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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三条杠 ...

  •   萧玉书在十四岁的秋天,和爷爷父母一起去英国打猎。
      那不是他第一次去英国,不是第一次骑马,也不是第一次摸枪,因此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兴致缺缺,注意力一度只在跟着马跑的猎犬上。
      尤其是英国的秋天还那么冷,天气阴沉沉的,只适合窝在火炉边弹一首《欢乐颂》
      荒原上枪声四起,盘旋的鸽子被打下,奔跑的野兔倒地,萧玉书抱着枪,百无聊赖地在荒原上到处逛。
      然后他就在荒芜的高原上,看到了那只赤狐。
      是灰暗天地间唯一明亮的赤色。
      萧玉书抬枪的瞬间狐狸就跑了,他一路狂奔追逐到树林中,最后是猎犬先找拦住了自己,萧瑜华把他带回了农场。
      大胡子农场主给他们倒上一杯热腾腾的锡兰红茶,说道:“真是幸运的孩子,那是我们农场唯一一只狐狸,最漂亮也最狡猾,碰到都是运气,根本猎不到她。”
      但第二天萧玉书就换上了徒步越野的装备,带上足够的保镖、老练的向导后,出发进入森林深处。
      深秋的英国丛林迷雾重重,谁也不知道迈出去的一步是会踩到泥地还是沼泽,连风掠过的声音,都仿佛是某种大型生物即将出现的预兆。
      他就在这样的树林里找了两天,连萧瑜华都劝他不要太执着,但萧玉书还是坚持要猎到那只狐狸。
      当时赵娜娜已经为他工作两年了,原本只当是在保护有钱人家的少爷,根本不把他当雇主。
      但跟着萧玉书在树林里绕了两天,看他面不改色毙掉所有危险生物后,不由得对这个年幼的雇主服气了起来。
      今天是为了一只狐狸这么不屈不挠,明天为了更重要的东西,只会有更强大的意志。
      萧玉书在向导的指导下,很快总结出赤狐的生活习性,根据沿途每株植物的线索,在第三天成功遇到了。
      那样浓烈的颜色穿梭在树林中,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玉书向着那抹赤色狂奔而去,一时间竟然甩掉了一大帮保镖。
      赤狐却好像是故意般,逃跑的速度始终维持在能让萧玉书看到但猎不到的状态。他也就这么毫无意识地跟着她,完全没看到被落在身后的红色警告牌——
      前方大型危险野生动物出没,禁止入内
      忽然赤狐加快速度,消失在了萧玉书视线范围内。萧玉书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丛林深处。
      雾更大了。
      令人头皮发麻的“咝咝”声传来,他转头,看到一条巨蟒正朝自己游来。余光中,赤狐又出现在了山坡上,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这里。
      萧玉书握紧了枪,瞳孔皱缩,眼里满是兴奋。
      他朝巨蟒身上连开数枪,飞溅的血液融化在乳白色雾霭中,巨蟒吃痛狂甩身躯,萧玉书感觉脚下的大地都颤了颤。
      不愧是大型野生动物,被击中了也没有退缩,反而径直挺起身躯朝自己扑来。
      萧玉书看准时机,躲开的同时朝巨蟒身侧开了一枪,巨蟒已经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下意识闪避到一旁,蛇头调转了方向。
      紧接着萧玉书连开数枪,全部打在巨蟒两侧,逼得它朝赤狐的方向游去。
      赤狐看出了萧玉书的意图,立马撒开四蹄狂奔逃命。
      但来不及了,萧玉书开枪的速度越来越快,蟒蛇被他逼着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已经咬伤赤狐后腿时,萧玉书没子弹了。
      攻击停下的瞬间,被激怒的巨蟒立刻松口,想要撕碎萧玉书,但他竟然抢先一步,丢掉猎枪直接就地翻身滚到了巨蟒面前。
      萧玉书从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在数枪里还有几发子弹。
      蟒蛇铜铃大的眼睛闪烁着妖冶的光芒,竖成一线的眼瞳带着浓烈的杀意,萧玉书都看见它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晃动的信子,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枪,对准要害连开数枪,一直打到弹匣被打空。
