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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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书进门就问：“有没有影音室？姜寒公司有部电影在纽约上了，我买到了一张光碟。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在刻碟。”
宣繁镜引着他到影音厅：“是《庄周梦蝶》吗？我关注的很多影评博主都有评这部电影，都是好评呢。”
“喜欢看电影？”
“我们这一行，什么都要会一点，不然怎么跟天南海北的客人聊。”
萧玉书摸着影音厅的隔音棉，随便放了段音频试音响，经过特定设计摆放的酒水柜雪茄柜，为立体环绕音效增强了混响效果，高中低三频都很清晰，完全是录音棚级别。
萧玉书赞赏道：“看来我们选的装修公司确实很合适，昆云也有设计影音厅，能做成这样就不错。”
宣繁镜放好光碟，跪坐在地上仰头看萧玉书：“是上次那家公司吗？”
萧玉书把坐垫扔到地上，和他一起坐地上：“是啊，不过还没签合同，底价确定了，就是一些附加条款还在磨。”
“您出国是去哪？”
“上学啊，那边还有点课没上完，前几天才回来。”
“我以为留学很轻松的，怎么感觉您很忙呢？”
“不用客气，正常称呼就好。”
屏幕上姚若章已经出场，刘海微长，挡住了眉眼，坐在一屋子浓墨重彩的油画中，是个十足十的阴郁美少年。
萧玉书问宣繁镜：“你觉得这个人跟我像吗？”
这部电影刚在香港上映，宣繁镜就已经找资源看过了。但此刻还是跟第一次看一般，来回认真比对，小心翼翼道：“差得好像有点多呢。”
萧玉止笑出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我也以为在纽大读书很轻松，不是说这学校有钱就能上吗，结果去了发现简直诈骗。
学校课程设置得非常密，GPA要求很高。我刚去的时候心比天高，选课净选那些热门课，GPA拉满。
我有一次选到一门专业课，没了解清楚，以为只要过了考试就能算学分。实际并没有，要不是应峤提醒——应峤是我同专业的朋友，宁城人——要不是他提醒每个学院对PorF的解释不一样，我下学期就要再多修一门补学分。
当然第二个学期我就老实了，选了两门水课给自己休息下。
考试也非常多，几乎每一周都有考试，挂科率还高。期末周所有教授都在布置作业，姜寒有个朋友在哥大读研，那天他来我学校找我一起复习，说我作业跟他一样多。
我们学院的教授大多都是投行VP，投行那帮人全是一群不睡觉的高精力人群，所以教授也默认我们是不需要睡觉的，我们教授的名言就是想睡觉来什么纽约，巴黎更适合你。”
宣繁镜：“听着很像国内的高中呢。”
萧玉书拍手：“是吧！我之前经常听姜寒他们说自己的高中，那会我还没什么感觉，跟听新闻似的。
直到我第一学期结束，我就觉得好像有回旋镖扎到我身上。
我是春季入学，相当于比别人晚半年进学校，那会大家的社交圈都稳定了，新生活动也比较少，姜寒担心过我要重新融入别人的小圈子会难受。
结果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在商学院你不社交不是异类，你不实习才是真的融入不进去。
第一年我要在夏季补课，但是那会大家都去实习了，我不能落下，就一边读书一边在迈德工作。”
“那除了学习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吗？我听说大学都有社团。”
萧玉书转过去看电影：“那还是挺多的。纽大没有围墙，连华盛顿广场都能算学校的一部分，拿着纽大学生卡，去哪都能打折。
最大的不便，就是暴雪天，我选课没选好，选到别的校区了，车开不过去，我只能自己趟雪过去。”
宣繁镜听出萧玉书不愿意分享自己的业余生活，换回之前的话题：“选课还会选到别的校区吗？我以为一个学院就在一个校区。”
“没有，有些公共通识课要在别的学院上。纽大比较出名的就是商学院和艺术学院传媒学院，很多人会跨科修双学位，纽大很多中国人在做自媒体。”
说着顿了顿，才说道：“我也是跨专业。”
想起刚刚萧玉书点评音响设备时的游刃有余，宣繁镜抱着膝盖说道：“我没上过学。”
萧玉书侧首：“嗯？”
