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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萧家大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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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所有佣人都爬起来上班。
饶文良指挥佣人清扫上下山的道路,双向两车道的柏油道路已经划出了一条车道用于停车,三个保安驻守在上中下车段,届时会引导各家司机停好车。
兰敏来回巡视几个宴会厅,最后一遍确定餐具吃食的陈列摆放和各个地方的人员配置。
负责引导的女佣来来回回走动也没有人置喙,因为她们正在熟悉葬礼流程和宾客动线。
已经有宾客陆陆续续抵达,三三两两地聚在宴会厅聊天。
好聚来木业创始人的孙子张泰宗环视一圈挂满白事的客厅,啧啧感叹道:“上周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喜气洋洋,怎么突然就办起了丧事呢。”
他的父亲张总低声呵斥:“闭嘴,这是在别人家。”
张泰宗撇撇嘴,萧玉书在整个二代圈做了那么久的标杆,如今一朝跌落凡尘,是个人都忍不住想踩一脚。
“你们天天夸上天的萧玉书,在自己十八岁生日宴上为了一个男人闹得要死要活,害死了……”
“你闭嘴!”张总向来管不住儿子,低声怒吼道,“这是在别人家的葬礼上,你就不能安分点吗?!你就听我这一次,哪怕一次就行!”
张母生了三个女儿才老年得子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不行,连忙护着他道:“好了,你也知道这是在外面,吵什么?泰宗也是,现在不是嚼舌根的时候。”
现在不是,那其他时候就是了吗?
周围人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人为萧家或萧玉书出头。
纵有滔天权势,没有父母就是矮人一头,谁都可以抓着你没爹没妈这件事指指点点,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你的痛苦,踩着你的脆弱肆意羞辱。
张泰宗也不以为然,讽笑道:“听说萧玉书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个人也在这,他果然是我们这一代的榜样,父母死了都要把那个男人带回家。
不过要是我,我也会把那个人带回家,做我的一条狗。”
其他二代们在父母的眼神震慑下,不敢明目张胆笑出声,拼命憋着笑意。
张总起身打算拽走儿子,生怕他再口出狂言断送一家人的生计,张泰宗却被父亲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激起一身反骨
萧家再位高权重又怎样?没有了继承人的华立等于宣告了萧氏一族的没落。
“爸,萧玉书敢做他还不敢让人说了?我也真挺佩服他的,明知道现在他在社交圈是个什么名声,都还要大办父母的葬礼,让所有人来看他的笑话。
反正我是不会在害死父母后,还这么厚颜无耻地在父母葬礼上大张旗鼓!”
曹策明都听不下去了,正要说两句,忽然一声利刃出鞘的铮鸣声响起,所有人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轻微的噗嗤入肉声,人影晃动,张泰宗转瞬被人钉在了墙上。
所有人这才看清,一个浑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三尺三的苗刀,穿透张泰宗的左肩,嵌入墙皮。
有女人尖叫着躲到旁人怀里,男人们纷纷护着妻儿后退一步,姗姗来迟的萧玉立和萧玉止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张宗泰后知后觉感受到剧痛,一边嚎叫一边质问:“你谁啊!”
男人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满是冷漠。
“萧家的狗。”
“……姜寒?”
姜寒眼睛看着张宗泰,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所有人:
“诸位之中有前几天就来祭拜过的,应当知道萧家并非后继无人,更何况,第五代家主还没死呢,年过古稀都没被萧玉书气死,可见身体是有多健康。”
萧玉立拼命回想了一生中最难过的事才能忍住没笑出声。
姜寒手上用力,刀身侧压,靠近心脏一寸。
“萧家诚心诚意邀请诸位前来祭奠,是想告慰萧总和萧夫人在天之灵,更是想和各位永修同好。
所以也请各位管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我没教养是因为没有父母,你们的孩子也是吗?”
张夫人都要昏过去了,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姜寒继续侧压,张宗泰感觉浑身血液好像都在往心口涌。
“如果再有人敢在萧玉书面前大放厥词,”姜寒猛然下压刀锋,但还是距离心脏三寸之遥,“那就跟我一起下去,亲自给萧总和萧夫人赔不是。”
说完拔出长刀带出一片血水,呈喷射状溅到雪白的墙上。赵娜娜立刻递上湿毛巾和刀鞘,姜寒接过擦拭干净,收刀归鞘。
戴德安熟练地指挥佣人用补墙膏把墙上血迹挡住,用药水清理地板污渍。
“离开的时候麻烦把垃圾带走。”
张泰宗捂着伤口蜷缩在地上,张夫人用手帕给儿子止血,但怎么也止不住,哭得泣不成声。
饶文良走上前,很客气地把张总出去,表示救护车已经停在山脚下了。张总扶着儿子路过姜寒的时候,愤恨地瞪着他。
偏厅里一片死寂,佣人显然也被吓到了,战战兢兢地窝在角落不说话。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沉默,所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姜寒脸色沉了沉。
“顾总,我和你是可以互相嘲笑的关系吗?”