      巨蟒狂甩尾巴,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赤狐的确是农场里最狡猾的动物,但被巨蟒咬上一条腿,也只能待在原地认命。
      这样激烈的枪声是非常好的信号,当赵娜娜带人找到萧玉书时,就看见一片狼藉的树林了,一条血肉模糊的巨蟒倒在一侧,周围弥漫着血雾。阳光穿过瘴气,仿佛穿过中世纪教堂的彩绘玻璃般,投下迷幻神圣的光芒。
      萧玉书就站在光里,站在这片血污中,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血迹,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赵娜娜收起所有的轻视,恭恭敬敬地对萧玉书四十五度鞠躬:“三少,是我们的失职,没有保护好您。”
      萧玉书笑得天真快乐:“没关系,我也没事。”
      当天晚上农场给萧玉书一个人开了庆功宴,大胡子农场主拉着萧玉书手跟所有宾客炫耀。
      “中国人!十四岁的中国人!猎到了我们农场最狡猾的狐狸,打败了凶残的蟒蛇,了不起,中国功夫了不起!”
      在摇曳的篝火火光中,萧玉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收回手,抱紧怀里的小狐狸,安抚她颤抖的身躯。
      蟒蛇牙齿上有剧毒,好在伤口不深,又救治及时,小狐狸除了疼之外,没有性命危险。
      陈炜彤拉着萧玉书左看右看,生怕他哪里有受伤,千叮咛万嘱咐下次不许再做这样的事;萧怀严问他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狐狸。
      “这种动物不好带回国,最好的方法是就地处理。”
      萧玉书立马捂住小狐狸的耳朵:“爸,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我一定要带她回家!”
      萧瑜华讽刺:“那是你的家,不是她家,她的家在这。”
      萧玉书更紧地抱住她。
      “这种狐狸算是野生动物,就算能带回国养,你能驯服它变成一只家养宠物吗?”
      “我可以!”
      “那它能习惯大陆的气候吗?她在温带海洋气候的树林里长大,它能在温暖干燥的季风季候里活多久?”
      最后还是没拗过萧玉书,这只狐狸被成功带回萧宅,萧怀严请了专业的野生动物饲养员来指导照顾。
      从那只金毛犬身上,萧玉书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厚度和脆弱,因此对这只小宝贝倾注了所有的爱。
      但这个宝贝显然并不喜欢这里。
      先是水土不服般蔫了很久,奈何被调理得太好,精气神充足到开始拆家。
      草坪上原本养了不少鸽子鸟雀,某一天佣人醒来,发现朝阳中只剩下被撕碎的尸体,吓得尖声惊叫。
      萧玉书疼她到连指甲都没舍得剪掉。
      后来又是上蹿下跳打碎了不少古董名器,连陈炜彤的山茶花都被她扯坏了几株,吓到了来萧宅做客的客人。
      真正引起所有人强烈反对的,是它挠伤了萧玉书的手,让他连打七针疫苗,半个月都弹不了琴。最后在全家人的勒令下,萧玉书才不情不愿地亲自剪掉了她的指甲,把她关进笼子里。
      但也只关了半个月,萧玉书就没日没夜地抱着她,走遍萧宅每个角落,让她熟悉这里的气味。教她跟自己握手,练琴的时候就把她抱到琴盖上,那段时间他弹的曲子都充满了水一般的温柔。
      有一次陈炜彤很担忧地问他,如果这只狐狸真的死了,他会不会像之前一样伤心欲绝。
      没想到萧玉书很乐观地说:“我有准备,我会尽我全力照顾好她。我把和她生活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度过。
      我不要站在未来,后悔现在。”
      陈炜彤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夸萧玉书豁达,还是该担忧他对这只狐狸投入了太多的爱。
      在来到中国的第三个月,这只英国佬终于不折腾了。虽然对萧家其他人仍旧十分敌视,但起码愿意安静窝在萧玉书怀里。连萧玉书把她放到琴盖上练琴时,她还摇着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着黑白琴键。
      有一天小狐狸突然不见了,幸好萧玉书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发现她待在后山,一动不动。