“我很小就被卖到笙歌——我们都是在笙歌被培养好，送到各个会所的——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是被卖还是被拐，反正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笙歌。
十五岁之前我们什么都要学，十五岁身体差不多成熟了，就要学着接客。也不能说学着，而是就要开始接客，因为有些客人就喜欢未成年。
我的情况已经算好了，有些人，还是个孩子呢。”
宣繁镜抬头，发现萧玉书并没有在看自己，目光一直放在屏幕上，但并没有焦点。
萧玉书听到身旁的声音断了，转过头看宣繁镜，眼神很温柔，声音都轻了，仿佛怕吓到他：“没事，你可以叫我名字。”
宣繁镜低头，顶上的射灯打在他脖颈上，泛起一层莹白。
“还是叫小萧总吧，比较尊敬。”
萧玉书不强求，靠在身后的沙发上问道：“你想读书吗？只要有钱有关系，海本还是很好进的。”
宣繁镜摇头：“我不是读书的料，我也不想去国外，语言不通很没有安全感。”
“想去平京吗？”
“最不想去的就是这种大城市。”
萧玉书能体谅，对于他这种职业的人来说，大城市意味着遍地达官显贵。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找个安静的地方，开家小店，一个人过完后半生。”
“需要我帮忙吗？”
荧幕上的电影已经播到了祁宁和江医生在江边静静吹风，渔船上的红色信号灯在昏暗的影音厅内闪烁，背后的墙体灯散发幽幽绿光，萧玉书轮廓分明的脸庞就陷在红绿之间，明暗分明。
明明音响里还在传出海浪声，但宣繁镜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暂时不太需要。”
萧玉书低眉想了一会，说道：“我没跟姜寒说过我在学业上的烦恼。”
宣繁镜抬头看他，萧玉书发现他眼睛也挺漂亮的，黑白分明，清凌澄澈。
萧玉书：“姜寒去逛个曼音都会哭，我要是再跟他抱怨读商科的苦和累，他怕是要愧疚地睡不着。”
宣繁镜知道自己不该，但还是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嫉妒。萧玉书提到姜寒时没有笑，但话里话外都是亲昵的温柔。
好像爱意满溢到一种程度后，就不再需要任何外在形式表现，光坐在身边，就能清楚感受到。
萧玉书：“但其实这都是很普通很正常的生活，老叶上大学时也抢不明白课，王京墨秦久写论文时也是一天两杯咖啡吊着命，姜寒也是一边念书一边创业一边管萧家的事，元元也不再跳舞。
没道理到我身上，就变成那么多的不得已。”
“因为姜先生很爱你。”
萧玉书抬眼看他，眼神不再有之前清明锋利，仿佛收刀归鞘，露出了相对轻松的状态。
“以前我总是在姜寒面前装模作样，希望他能多心疼再心疼我些，好炫耀他对我有多么偏爱。
可现在我只希望，他能对我少些心疼，多爱自己一点。”
电影走到尾声，祁宁来到平京，成为了穿梭写字楼里的一名普通精英，身边不再有任何人。
宣繁镜还想说什么，萧玉书已经打开所有灯光，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下次再来。
宣繁镜收起所有表情，坐在原地看着片尾滚动字幕，因为灯光太亮，屏幕变得很模糊，但他仍然精确捕捉到制片人那一栏下姜寒的名字。
经理走进来，问他们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小萧总说了很多他在学校的事，提到了他的朋友，还有昆云项目。”
客户经理很满意：“这是好事，说明小萧总很看得上你。”
宣繁镜站起来和经理平视，经理也不觉得冒犯，笑道：“小萧总续费了。”
***
《正义之下》趁着国庆节上线，播出反响很好，没有植入式的说教和喊口号，节奏张弛有度，破案剧情严肃紧凑，日常剧情氛围轻快活泼，再加上薛时欢略显逗逼的演技，诞生了不少热梗和名场面。
而当姚若章饰演的商陆出场，心若磐时CP逐渐爬上CP榜，甚至还以两人的对手戏为模板，在短视频平台掀起一股变装浪潮。
“宿敌是什么，大家大声回答我！！”
“好感动，终于不再是以反派为主的变装了，人物弧光高光场面全加在了主角身上，不再是拼好梗而是自己造梗，把#正义之下 老式电视剧打在公屏上”
“你们看了他俩在总台的采访吗？满屏的纯恨感
