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236、股东大会

　　十五楼会议室内，行政把萧瑜华下首的两个位置留给了萧玉书和姜寒。
　　会议主持人单开一张桌子在窗边，说道：“2025年12月25日，华立有限公司股东大会暨1222事故董事质询会正式开始。
　　本次参会人员有华立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萧瑜华，股东兼内部董事尤玉贵、萧玉书等9名，股东兼外部董事萧怀世、高依婷等4名，以及内部董事柳书权。
　　其中萧瑜真女士、萧瑜直先生因路程问题无法出席，对于本次会议一切决定视为默认。
　　现开始会议第一项议程，就官岩庭强拆庞龙房屋对华立和萧玉书造成的不良影响进行讨论。”
　　萧瑜华看向萧玉书：“你什么意思？”
　　“强拆庞龙家触犯的是庞龙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这部分自有法律定夺。关于买通工人诬陷我的事，官董这些年为华立做的贡献不是假的，我不予追究。”
　　萧瑜华：“对昆云和华立的影响呢？”
　　“庞龙愿意全权配合各方的澄清说明。
　　蓉城分公司已经出了一份声明，后续我也会在记者发布会上再详细解释这件事，目前网上舆论情况还是利好华立。
　　蓉城领导们的意思，我过几天会再过去开个会，但看样子应该不打算抓着不放。
　　汤雁南负责给昆云做善后工作，刘家成负责维护关系，并对昆云和分公司进行人事调整，处理完两个人都会回来做述职。”
　　萧瑜华：“下一项，官岩庭侵占常青职务还有行贿，行贿是有确凿的证据吗？”
　　“行贿和受贿都没有足够的证据。”
　　也就是说只要卫家运作得当，那就可以脱身。
　　萧瑜华看了姜寒一眼，没有在行贿上纠结：“目前官岩庭和罗迪都被拘传问话，结果大概率不会很好，我们要早做打算。
　　官岩庭手里有关华立的股权部分，等侵占职务罪名定了后，用于填补常青被侵占的资金和对华立的赔偿。”
　　赔偿，赔给萧瑜华，又或者萧瑜华交一大笔税0元购股权进一步集权。
　　“恐怕做不到，”萧玉书反驳，“在我将他起诉至法院前，我已经拿到了他的股权转让书，其中百分之二的股权，无偿转让给姜寒。”
　　满座哗然，连姜寒都是刚知道，难以置信地握住萧玉书的手臂。
　　萧玉书温声解释道：“你手里代持的股权是家办的，中间隔了几层，到华立公司层面只剩下2%。
　　规矩不能坏，所以只能给你这些。好在华立公司没有上市，不需要出公告。”
　　姜寒：“问题是这个吗？！”
　　萧瑜华：“是啊，问题是这个吗？将股权转让给外部需要提前三十天通知全体股东并征得同意，同意后内部股东也有优先购买权。”
　　萧玉书拿出萧玉川签字的股权代持书：“姜寒属于内部股东，转让给内部股东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只要官岩庭签字。”
　　萧瑜华都不用问剩下的股权怎么办，因为萧玉书就算是他的傀儡，那也是内部股东。
　　而掌握了股权就自动加入董事会，还有权力任命董事会成员，萧玉书就真的有权力插手华立事务。
　　萧瑜华：“按照公司章程，就算官岩庭同意转让股权，也需要由股东们投票同意是否接受被转让人持有更多股权，超过八票才能同意进入股东大会。
　　姜寒的2我不管，这是他应得的，但你觉得我会同意你拿到股权吗？
　　萧玉书靠在椅子里，看着萧瑜华笑道：“你会同意的。”
　　萧瑜华挑眉询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同意，向芮玉晶行贿的人就会变成你。”
　　“萧玉书！”萧怀世呵斥他。
　　萧瑜华这才反应过来，受贿和行贿证据都不过充足，受贿可以辩驳，行贿也有空间可操作。
　　萧玉书：“当初你让我签父亲的股权代持书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高依婷眼神示意姜寒管管萧玉书，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姜寒不是整个萧家的打工人，他只为萧玉书做事。
　　萧玉书看向对面的股东们：“萧董没意见了，大家同意吗？”
　　柳书权：“萧玉书，适可而止，萧董怎么说都是你爷爷。”
　　“如果不是萧董通过了荣基计划的追加投资决定，官岩庭怎么会有机会拿走常青那么多钱？常青是父亲的心血。”
　　柳书权提醒：“当初评审会，姜先生也投了同意票。”
　　萧玉书：“真是好笑，当初评审会六比四，有没有姜寒那一票有什么要紧？真正做决定的不还是萧董。”
　　萧瑜华闭眼，柳书权也哑口无言。
　　姜寒说道：“当初我也说了，今日我投了同意票，来日也希望在座各位未来能对玉书高抬贵手。”
　　除了萧怀世夫妇、柳书权和萧瑜华，其他人按下了同意键。
　　萧玉书：“很好，超过八票了，感谢大家。另外，希望下一次股东会或董事会，伯父伯母能多站在我这边一点。”
　　萧怀世没来由的心头一跳，现在萧玉书的话可不能随便听听当玩笑，有时候说出来，更像是某种预告。
　　萧瑜华：“官岩庭的问题暂时到此为止，现在讲罗迪的问题。书权，你来担任新一任华立总裁。”
　　柳书权看向萧玉书：“那城建运营部......”
　　萧瑜华：“常青资本的总裁，他的垂直领域一直在房地产，调去你的位置也合适。”
　　所有人又惊讶了，萧玉书兜了这么一大圈，只是为了当常青资本的执行董事吗？
　　萧瑜华冷哼：“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会玩弄权术是一回事，沉下心来做事是另一回事。
　　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散了。”
　　“等一下。”
　　萧玉书出声制止，拿出一份项目书放到桌子上，尤玉贵脸色瞬间变了。
　　“正好项目评审会成员也在，我和尤董策划了一个项目，测天计划，已经获得燕省支持，由常青资本主持融资，由星变主导研发。
　　2019年第一次提出，2024年由我完善，是否同意第一轮投资7个亿，请投票。”
　　尤玉贵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
　　投票前应该要有项目介绍和答辩的，尤玉贵当初就告诉萧玉书，他写的计划书不足以说服任何一个董事。
　　所以干脆没有项目介绍，不去争取谁的认可，他萧玉书说做，那就必须要做。
　　不给萧玉书投票的那个已经在公安局喝茶，股权刚刚都被萧玉书亲自拿到手分了。
　　而他在没有充足的证据的情况下，都敢点名检举卫秉建老婆受贿，那一定是获得了比卫家更大的世家的支持。
　　会议室亮起一片绿灯，只有萧瑜华投了反对票。
　　萧玉书微笑：“感谢各位董事支持，包括爷爷的。”