      虽然这里的山林不可能有任何危险动物,但萧玉书还是心头一跳,带人跑去去后山找她,结果找到了倒在路中央的她。
      萧玉书箭步上前,发现她还在平稳呼吸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安抚。
      旁边散落着不少浆果,赵娜娜捡起来捏碎在指腹,闻了闻,好笑道:“是酿酒用的果子,动物吃了会醉。”
      萧玉书抱着小狐狸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揉着她油光水滑的皮毛。小狐狸回到了熟悉的怀抱,舒服得嘤嘤哼叫。
      当天晚上萧玉书就把定位器拆了。
      过年时萧玉书把驯化好的小狐狸炫耀给所有人看,但不允许任何人去摸她。
      当刘雀再一次手贱,想要去扯这只狐狸时,萧玉书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犹豫把他踹进了凛冬的湖里。
      陈炜彤大声呵斥了萧玉书,萧玉书倒是十分真心诚意地道歉了。有人打圆场,问他这只小狐狸叫什么名字,萧玉书这才意识到,该给小狐狸取名字了,于是笑着说道:
      “三条杠,她叫三条杠。”
      他把自己在萧家的排行给了她,寓意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但是在春天来临之际,三条杠跑了。
      那天晚上萧玉书骤然惊醒,发现三条杠不见了,只有薄纱窗帘随风飘荡。
      萧玉书叫醒赵娜娜,让她带上所有手下去找三条杠。
      “不惜一切代价抓回来。”
      赵娜娜斟酌着开口:“三条杠很狡猾,我们的人在必要时会采取……”
      “不需要抓活的。”
      赵娜娜愣了愣,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颔首带人去抓那只狐狸。
      但三条杠何其狡猾,山林里的灯火亮了整夜,直到东方吐白,萧玉书终于亲自走到山林里,抓到了她。
      全世界只有萧玉书能找到她。
      在保镖们的包围下,三条杠无处可逃,被剪掉了指甲的爪子紧紧扣住土地,目光凶狠地瞪着萧玉书。
      萧玉书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他朝赵娜娜伸出手。
      赵娜娜立马把反曲弓交到他手上
      挽弓搭箭,弓弦绷紧的声音滋啦作响,三条杠朝他扑了过去。
      弓箭离弦,弓弦震颤,发出如琴音般干脆利落的声响,鸟雀从山林间四处逃散离开,萧玉书冷峻的面孔在晨雾中冷冽异常。
      赤狐应声落地,在泥地里挣扎了两下,就彻底不动了,只有头顶的弓箭深深嵌入皮肉,汩汩流血,鲜血染红了落叶。
      狐死首丘,三条杠临死挣扎着,朝向家乡的方向。
      萧玉书把弓箭还给赵娜娜,把弓箭从三条杠身体里拔出扔到地上,像在英国的丛林里一般,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向萧宅走去。
      萧玉书抱着三条杠的尸体在客厅里坐了很久,长辈们都不在,没有一个人敢去劝他。一直到皮草师傅上门,萧玉书才起身,把三条杠交给他。
      “把她的皮剥下来,要完整的。”
      于是萧瑜华和萧怀严夫妇回家,就发现原本萧玉书捧在手心的狐狸,变成了一张皮挂在了墙上。
      陈炜彤心惊胆战了很久,甚至还找了心理医生,伪装成自己的朋友,偷偷去给萧玉书做治疗。
      诊断结果竟然没有任何问题,好在萧玉书马上就要去考察《征星》这个项目了,或许换个环境,萧玉书就能想开点。
      临走前萧瑜华把萧玉书叫去书房,问他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三条杠
      萧玉书很快就回答了:“因为我不喜欢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那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没有难过。”
      萧瑜华只是静静看着萧玉书。
      最终萧玉书败下阵来:“我知道妈妈给我请心理医生了,我不觉得我有错,我也没有病。
      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这么做的。”
      “萧玉书,你觉得你的缺点是什么?”