顾子茗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笑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也很像个笑话。”
姜寒的眼睛微微眯起。
顾子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提着刀骂我是畜生,结果你现在,不也成了畜生,做了萧家的看门狗?”
姜寒握着刀的手用力到发出来轻微声响。
顾子茗笑得更开心了:“当然,最可笑的是,当年面对权势都不改铮铮傲骨的姜寒,如今跪倒在权势脚下沦为捍卫者,难道这就是坚韧孤傲的寒门贵子吗?”
“顾总与其在这看别人的笑话,不如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嘲笑别人。”
萧玉立本来都要冲上去让顾子茗滚了,听到这个声音就止住动作,姜寒和顾子茗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善德建设集团总裁楚承明满面和善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表弟……
“长月?”
楚长月朝姜寒点头致意。
姜寒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
楚承明:“费了好大劲儿回来的。”
顾子茗皱眉:“上周?”
楚承明故作惊讶:“顾总,我以为你知道笠野家族忽然撤资的原因呢?”
顾子茗死死盯着楚长月,楚长月微微上扬嘴角,给了他一个难得的笑容。
“我跟笠野田先生私交甚笃。”
楚承明解释:“顾总也知道我们楚家是在南省发家,南省家族有多护短,你应该是听说的。
我们小月在你手下工作那几年,承蒙你照顾,现在我自然要好好回报。”
顾子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一脉相承的阴险狡诈。”
楚长月:“我以为我们日本人的阴险,是东亚三国人尽皆知的。”
“楚长月,我提醒你一句,温洱从不回头,我没有可能,难道你就能成功吗?”
“我也提醒你一句,没有我当年的失约,哪来你现在在这大放厥词。”
姜寒美目流转,对顾子茗说道:“你现在也挺像个笑话。”
楚承明看着顾子茗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心情暗爽,但是面上还是一片沉痛地去和萧玉立两兄弟寒暄。
楚长月对着姜寒欲言又止,姜寒率先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楚长月看着姜寒苍白的面孔,问道:“温洱来过了?”
“我劝走了。”
“你体谅下他,他奶奶也过世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一周前,走得很安静。”
所以温洱那天不是突然杀到萧家,而是想要当面跟他说这件事。
楚长月劝慰的话被一道人影打断,秦久风风火火地挤在他俩中间,拉着姜寒上上下下打量一圈问道:“姜哥你没事吧?”
明明才一周,但姜寒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娱乐圈的朋友了,尤其是和Starry有关的人。
“我没事,你该去关心萧玉书。”
秦母追在儿子身后小声呵斥他不得无礼,秦久到处找人:“他人呢?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我上周就想来了,但是我爸妈不让,说你们那几天肯定特别乱,我不要去添乱。”
姜寒朝秦氏夫妇鞠躬:“感谢二位的体谅,萧总和萧夫人在天有灵,会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帮衬。”
秦瑞明夫妇不知道姜寒现在在萧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但还是很有和善地表示这是应该的。
蔡肖东也带着女儿到了,姜寒见到蔡琳婕和钱欣雅,很正式地打招呼:“蔡小姐,钱小姐。”
蔡琳婕和钱欣雅愣了愣,同时半鞠躬回礼:“姜老师好,姜老师节哀顺变。”
谁说娱乐圈没有真友谊,姜寒在这站了这么久,蔡琳婕和钱欣雅是第一个对他说节哀顺变的人。
等蔡肖东去找其他人社交,蔡琳婕捂着嘴震惊道:“姜老师,我真的没想到,你和萧玉书……竟然是真的!你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钱欣雅担忧道:“姜老师你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出身相似的人总是更惺惺相惜,钱欣雅就差像楚长月一样问他是不是被逼的了。
“我没事,这些天事情比较多,有些累。”
陈家人姗姗来迟,陈文远和陆莹已经好了很多,没有前几天那么激动。萧玉立和萧玉止见状,和其他人说了句失陪,就把他们往另一边带,和姜寒隔开。
萧家人接受了姜寒,不代表陈家人能接受。外人还能动手,但亲人闹起来实在不好看。
周方海走进来时,萧瑜华从灵堂过来了,亲自接待了他。
萧瑜华很关心长姐的身体,问候完彼此的近况后,周方海把姜寒带到一边,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姜寒,我托大拿乔多说一句,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反对我们?如果是后者,你确实有些操心太多。如果是前者,不用担心,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