主持人说他们看上去没有传闻那样不合，薛时欢说那是因为他们俩要是敢在总台不合，下了台姜寒的巴掌就会到他们脸上哈哈哈”
“俩十几岁的小孩竟然能把快三十的成年人演得一点都没有小孩感，真挺不错的，欢欢，你是妈妈的骄傲【叶白青捂嘴哭】”
薛时欢也是他真妈妈的骄傲，剧播完朱江华女士特地摆了个答谢午宴，邀请影视行业各方大佬参加。
萧玉书和姜寒自然在列，姜寒正说着这部剧他找了叶白青做音乐制作人，叶白青又找了秦久编曲，现在在长夜他俩合作得亲密无间，然后萧玉书就看见秦久从门口直愣愣地朝自己走来，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不要说萧玉书，姜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全场安静了三秒，萧玉书爆冲上去回了他一拳。
姜寒急忙抱住萧玉书质问秦久干什么。
秦久指着萧玉书鼻子骂道：“你上个月是不是去了山涛小筑？！是不是去找了个叫宣繁镜的！”
萧玉立也在，闻言和薛时欢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拦。
萧玉书目眦欲裂，十八岁之后他再没挨过一顿打，更何况如今他在生意场上也算有点名头，在这么公开场合被揍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又怎样！轮得到你在这打我？！”
秦久看向姜寒：“姜哥！你知道山涛小筑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宣繁镜是谁吗？”
姜寒一个头两个大，他在Starry时就调和不好这两人的矛盾。
朱江华及时上前搂住秦久安慰道：“哎呀小萧总已经进了华立，少不了生意应酬，大家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么......”
秦久冲出半个身体呲萧玉书：“有什么不一样？！萧玉书十几岁连rap都唱不明白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凭什么穿上新的一层皮就可以当免死金牌？！”
萧玉书额角青筋暴起，没有人乐意被人揭短，还是小时候的短，在姜寒死命阻拦的臂弯里回道：“那也比你这个老五好！这辈子没在任何一个地方赢过我！”
姜寒劝架：“好了小久......”
秦久生气：“凭什么说我不说他？！难道是我先有错吗？！”
萧玉书：“废话他是我老婆他不偏心我难道偏心你个外人！”
“你还知道姜哥是你老婆.....啊！”
一个脑瓜崩冲击秦久脑门，紧接着萧玉书后脑勺也被人扇了一巴掌。
叶白青：“都他妈给我闭嘴！”
两人见是叶白青，心里还要战斗，但身体都老实了。
叶白青骂道：“你们两个幼不幼稚？都是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吵架还他妈从十几岁开始翻旧账。
秦久你今天在这为你姜哥大吵大闹有想过别人会说姜寒什么吗？红颜祸水万恶之源，萧玉书十六岁干的事你二十四岁要再干一遍吗？”
秦久：“凭什么只说我，萧玉书没有错吗？！”
叶白青：“他自有他老婆管，你呢？你有吗？”
萧玉书非常挑衅地看向秦久，被姜寒一个冰袋按在伤处疼没了表情。
姜寒：“你也给我闭嘴！”
萧玉书冷哼一声，秦久更用力地拿鼻孔出气，离开这个腌臜地。
叶白青看向亲亲密密的两人，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就放松下来嘲笑他：“姜寒，端水这么多年，怎么就是端不好这一碗。”
姜寒生无可恋：“其他碗我其实端得也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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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久闹得这一出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好在姜寒这一年没少花家办和红心的钱打点媒体，外界一点风声没有，但圈子里宣繁镜和山涛小筑可谓名声大噪。