      萧玉书想了想:“急功近利、贪心不足,还有……”
      “好了,你去那个训练营看看吧,去看看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然后他就遇到了姜寒。
      那天他着急忙慌地要回宿舍洗澡,结果不小心撞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姜寒,在看清他的眼睛后愣住了。
      他好像又看见了三条杠。
      赤狐站在苍茫天地间,如神祇般凝望着自己,但好像又没有在看任何人。
      萧玉书温柔地抚摸姜寒的头发,温柔道:“但是你不一样,你不是那只畜生,你是人,我爱的人,你可以有第二次……很多次机会。”
      姜寒怒极反笑,那他的确很应该为了这样的偏爱而感激涕零。
      “姜寒,你知道为什么我舅舅舅妈那么反对陈西闻去做缉毒警,可他还是顺利调入禁毒大队吗?”
      “……”
      “因为刑侦大队来了一尊更大的佛,你的表哥谢红桦被调过去。我舅舅舅妈害怕陈西闻得罪整个平京圈,更害怕他得罪谢红桦。
      那你知道谢红桦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大驾光临小小一个区分局?因为他要重启了十一年前纪伯安失踪案,龙华公墓位于远山区,你的案子一开始是归远山区管的啊。”
      萧玉书清晰感受到姜寒的颤抖。
      “我可以站在你楼下眼巴巴望着你跟你打电话,也可以像今晚这样,坐在你的家里等你,告诉你,我不在乎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共度一生。
      如果你想,那就是询问,如果你不想,那就是威胁。”
      姜寒死死盯着萧玉书,他花三个月驯服不了一只畜生,于是这次花了三年时间,来驯服他自己。
      这次萧玉书成功了,他亲手把自己最大把柄交了出去,除了萧家,他别无退路。
      “爱情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婚姻才是利益的缔结。你和我父母好像都是这么想的,又一致认为我不懂。
      我懂啊,我怎么会不懂?我们刚认识那会你就已经跟我说过,我们之间的每句话每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所以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又有共同利益了。”
      姜寒眼睛里刹那间爬上了血丝:“好……”
      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姜寒没来由地感觉心慌,连萧玉书都从迫人的凌厉中抽身,有些疑惑地看向手机。
      来电人竟然是陈西闻。
      姜寒想让萧玉书不要接,他想说那他明天就跟萧玉书回萧家看看,看看老天会不会再眷顾他一次。
      萧玉书心跳得越来越快,他忽然不敢接起这个电话。
      但催命般的铃声在此刻格外刺耳,终于在挂断前一秒,萧玉书接起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陈西闻主动开口了。
      “玉书,你先冷静一点,不要慌,打一辆车,或者叫陈叔开车过去接你,你来一下远山区交警支队。”
      “去干嘛?”
      “你爸妈,出车祸了。”

      ***

      萧玉书走后,饶文良正要带着佣人撤下所有装饰,被陈炜彤制止了:“明天还有客人来,也很重要。”
      饶文良和兰敏对视一眼,带着佣人们离开了。
      萧瑜华回华立去安抚董事会,两对夫妇在客厅聊了很久要怎么处理这些事,终于也觉得有些累了,各自回房间休息。
      半夜萧怀严好不容易睡着就被手机吵醒,说是东郊工地出了状况,有个人从脚手架上跳了下来。
      萧怀严登时清醒了:“人死了吗?!”
      “没,送医院了。”
      “为什么跳下来?”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跳的,也有可能是不小心踩空。”
      “为什么会踩空?没有安全措施吗?脚手架没做好吗?而且大晚上你们为什么在施工?!”