　　***

　　萧怀世夫妇跟着萧瑜华去隔壁茶室，柳书权有个出差，临走前跟萧玉书说道：
　　“对于测天计划，我本来也想投反对票的，因为我不想让你在董事局产生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
　　但今天是你第一次参与评审会，总得给你面子，以后没有了。”
　　萧玉书微微鞠躬：“谢谢柳叔。”
　　常青资本在副楼，两条空中连廊连接两栋楼，一条在二层，方便普通员工进出，一条在三十五层，常青资本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尤玉贵和萧玉书顺路。
　　电梯到了，轿厢里还有其他楼层上来的人，见到他们纷纷问好，尤其是看见姜寒，眼神都热切了不少，小声挥手喊他的名字。
　　有外人肯定不谈公事，尤玉贵喜好美人，这是第一次和姜寒近距离相处，用余光悄悄打量他，从细腻的脖颈到流丽的侧颜，忽然发现什么，直接转过头问道：“姜老师有耳洞？”
　　轿厢陷入一片死寂，姜寒也愣了愣，望向尤玉贵的眼神充满了清纯的迷茫。
　　萧玉书咬牙切齿：“尤董，我也有耳洞，还是和姜寒一起打的，你怎么不关心下我？！”
　　尤玉贵才不搭理丑人，殷切问姜寒：“都没见你戴过耳环。”
　　姜寒：“我和小书当爱豆的时候比较常戴，后来就都不戴了。但是我可能会有造型需要，就一直戴着耳洞夹不让愈合。”
　　尤玉贵：“你听过祝英台那出戏吗？从此不敢看观音。”
　　“尤玉贵！”萧玉书的声音呈音阶式升高，“你这算性骚扰了吧，华立可是有单独设立性骚扰检举委员会。”
　　姜寒呵止他：“玉书！不要这么跟尤董说话，他是长辈。”
　　萧玉书撇过头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电梯停下，有人进来，萧玉书忽然问道：“那为什么我十五岁时你要告我性骚扰？”
　　刚进来的人猛地回头，没想到一进来就是这样的惊天大瓜！
　　姜寒气得来来回回看了萧玉书好几眼，终于在电梯停在三十五层打开门时骂道：
　　“谁刚认识的时候第一眼就永远是看别人的腰？！”

