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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收尾 ...

  •   酒店套房仿佛被台风席卷了一般。
      陈西闻脑子里只剩下二十分钟的最后通牒,他刚刚跟区分局的人通过电话了,何金坡的律师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阮局亲自出面压着人不让见,何簌林被赵娜娜送到警局,副局亲自提审,刑侦禁毒齐上阵,终于摸出了头绪,拘捕令已经打印出来,只等盖章。
      陈西闻忽然觉得有点迷茫。
      真的有这个能掐死所有人的保命符吗?他的调查方向真的没错吗?就算有,他利用雷春家人进行暗示性诱供得到的证据,跟萧玉书有区别吗?
      又或者就干脆让萧玉书去处理何金坡好了,他比自己有本事,还比自己有能力,反正何金坡肯定有罪,只不过证据链不完整而已。
      他出手,还能解决他自己的燃眉之急。
      还剩十五分钟,全世界都在等他的结果,而他坐在地上思考人生。
      陈西闻掏出一根烟,摸口袋没摸到打火机,在一地垃圾里随便扒拉。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打火机,但还是在扒拉。
      没找到打火机,但找到了一盒避孕套,陈西闻嘲笑不愧是死炼铜癖,走哪都带着避孕套。
      打开烟纸,扒拉出烟草往嘴里丢,嚼着嚼着,倏地看向避孕套。
      随身携带又不会被发现,放在哪里都不显得奇怪,并且方便随时在犯罪现场拿出来记录证据。
      陈西闻扑过去把避孕套一个个拆开检查,他在学校时听过很多□□案例,避孕套是其中一种方式。
      果然捻开其中一个橡皮套,夹层里藏着一张微型储存卡。
      陈西闻带了读卡器和转接头,几乎是抖着手在手机上打开这张储存卡,一分钟后,冲出房间大喊:“立马签署何金坡的拘捕令!!”

      ***

      叮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萧玉书和庞龙的视线同时钉在上面。
      萧玉书划开手机,朝庞龙展示了电子版的何金坡拘捕令。
      萧玉书都没发现自己语气都变轻快了:“还剩一分多钟,庞先生,看来这次正义没有迟到,还提前了呢。”
      庞龙伏在桌面上失声痛哭。
      萧玉书起身打开门,对着领导和记者说道:“庞先生在今晚之前就已经跟我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他对搬迁协议还有其他疑惑。
      没想到今晚事出突然,他以为我要毁约,所以一直想找我问清楚。
      刚刚我已经跟他解释了他对搬迁协议的疑惑,并且也向他表达了歉意,毕竟今晚对庞先生而言实属无妄之灾。
      刚刚庞先生已经同意签字搬迁,并接受了我的歉意。
      详细的事故分析报告,将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感谢领导们行行政监督权利、媒体们行舆论监督权利,监督华立行为,捍卫每一位普通公民的权利。
      我们已经安排了接驳车杂交村子外等着,送各位回市区,车上备了热水毛巾,辛苦大家。”
      市局领导脸色不是很好看,显然萧玉书是早有准备,不然就这点时间哪里来得及准备大巴车。
      窦市长倒是多看了萧玉书两眼,心下感叹后生可畏。
      萧玉书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窦市长这次握住了。
      “还要麻烦各位领导帮忙维护下现场秩序,山路难行,路灯有限,又刚下完雨。”
      领导秘书很有眼色,立马叫特警和刑警开路护送群众出村。
      萧玉书:“还有件事要麻烦窦市长,虽然过几天我们会开新闻发布会,但不代表今晚华立可以无所作为。
      今晚蓉城分公司会拟一个声明,请您帮忙指点一二,我待会也会和庞先生一起去公安局配合调查。”
      窦市长终于开口了:“嗯,今晚的事先这样,后面的......”他拍了拍萧玉书的肩膀,“等人齐了再说。”