山涛老板脸都笑烂了，宣繁镜在会所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但还是很懂事地和所有人说他和萧玉书什么都没有，萧玉书就来找过他两次，每次都只是闲聊天。
“姜先生天人之姿，小萧总哪里看得上我。”
萧瑜华本来想趁机骂萧玉书两句，但姜寒拦了下来，萧玉书冲所有人做鬼脸上了去学校的飞机，他要去过期末周了。
昆云所有前期准备都敲定了，正式进入安迁动土工作，这部分由汤雁南负责就好，白知珏也派人驻场帮他盯着。
***
小雪时节，姜寒去蓉城看薛时欢。
姜寒看薛时欢来娱乐圈这两年越来越浮躁，在排通告时就把他打包送去一档乡村生活综艺做常驻嘉宾。
薛时欢是少爷，蓉城又天寒地冻的，录制地更是在乡下。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姜寒来看他，指责姜寒偏心姚若章，去年这个时候他可是去《春日的一个清晨》探班姚若章。
节目组管理层泰半都是世家出身，但姜寒还是过来了，戴着口罩见面就给了薛时欢后脑勺一巴掌，看他满面风霜十指通红头发干枯毛躁，确定有在认真干活后，脸色才好了点。
贺继文也来了，她去跟节目组交涉，姜寒去车上拎日用品和零食，来探班不能空手。
忽然一个小身影直直撞上姜寒的小腿，一个反弹摔了个屁股墩。
小女孩人还懵着，姜寒急忙起身扶起女孩，拍拍她腿上的灰问她有没有事，一个男人冲过来捞走了女孩。
“姜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妹妹第一次来片场有些激动，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姜寒好笑：“我的名声没有差到会欺负小孩吧？”
男人是蓉城本地人，身材瘦削，比姜寒矮了一个头还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没有没有，是我们撞到你，当然要道歉。”
姜寒低头看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才六七岁，很符合他对蓉城女孩的刻板印象，皮肤白皙，望着姜寒的眼睛黝黑干净，水灵灵的。
脸上还有点奶膘，但也像个小大人般点点头。
姜寒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比利时巧克力给男人：“点给节目组的饮料蛋糕还在路上，先给你妹妹一份。”
女孩眼神顿时黏在巧克力上，男人客气了几句后，就收下给了妹妹。
“紫涵，快谢谢姜老师。”
姜寒：“她叫什么？”
“紫涵啊，庞紫涵。”
姜寒想起网上爆火的“子涵”梗，不由得笑出声，拉下口罩伸出食指弹了弹庞紫涵的羊角辫。
“紫涵哥哥，好好看着妹妹，剧组人多手杂，别吓到她。”
小女孩看见姜寒的脸眼睛亮了下，含着巧克力，张开嘴牙齿都是黑的：“姜老师真好看。”
姜寒登时喜笑颜开：“谢谢你，你也很漂亮。”
庞紫涵跟着哥哥蹦蹦跳跳地往剧组深处走。
“哥哥，姜老师好好看啊，他老婆是不是也很漂亮？”
“是啊，不仅好看，还有钱，特别有钱，名字也好听，叫萧玉书。”
小孩子还没被培养审美，向最权威的哥哥确认道：“比我的名字好听吗？”
忽然哥哥停了下来，她探出脑袋，只看到一伙面目不善的男人堵住了路，然后就被哥哥按着脑袋藏到了身后。
领头人戴着细框眼镜，一幅西装革履打扮，注意到她，来了兴趣：“小红，这是你妹妹？”
庞红涵不敢相信，这帮人竟然敢直接找来剧组，姜寒就在八百米开外的地方。
“春总，公司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到了啊，当面验过货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没出什么事，所以才想带你去见何董，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成，我把我妹妹送回去就跟你来。”
“这多麻烦啊，”春总笑道，“把你妹妹带上吧，何董很喜欢小孩子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8章 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