像了，叶白青还是你的队友。现阶段不能谈恋爱，也要和队友保持距离，毕竟你有喜欢男人的前科。”
　　姜寒已经懒得理麦冬了，整理好心情表情，推开备采间的门，用最得体自信的笑容面对记者。
　　记者们已经捋好采访提纲，就等着新鲜出炉的男团的第一手报道。
　　七个人按照最新的排名站位。姜寒和萧玉书站在叶白青两侧，不仅两人不习惯中间隔着一个人，叶白青更不习惯插在两人中间。
　　采访他们的不是以往的编导，是蓝天视频的娱记，到了这个点记者依旧容光焕发，问道:“今天晚上成团之战非常精彩，大家现在是什么心情？”
　　七个人两个话筒，每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哪边开始，最后目光落在了叶白青身上。
　　叶白青求助性地看了姜寒一眼。
　　姜寒直接把话筒塞进叶白青手里，从后面拍直他的背，用眼神暗示他“兄弟，你可以的。”
　　叶白青：“就......现在还有些恍惚。”
　　“白青今晚带给我们的惊喜最大，能问一下《深渊明月》这首歌的灵感来源吗？”
　　“没有具体的灵感来源，主要是阅读了很多的文学作品……也没有很多，我虽然喜欢读书但真的没什么文化，记者朋友们不要乱写哦。”
　　叶白青话语里满满的求生欲让现场记着忍俊不禁，纷纷表示肯定一字不落地写。
　　叶白青笑道：“就是在阅读的时候激发出来的一些碎片化的灵感，然后在这次比赛中成型写出来，也没想到能收到这么大的反响，感谢大家的喜欢，我会继续好好写歌。”
　　说完立刻把话筒塞给萧玉书。
　　萧玉书:“很高兴能认识老叶这样优秀的音乐创作人，更高兴能认识姜寒这样优秀的舞担。
　　这个节目让我成长了很多，也带给了我很多意料之外的收获。我会继续努力，对得起粉丝们的付出。”
　　姜寒：“我最开始并不觉得我会成团，对前路也充满了未知的惶惑。但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后，粉丝们依然还在坚定不移地支持我。我会尽最大努力，让每个人得偿所愿。”
　　王京墨：“能成团当然是很高兴的，但我有个问题，我们发言也要按排名来吗？就不能从左到右或者从右到左吗？话筒换来换去的。”
　　所有人笑了起来，沈一娟道:“今天先按排名，以后就从左边开始。”
　　元广白：“新的旅程，希望自己能更加成熟，能为团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秦久：“感谢粉丝们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拿出最优秀的自己，成为最优秀、最让大家满意的男团。”
　　李益明:“我以前一直很不喜欢爱豆这个身份，觉得处处受到限制，需要服从公司安排，还要讨好粉丝。人和作品全是流水线上的商业产品，没有自己的价值。
　　但是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后，才发现不一定要喊着keep real才能做自己，而作品的价值不是圈子给的，是人给的。
　　我的粉丝西海岸也为我做了很多，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的，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大家的好。”
　　“受之有愧。”姜寒补充。
　　“对对对就这个词。”
　　其余人纷纷低笑出声。
　　记者们纷纷鼓掌，问下一个问题:　“大家对今晚的排名有什么感想？”
　　所有人控制住自己看向叶白青和姜寒的眼神，姜寒主动拿起话筒:
　　“媒体朋友们，如果以后你们采访我们团，可以直接点人来回答，不需要这么委婉，我们的心理素质都非常好。”
　　叶白青惊恐:“只有你，我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其他人起哄怪叫，姜寒没有再说话，刚刚的互动已经回答了问题。
　　萧玉书:“我应该是第二早知道《深渊明月》这首歌的人，当时我就觉得这首歌很好，好到不应该由我来作曲编曲，所以我是建议老叶把它交给更加专业优秀的制作人来完成。
　　不过老叶最后还是给了我为这首歌写曲编曲的机会。”
　　叶白青拍了拍萧玉书的肩:“下一首歌的歌词之前就发给你了，记得帮我改。”
　　萧玉书从善如流道:“我的歌也发你了，记得帮我改。”
　　姜寒:“要不我走？”
　　王京墨正要说话，叶白青抢先说道:“关于我的赞美到这里就可以，可以谈一下对成团结果的其他看法。”
　　王京墨瞥了他一眼：“老叶这首《深渊明月》写得确实很好，但我觉得他能成团，不仅是因为这首歌，只是这首歌刚好让更多人看到他的才华。”
　　叶白青身体僵硬了一瞬，眼角余光看向姜寒，果然他面不改色，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化妆间抽了根烟出来。
　　记者：“大家对未来的男团生活有什么样的想象呢？”
　　李益明：“啊？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相处就行了啊，我们现在相处得就很好啊。”
　　元广白：“我很期待！感觉会和学校的寄宿生活很不一样。”
　　秦久倒是很冷静：“先比完再说吧。”
　　叶白青：“反正以后你们可以多来找我们玩。”
　　所有人看向叶白青。
　　叶白青：“四个人都能有小团体，更何况是七个人，刚开始大家肯定有不熟，多一起相处，总会有新故事发生。”
　　众人情不自禁起哄鼓掌，附和叶白青的话。
　　记者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声音都染上了笑意：“大家对Starry这个男团名有什么样的理解？”
　　所有人面面相觑，姜寒向来胆大，接过话筒说:“有点像女团名。”
　　七个人发出今夜第一声统一整齐的爆笑。
　　王京墨：“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萧玉书：“蒋总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对不起我们这些天为成团的付出。”
　　大家笑够了，叶白青才在姜寒的小动作催促下说道：“我个人的理解是，公司叫长夜娱乐，我们作为公司的第一批艺人，取名starry，意为公司是黑暗长夜，在幕后为支撑我们发光发亮。
　　我们是群星，要用自身光芒去照亮沉寂长夜，表明了我们与公司互利共赢、荣辱与共的精神。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做粉丝、做更多人的星星，做浩瀚银河里最亮的那颗星。这是我自己的理解，不知道公司的用意是什么。”
　　王京墨：“不论公司是什么意思，我都觉得你的解释最好。”
　　沈一娟笑道:“叶白青刚进公司就已经深入了解公司的企业文化了，可喜可贺。”
　　其余六人配合鼓掌。
　　记者：“大家以后在团体里主要发挥什么作用？”
　　叶白青：“先唱歌吧，后面会再精进下舞蹈，主要是真的没想到会成团。”
　　萧玉书：“虽然我也很想做创作型人才，但是我目前的能力还是vocal。”
　　姜寒：“舞蹈能力有待加强的舞担。”
　　记者：“不要这么谦虚，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跳主题曲的那段视频很火？百万直拍呢。”
　　“我有听我们老师说，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站得比较前面。”
　　王京墨：“我还站第一个呢。”
　　姜寒：“我跳舞还是你和元元教的。”
　　元广白：“姜寒很有跳古典舞的天赋，他如果再早一点学的话完全可以去报考专业的舞蹈院校。”
　　秦久：“唱rap，哟哟切克闹。”
　　李益明：“同上。”
　　记者：“大家对Starry有什么样的期望或者目标？”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姜寒的眼神鼓励下，叶白青伸出手比了个“3”，开始小声倒数
　　“3、2、1”
　　所有人齐声:“Sta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