      ***

      露华浓酒店,姜寒收刀归鞘,谢红桦也收了枪。
      危机解除,何雪乐却一点都不高兴,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仰头迷茫地看向两人。
      忽然谢红桦把枪扔到桌子上,拿起旁边的保温杯一把敲碎手枪。
      根本不是真枪,而是仿真模型,警察没有申请不得配枪外出。
      谢红桦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姜寒一眼,推门离开。
      姜寒闭上眼睛,深呼吸后,再睁开眼,已经恢复如常。
      他拍了拍何雪乐的脑袋:“开心点,正义如期而至呢。”
      何雪乐拽住他,突起的眼球上满是血丝:“我爸爸的错跟我没关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姜寒看了她很久,直到何雪乐被看毛了,把手松开,他才说道:“有个女生,她父亲也害了很多人,但她跟你不一样,她担起了她父亲所有罪过。
      她和她父亲是相互扶持,而你和你父亲,则是互为报应。”
      房门打开,走廊上只有秦久茫然无措的身影,看到姜寒跑过去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姜寒弯了下眉眼,抬手按住秦久脖颈,大拇指摩挲他的颈侧皮肤安抚,然后就转身去找萧玉书。

      ***

      结果已出,互联网上的所有声音都被强气压带压入海底深处,不再掀起一丝风浪,热搜上全是今晚HW与蓉城文旅局联合举办的蜀绣主题时尚盛典。
      赵娜娜是早上班也早下班,把何簌林送到区分局就回酒店休息。
      刘家成却是刚开工,在自己隔壁给汤雁南开了个房间让她洗澡换衣服,然后和她一起去公司。
      整个公司灯火通明,汤雁南去给今晚的事收尾,刘家成则带了审计去查蓉城分公司公司财务情况,准备把公司血换一遍。
      萧玉书后续不会在这里,但昆云还属于他的业绩,汤雁南过段时间也要调去平京,所以蓉城分公司必须握在他手里,不能再出幺蛾子。
      至于枫丹地产,自有萧玉书处理。
      汤雁南提前跟老板心腹打探老板行事风格,问道:“枫丹跟官岩庭不过是利益合作,他现在肯定就想着藏好跟官岩庭的私人交易,不会对我们有威胁的吧,萧总还要处理什么?”
      刘家成:“开什么玩笑?和官岩庭合作本身就是一种错,萧总绝不受制于人,他一定会杀鸡儆猴。”
      汤雁南想起今晚的车队,惊叫一声捂嘴:“强拆这个事......”
      “闭嘴吧妹妹,圣意可意会不可言传。”
      汤雁南跟个即将去御前伺候的奉茶宫女似的,向皇帝心腹打探圣上喜好,给刘家成点了附近有名的花胶猪肚鸡做宵夜,继续试探道:
      “我加班就算了,您这明天也来得及哇。”
      刘家成看她是个可造之材,把汤喝了,心里点评完全不如自家老婆煲的,眼睛盯着屏幕嘴上说道:“蓉城不愧是人居幸福指数全国前几的城市啊,工作节奏这么舒服。
      但是去了平京就没这个命了,事赶事跟赶尸似的。三哥做事并不雷厉风行,很多事他会默许你第二天上班再做。
      但如果要你今晚就交,你就是通宵也要做完。”
      “我也要称呼他三哥吗?我有点叫不出口。”
      “等你为他干活到一定程度后,这个称呼就会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我现在就已经非常自然地称呼三哥为萧总了,上一个拥有这个称呼的,是他的父亲。”
      “还有姜先生,他和萧总感情那么好,会是我的另一个隐形领导吗?”