      “萧总,东郊这边周围没有居民楼,都是工地,大家都在抢时间呢。”
      萧怀严不想在电话里扯这些,说了句医院见就挂了。
      说句不好听的,工地死了人,对地产行业来说不是大事儿,更不需要告知萧怀严这种级别的高管。他下面还有地区总,地区总下面还有一堆顶事的。
      但萧怀严在董事会的日子不宽松,多的是人盯着他,这个项目又从头到尾都是他定下的,其中还有世家参与,所以他一直叮嘱底下的人,这个项目有民生问题任何人都可以越级上报,否则一旦出事,全都去死。
      陈炜彤也起身换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小事情。”
      “没事儿,反正我也睡不着,出去转一圈。”
      夫妻俩没有喊司机起来,但保镖还是跟着,前后护着两人去医院。
      摔下去的工人是跟其他工友发生争执,失足从三楼摔下去。下面的人视线受阻,以为是跳楼,这才报给了工头。一级报一级,越说越严重。
      好在掉下来时被护网挡了下,除了脑震荡加骨折没有其他问题。
      萧怀严这才放下心来,去工地确认现场情况,确定没有其他隐情后,把项目经理和现场安全负责人骂了一通就走了。
      半夜回城的马路十分空旷,红绿灯少,萧怀严让前面的保镖车变道,自己油门一路踩到底,夏夜的晚风涌入车内,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舒爽。
      陈炜彤趴在车窗上感受夜风:“好像我们在美国的时候,那会你开车带我去一号公路,不知道蒙特雷的海豹是不是还那么吵。”
      “有时间我们可以再一起去看看。”
      “三三……玉书应该也和姜寒一起看过了。”
      已经到了城区边缘,信号灯变多,哪怕是在无人的街头,萧怀严依旧轻踩刹车,稳稳停在停车线内,保镖车也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前方。
      陈炜彤笑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提到了那位,你才半夜爬起来到工地?”
      萧怀严:“所以你看,咱儿子是不是无知者无畏,什么人都敢招惹。”
      “你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这事由不由得我同意吗?萧玉书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呢?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你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
      绿灯亮起,萧怀严的注意力重新放回路口,见左右没有车就继续起步。
      陈炜彤:“我就担心一件事,小寒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希望他以后不要记恨玉书,不要利用爱人的身份去报复他。
      小寒是个好孩子,他跟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既然玉书是逼迫萧家接纳姜寒,也只会逼迫姜寒来见我们。
      从今往后姜寒就会像三条杠那样,想对玉书做什么就做什么,玉书一点都不会反抗。”
      “别想了,回去睡一觉,天亮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如果姜寒能照顾好他,我也……”
      陈炜彤话音骤然顿住,望向驾驶座窗外的瞳孔瞬间放大,英气的面孔被远光灯照成一片惨白。
      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从远处急速靠近,后车最先反应挡在雇主车前面,前车慢了一拍,才刚变道,就轰的一声被撞开了。
      等陈炜彤反应过来,自己的车子已经被撞飞到路边的绿化带里,自己被压在底下,萧怀严护在她上方,一截钢筋贯穿了他的身体。
      陈炜彤看着已经当场死亡的丈夫,哪怕已经知道死亡将至,但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悲伤。
      不过好在,她很快就能和萧怀严重逢了。
      陈炜彤的视线已经模糊,她强撑着伸手,够到了后视镜的行车记录仪,用力扯下来,对着收音位置说道:
      “玉书、玉川……玉书、玉川……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扔出窗外,看着它滚到草丛里,终于卸下浑身力气,安心躺在丈夫怀里。
      意识逐渐消散,隐约间她听见了哀嚎声,但更明显的,是油箱漏油的滴答声。
      陈炜彤闭上眼睛的下一秒,“砰”的一声油箱爆炸,两人在盛大的火海中,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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