“愧疚和怜悯不足以成为一段感情的基础,之前你就是拖拖拉拉,又想及时止损又不舍得玉书伤心,最后只是延长了他的痛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姜寒能听出周方海话语里的恳切,因此没有生气,而是平静而坚定地重复道:“我要留在这里,直到萧玉书不再需要我为止。”
周方海目光沉沉地看着姜寒,无声叹息。
这次宴会邀请的宾客颇有意思,除了老牌家族,竟然还有不少发展势头正好的新贵。
这些人没有对上两代掌权人的敬畏,经济下行的年代,千禧年的年轻人正在进入各行各业,大家不再因为那些人情世故而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同时他们又非常擅长押宝投资,否则也不会在现在这种关头大获全胜。
因此有人赌姜寒将来在萧家一定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大着胆子走上前,向姜寒示好。
姜寒从始至终都保持一个非常大方得体的姿态和所有人交流,曹策明走到窗户边透气,听到窗帘后的封笙不可思议道:“我没有想到姜寒竟然认识这么多人。”
安乔靠在墙上:“我们……可能确实对姜寒一无所知。”
曹策明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百无聊赖地打量这个黑白色的名利场,看得出大家都在谈笑风生中,努力做出悲伤表情,来维护一场葬礼应有的气氛。
视线扫过什么,立刻转回去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宴会厅二楼回廊处,吊灯遮掩的地方,萧玉书竟然就站在那,将宴会厅发生的事一一尽收眼底。
萧玉书注意到了曹策明的目光,抬起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忽然整个宴会厅气氛热络了一瞬,是杏林医药白知珏带着弟弟白知瑞到了。然而气氛热络不过一瞬,又立刻陷入一阵微妙的气氛。
白知瑶也到了。
他们俩还真不是一起来的,纯粹是赶巧遇上了。他们之间其实还有联系,只是再也没有见过,所以乍一看,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半年白知珏终于从爷爷和父亲手中夺权,升为杏林医药总裁,继任白家新一任家主。
然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当初婚礼之所以取消,根本不是因为白知瑶和白知珏□□,而是白知珏和他小叔白以安有了苟且,白知瑶只是做了替死鬼。
但不管真相如何,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本以为白知瑶从今往后不会再和白家有任何关系,和白知珏只能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结果今天他们却在平京萧家迎头相遇。
周围宾客面上还是一片参加葬礼的沉痛,但内心已经在尖叫了。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前面刚走了一对同性恋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现在来了一对□□的假兄妹重逢,萧家今年的宴会真是一个比一个热闹。
长辈们则面面相觑,很不懂这个宾客名单到底是谁决定的,是要把每个家族的爱恨情仇全拉过来演一遍吗?
这算什么,让萧怀严和陈炜彤看最后一场热闹,给他们送葬吗?
白知瑶朝曾经的哥哥点头致意,白知珏却毫不避讳地拉住她。
“快一年没见,见到了转头就走?”
“白总……”
“见面了连大哥也不喊了吗?当初是你自己要去平京研究院,可不是我赶你走的。”
白知瑶愣住:“大哥,你在说什么?”
白知珏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夏天宸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跟他结婚,可就要赶紧请婚假回家准备喽,白家的姑娘必须要从老宅里出嫁。
当然,如果不想嫁的话,长兄如父,我和你小叔,一定把夏天宸打出去。”
众宾客无声抽气,不敢细想白知珏这话里的真正含义。
白家早就变天了,现在是白知珏的一言堂,他想和谁做妹妹,想和谁□□人,都是他说了算,旁人的闲言碎语,根本不值一提。
白知瑶不希望有人再因为这件事横生变故,反正这件事都过去了,就当那是真相又怎样。
当年是白知珏把她从福利院带走,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不管她为白知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他提到了夏天宸,夏天宸又多么无辜,夏天宸给她的爱比白家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她怎么可以再让夏天宸为自己的行为承受那样的羞辱?
他那样炽热耀眼的人,不应该和任何龌龊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戴德安看萧玉书还没有下去的意思,觉得有些奇怪,该看的热闹也都看了,相信以后不会再有人抓着萧家的事大做文章了,那为什么还不下去呢?
戴德安也这么提醒了,但萧玉书却勾起嘴角。
“真正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很快戴德安就明白了,因为饶文良亲自带葛乌梅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