      刘家成从电脑前抬头盯着她:“萧总是你唯一的领导,你不可以得罪姜寒,但可以为了萧总得罪他。”
      今晚区分局也忙得很,审讯室都不够用,萧玉书和庞龙坐在调解室补录口供。
      萧玉书带来的证据足以证明是官岩庭指使人强拆庞龙家并诬陷萧玉书,已经被押到看守所等待判刑。
      南方室内没有暖气,萧玉书没把湿透了的风衣脱下,头发也在滴水。
      一条毛巾被按在头顶,萧玉书回头,看见是陈西闻。
      萧玉书向庞龙介绍他就是经办金辉贩毒案的警察,庞龙搞不明白官和官是干嘛的,案和案之间有什么区别,只当是陈西闻还了他一家清白,立马站起来跟他握手连连道谢。
      陈西闻不停说“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见萧玉书把毛巾扔到桌上,问他干嘛不擦擦头发。
      萧玉书:“我不用别人用过的毛巾。”
      陈西闻:“这是你哥我的!”
      “尤其是不用你的,谁知道用多久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家官董?诬陷也是罪,今晚的舆论风波有他手笔,网警查出来,就是侵害他人名誉。”
      萧玉书手上还有夏家查到的,官岩庭侵占常青资本职务的证据,但他没有拿出来,只是对陈西闻说道:
      “我报警,但是我要考虑下要不要起诉追究,这部分不属于公诉吧?”
      “强拆是,这不是。”
      “帮我看好人,不要让他见任何人,过几天平京那边应该就会把他提走。”
      陈西闻点点头:“还有件事,我在何金坡家搜到了一张储存卡,等我们把需要的证据拷贝出来作为证据链移交检察院,就会把卡给你。”
      萧玉书仰头看陈西闻:“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原则要坚持。
      你其实可以不用给我们二十分钟,但你为我的原则做了让步,我也要对你做的事多点宽容。”
      萧玉书觉得这操蛋的一夜终于有了件开心的事。
      “我的哥哥都长大了呢。”
      “但没有下一次了,”陈西闻变脸,“你把何簌林送来后案子就有了重大突破,本来就可以在何金坡拘传期内把他抓了。”
      “行行行,警察叔叔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庞龙也连连点头。
      陈西闻对他笑了下,转向弟弟立马挂脸:“我去山涛小筑了,你待会补个手续,你在山涛小筑的消费当线人处理。”
      仿佛回到了四年前,谢红桦和陈西闻联合行动,查封了山涛小筑 ,顺着山涛小筑找了笙歌据点,解救出许多幼童和失足人士,同时截获一批白粉,进一步坐实了何金坡参与贩毒的罪行。
      但笙歌的创始人不是何金坡,何金坡只是其中一任负责人,这家机构的前身甚至可以追溯至2009年的0926人口拐卖案。
      谢红桦脸色唰得沉了下来,把何簌林拖出来扔到没有监控的地方,问他二十六年前,有没有见过一个从北方来的十岁小男孩。
      何簌林迷茫:“有吧,哪里来的男孩都有,江省来的都有。”
      “09年6月份之后进笙歌的人是哪一批?说出来,不说出来我就把你扔到跟□□一个监舍,告诉他们你是花犯。”
      何簌林抖了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太多人了,可能早就死了。09年进来,今年估计也三十多了,早就不适合干这行。”
      谢红桦攥着何簌林衣领的手用力到颤抖,最终松开他,对负责对接检察院的内勤说道:“告诉他的舍友,他是花犯。”