　　***

　　萧玉书过了连廊，又下到三十楼，从常青的大门进去。
　　原总裁兼执行董事关思量已经等在门口迎接，带萧玉书逛了一圈公司，简单欢迎仪式后，人事就在会客区给他办入职，说他的办公室下午会另外腾出来。
　　关思量让总监级以上都到会议室，萧玉书做了自我介绍把人认全后，就讲了两件事。
　　“交接期常青的一切事务还是由关总负责，大家向关总单线汇报即可，因为我还要准备1222事故新闻发布会的事。
　　还有一件事，测天计划书晚些时候我会邮件发送给各位，因为本项目盈利点不大，又是对公，所以以各位参与意愿优先。
　　各位没有其他疑惑的话，可以散会，大家去做事吧。”
　　大家走出会议室都很沉默。
　　这是他们开过最短的一次新任总裁入职见面会，滔滔不绝的领导让人安心，说得越多露的东西越多。
　　萧玉书说的单线汇报是说给关思量听的，意思是要他把下属们的工作情况整理好后再向自己转达，毕竟他能升职是有萧玉书的默许，就是不知道关思量会有多尽心。
　　而参与意愿是说给他们听的，是在问谁要做下一个递投名状的。
　　萧玉书借了个会议室，把赵娜娜叫进去。
　　赵娜娜看两人的座位不是面对面而是九十度直角边，心下稍安，这说明接下来要谈的不会是对自己不好的话题。
　　萧玉书：“从我去纽约上学后，就辛苦你一直在兼顾德安的工作，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尤其是这段时间，工作上很多事也要你去办，年终奖金肯定不会少。”
　　家办付给君安的酬金是固定的，君安付给赵娜娜的工资自然也是固定的。不过保镖属于特殊工种，经常要帮雇主去干本职以外的很多事。
　　所以除了家办原本另付乙方派遣的福利待遇，萧家个人也会再另外发奖金，全部直接到个人账户上。
　　赵娜娜挠脸，老实巴交道：“还好还好，钱到位，累一点也不要紧。
　　你去纽约读书大部分都是姜先生在操心，还有应峤帮衬，我也就干了些跑腿的活，照顾人还得是德安。”
　　萧玉书：“下周我就会把德安从姜寒身边调回来。”
　　“为什么？”
　　“姜寒说的嘛，夫妻需要一点个人空间。不能因为姜寒能忍受，我就要继续这么做。”
　　赵娜娜很谨慎：“所以呢？”
　　“你第一次来我身边才二十出头，一转眼都三十了。
　　保镖是青春饭，你为我工作这些年，也算出生入死，我当然要为你的前途做打算。
　　蓉城的事告一段落，之前不是帮你用工作场地在君安入股了吗，我可以在君安给你安排一个岗位，特训部部长，怎么样？”
　　“你怎么不安排我进华立？”
　　“华立适合书卷气重的打工人，你这样匪气重的，做不来办公室政治。”
　　“是啊！那我怎么做得来君安的办公室政治？！”
　　萧玉书失笑：“你在特训部还是可以当教官的，不是只坐办公室。”
　　“我不要，我觉得跟着你做事很有意思，每天都有新挑战，我不想坐办公室更不想教学生。
　　我身体好得很，当保镖组组长还是很服众的。等我哪天身体真不行了，我自己会退下来。
　　我早就想好了，我手里有君安分红，到时候就不上班，去申城开个老兵咖啡当主理人！我喜欢南方。”
　　萧玉书失笑，但看她态度坚决便不强求：“我也不是怕你能力不行，只是如果要做管理层，就要趁早，办公室也是有年龄限制的。”
　　说罢感叹道：“真是人各有志，汤雁南就不乐意下基层，卯足了劲儿往职能转。你倒好，就是不要进职能，一心想干实事。
　　左右德安要调回来了，起码能把不属于你的工作划出去。”
　　“那姜先生怎么办？”
　　“他在红心本来就有两个助理编制，而且姜寒从来不会把任何重要的业务交给德安去做。”

　　***

　　姜寒去家办找聂平杰，股权转来转去代来代去，要签的文书和交的税一样多，其中还涉及诸多法条，要和律师开会讨论。
　　谈完事出来，姜寒在一楼看见圣诞树，仔细研读活动规则，打电话让周强下来。
　　周强看离午休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微信上跟闵慎宜说姜寒找他。闵慎宜越过大半个办公室看了他一眼，挥手放人。
　　姜寒把周强叫下来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拍照，他不好意思使唤华立员工给他干活。
　　周强看他心情不错，猜刚刚的股东大会应该挺顺利的，就没多问，转而骂他有病，他拍照又不好看。
　　姜寒走到一个点位蹲下：“来，你站起来我这个位置，蹲下来这个角度，按快门就好。”
　　周强问道：“不摘口罩吗？”
　　姜寒摇头：“不方便。”
　　但是姜寒估错了自己在相机里的高度，周强拍出来跟误入巨人国似的。
　　姜寒无语：“你都不觉得这个构图很奇怪吗？头上露白那么多很诡异啊，你不会拉倍角吗？我都是站桩式拍照你都能拍不好。”
　　周强：“……我说了我拍照不好！”
　　姜寒把手机塞回给他：“我不管，你拉0.8倍再拍一张。”
　　好在周强执行力不错，动都没动一下，只拉了倍角，果然照片就能看了。
　　姜寒满意了，要和他一起去吃饭，周强严词拒绝。
　　刚刚已经有提前下班摸鱼的人去食堂了，一直在看两人，他不想被当做大猩猩围观。
　　萧玉书和刘家成正好过来，和姜寒去食堂排队时，姜寒把小地瓜打开给行政看。
　　“十个赞就可以领玩偶和奶茶了，我可以领了吧。”
　　行政看着帖子上五十多万的赞，说道：“你把做玩偶的工厂买下来都可以。”
　　萧玉书：“你发微博前跟公关打个招呼。”
　　“不发微博，影响太大，反正也会有人搬运过去。”
　　三个人找了个窗边四人座，周围十米内没人敢落座。
　　姜寒问萧玉书：“你是怎么去跟官岩庭谈的，那会他已经在看守所关着吧？而且时间那么短，官岩庭可没那么容易松口。”
　　“是，所以我找了他老婆，他老婆可是巾帼枭雄，果断得很。让他老婆去跟他谈，就快多了。”
　　刘家成：“你怎么谈的？跟他们说送他出国，保一生平安。”
　　萧玉书：“官董不是何金坡那种小蠢货，他太太更不是雷春那个大蠢货。他们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很清楚萧家会看在以往情分上，不会赶尽杀绝。
　　谁嫌钱多啊，当然是晓之更多利，才说服了他夫人。”
　　刘家成是苦出身，习惯性心疼钱：“那不是花了更多钱？”
　　萧玉书是太子爷，最不心疼钱：“能花钱解决的事不要让我再花精力了，庞家坝的安全事故我要写的报告大概有我命那么长。”
　　姜寒：“那是很长了。我的股权怎么办？”
　　“找萧玉禾代持咯，她可是巴不得帮这个忙，这可是笔大进账。”
　　刘家成注意到什么，示意姜寒往后看。
　　萧玉书也看过去，只见周强和一个女生两个人坐四人座，周围就是闵慎宜的团队，但他们宁肯五个人挤一张桌子，也没人过去拼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