      ***

      姜寒接到萧玉书电话的时候,电梯门停在了松鹤堂酒店顶层。
      萧玉书的声音有些疲惫:“姜寒,你不用过来,我这边没什么事了,有什么也明天再说,你去休息吧。”
      “我已经到酒店了。”
      “那就再开一间房,我今天有点累,想一个人待会。”
      马丁靴踩在猩红色地毯上的声音规律而急促,沉稳而有力。
      姜寒刷开套房大门径直走到坐在沙发上的萧玉书身边:“怎么了?”
      萧玉书刚洗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是湿的,软塌塌滴着水,更像个二十出头的男生。
      此刻有些迷茫地仰头看姜寒,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明确表达拒绝后,姜寒怎么还跟入室抢劫似的就进来了。
      见萧玉书不说话,姜寒单膝跪地,仰头温柔问道:“是......宣繁镜怎么了吗?”
      萧玉书冷下脸色:“虽然从头到尾我都有跟你报备,但我还是更希望你在提到他的时候能表现得介怀些。”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公事只会让你烦恼,但不会让你难过。”
      姜寒是乘着绵绵细雨过来,身上的冲锋衣还有许多水珠,萧玉书伸手扫干净。
      “姜寒,我跟宣繁镜说了很多,本来应该跟你说的话。”
      姜寒垂下漂亮的狐狸眼:“嗯。”
      萧玉书:“你呢?你其实应该也有很多事要跟我说,但好像只跟我讲工作上的事。”
      “生活上的事,不是有德安告诉你吗?”
      萧玉书默然:“原来如此,原来是德安剥夺了我们无话不说的机会。”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萧玉书率先开口:“这些年你在萧家过得开心吗?”
      姜寒抬眼看他:“你如果觉得我过得不开心,可能是因为你自己不开心。”
      “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不可说越来越多,只要说得太多,就很容易吵起来,又或者变得很难过。”
      “玉书,夫妻之间的确要坦诚,但也尊重个人空间的存在。说实在的,你这个阶段,有秘密比有婚姻是一件更正常的事。”
      “可我从来没有尊重过你的个人空间,而你也是在这个阶段跟我结婚。”
      “我接受,我接受你爱我的方式。我是深思熟虑,拒绝了很多人要带我走的想法,才选择和你结婚的。”
      “可我当初想要和你结婚,不是为了过这种日子。”
      “哪种日子?我们并肩作战,信任对付犹如信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未来,这还不够吗?”
      跟以前比,当然还不够。
      起码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在练习室那样,训练完都还有心情和精力去交换彼此心事。
      萧玉书:“姜寒,我和你,和爸爸妈妈,真是隔了好久的时差。”
      姜寒坐下来,抱着膝盖看萧玉书,眼中是欣慰,语气是怅然:“玉书,你长大了,开始思考很多事了。这很好,不能因为过早地拥有婚姻而可以不去思考。”
      姜寒摸着他手腕上绑着的翡翠平安扣,说道:“还记不记得你很久之前,一直在问我想清楚了没。
      现在轮我跟你说了,等你想清楚了,记得把答案告诉我。”
      萧玉书接上了那句台词:“你只会选择我的选择,是吗?”
      “是。”
      萧玉书笑容里多了些凄惶:“你看,我说了今晚不要见面。”
      姜寒也扯了扯嘴角:“但起码不是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还可以来怪一怪我。”
      萧玉书仔细打量了一会姜寒,忽然问道:“你好像心情也不好,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萧玉书蹙眉:“谢红桦骂你了?”
      姜寒闭口不谈。
      萧玉书也不追问,眉眼缱绻道:“姜寒,你怎么都不朝我许愿?”
      姜寒没听懂,但还是起身换成跪坐,面朝萧玉书双手交握成拳,闭眼低头,虔诚道:“我许愿你天天开心,平安健康。”
      耳边风声作响,龙涎香迎面袭来,姜寒睁开眼的瞬间,萧玉书的吻已近在眼前。

      ***

      因为萧怀严夫妇都是留洋派,萧怀严将常青资本并入华立系,自己也进入华立后,行政投其所好,圣诞节大加布置。
      哪怕他们已经过世了好几年,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敬仁河边立着两米高的圣诞老人充气玩偶,主楼一层大堂中央摆着巨型圣诞树。
      行政还出了个活动,拍照打卡上传到小地瓜或短视频平台,集齐十个赞就可以去食堂免费领一杯热奶茶和华立圣诞限定吉祥公仔。
      圣诞节当天,物业更是在大门口单独辟出一个外卖架用来放奶茶蛋糕鲜花。
      但是今年的氛围并不如往年轻松,打工人们不再绕着圣诞树打卡,眼神交换间皆是别有深意,尤其是战投部的全体员工,几天下来眉头已经川字定型。
      萧玉书拿出一系列证据,向法院起诉官岩庭利用荣基计划一期投资,联合华立总裁罗迪,侵占常青资本财产共一千三百万有余。
      他们用这笔钱向启元银行江省分行行长芮玉晶行贿,并且向国成集团泄露华立商业机密。
      芮玉晶停职审查,官岩庭和罗迪的权限被全部冻结,官岩庭的工作由萧瑜华暂代,罗迪的工作则由柳书权暂代。
      整个集团最无忧无虑的,大概只有大科技事业部,他们的老大本来就不参与这些内斗,连带着下属们都没心没肺岁月静好。
      周强和同事一大早来处理bug,处理好了才踩着食堂关火的点儿囫囵完早饭,电梯门打开,所有人一下子觉得消化不良了。
      电梯里乌压压一群大老板,每个人都西装革履一丝不苟,萧玉书站最前面,身旁是戴着口罩的姜寒。
      闵慎宜退了一步,示意老板们先上。
      姜寒出现在公司,必定有大事发生。
      电梯门关上前,姜寒视线忽然穿过所有人落在周强身上,灵巧地眨了下左眼。
      电梯门外,所有人回头看周强。
      周强举手投降:“这次有闲心打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电梯门内,萧玉书转头看姜寒,姜寒无辜道:“怎么了?”
      “你站在我旁边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问我怎么了。”
      身后的刘家成赵娜娜同时低头憋笑。
      姜寒理直气壮,假装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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