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108、姜寒对线

　　营销号口中的废物，正在自家宴会厅和长辈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这次的生日宴更像是二代们的联谊会，各家都带着小辈出席，来往之间没有一个萧玉书认识的。
　　萧怀严带着萧玉书走了一圈，最后被坐在阳台上抽雪茄的中年男人拉住坐下聊天。
　　合顺文旅集团总裁以他新发布的专辑为切入点，盛赞他才华横溢年轻有为，进而将话题带到影视行业，大谈特谈未来文娱市场的发展热潮，最后介绍自己的儿子正在深耕其中某块领域，希望小孩子们可以一起多玩玩。
　　萧玉书只坐了一半椅子，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听长辈说话时直视对方眼神并不住点头表示受教，还能跟上他们的思路提出一些新颖又不失温和的意见，博得一众长辈的肯定。
　　有人捧着个礼物盒走来，笑道：“我是良田日化的董事长助理，敝姓崔，在这里代表良田日化和蔡董祝萧三公子十六岁生日快乐。”
　　这次吉安日化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大家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并非是见面眼红的关系，其他人只是有点好奇，萧家为什么会在这种半家宴性质的聚会上邀请良田日化。
　　崔助理说道：“小婕最近在岛城封闭训练，蔡董已经很久没跟她通过电话了。想来现在你比我们容易见到她，就希望将来遇上了，玉书你能多带带这个不省心的丫头。”
　　萧玉书点头：“什么带不带的，琳婕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还要谢谢她这么放心把自己的开刃作交给我来写歌。”
　　有人打趣道:“哎，蔡家姑娘比玉书大两岁吧，弟弟带姐姐啊。”
　　“哈哈哈，女大三抱金砖，半块也好啊。”
　　萧玉书的神色有些冷了下来，女性长辈打趣婚恋情况跟男性长辈打趣，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估计就是这群人看他年轻，身边家长又不在就随便开玩笑。
　　现在他是萧家三公子，所以大家的玩笑更多是长辈越界的善意，可如果他永远都只是萧家三公子，他们的玩笑还会这样适可而止吗？
　　萧玉书想起很久之前萧瑜华带他去爬长城时说的话。
　　——人这一生，只能把精力放在一件事上。
　　网上有关他的争论不过小打小闹，根本传不到这里，大家也不在乎他到底写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只要有东西拿出来夸就行。
　　音乐、梦想、成就，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真正能给他自由的，从来都只有权力。
　　一阵清浅草木香袭来，萧玉书抬头，来人穿着草绿色绣花长裙，头发自然微卷，戴着银色圆框眼镜，长相清冷温和，仿佛江南深处走出的书香闺秀。
　　果然女人说道：“我是杏林医药白家白知瑶，代表杏林医药祝萧家三公子十六岁生日快乐。”
　　萧玉书愣了愣，“哗”的一声站起来，双手接过礼物放到一边，笑道：“原来是白小姐，有失远迎。”
　　其他人也有些好奇，这一个晚上萧玉书的态度是谦恭有余亲昵不足，没想到跟白知瑶还有点渊源。
　　白知瑶也奇怪，但依旧温和道：“知瑞高中就转学来平京，多亏你照顾他了。以后等他进平京的公司工作，希望你们两个能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合顺集团总裁的儿子曹策明突然冒出一句：“哎，你是不是那个谁的资助人。”
　　不知道谁家少爷接道：“姜寒？”
　　曹策明言语暧昧：“对，萧玉书好像跟姜寒关系很不错哦。”
　　白知瑶眉头微蹙，疑问地看向萧玉书，萧玉书面不改色地看着白知瑶：“我跟姜寒，相见恨晚。”
　　白知瑶镜片后的眼神闪了闪，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了。
　　“是吗？”
　　萧玉书面不改色：“当然，我一直都有在好好照顾他。”
　　曹策明不明所以，只想搞事:“小小年纪又是照顾姐姐又是看管哥哥，啧啧，果然是能者多劳。”
　　萧玉书：“打嘴仗是最没意义的事情，与其对我冷嘲热讽，不如向您的父亲看齐做出点成绩，这样我也愿意多照看照看你。”
　　果然曹父瞥了儿子一眼，让他赶紧闭嘴别在主人家面前丢人。
　　叛逆期的儿子向来懒得理老子，继续说道：“你也应该向萧总看齐，好不容易做了几首歌结果被人骂成那样，可见你真的不适合玩音乐，老老实实继承父业才是正理。乖，听人劝，吃饱饭。”
　　曹策明跟蔡琳婕一样大，刚拿到本科留学的offer，这语气完全就是逗小孩。
　　曹父喝止:“你管网上说什么，都是些无稽之谈，做好自己的事才要紧。
　　玉书好歹自己做出了点成绩，年纪小做成什么样都是经验。你再看看你英语学成什么样，别一出国就抓瞎，我给你配保姆司机不够还要再配个翻译。”
　　曹策明撇撇嘴，白知瑶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了。
　　萧玉书亲自送她出门，绕过草坪走到前院喷泉，深呼吸一口山间的清新空气：“在里面太闷了，一股烟味。”
　　“姜寒也抽烟。”
　　“……我绝对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玉书，刚刚曹公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是明星，而是两年前，你以知瑞朋友的身份帮助了我大哥，随后又明确表示，你并没有要站在我们这边的意思。
　　当时的三少可谓年轻气盛，果敢勇毅。我大哥也说，萧家三公子将来必成大器。
　　你是华立未来的继承人，整个萧氏的当家人。可人这一生能承担的东西有限，担起的责任越多，要舍弃的东西也就越多。”
　　说到这里白知瑶顿了顿，又接着道：“但我不希望这里面，包括年少时的爱人。”
　　萧玉书辩解：“我不会......”
　　白知瑶抬手制止了他：“三少也知道白家的情况，不怕你笑话，父子反目兄弟阋墙都是小事，我大哥这一路可谓是斩七情绝六欲。
　　你比我大哥命好，生来家庭和睦兄友弟恭，还有无数人为你铺路，你看今日这场宴会不就是吗。
　　但我刚刚也说了，人这一生能承担的东西有限，你每多担起一样，就要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和能力。
　　三公子，不是把喜欢的人规划进自己的未来就叫做努力了，也不是会审时度势参与各派党争就叫有能力。
　　今日人人都是为萧家三公子而来的，我也是，但我也没有要站在你这边的意思。”
　　萧玉书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紧拳头。
　　白知瑶不愧是白知珏的左膀右臂，字字句句戳人心窝之余，都不忘以牙还牙。
　　“知瑶姐可以放心，姜寒就是我要担起的责任之一，我不会放弃我的责任。”
　　“三少，我提醒你一句，小寒是没有亲人也没有梦想，但不代表他的人生可以因为他人意志而被随意支配。
　　你在你家人朋友眼里金尊玉贵，他在我们眼里也是，你的人生不容一丝懈怠，他的也是。”
　　“知瑶姐，爱是相互的。只要姜寒一直爱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白知瑶不跟沉溺在爱河里对自己自信万分的少年人说话，又祝萧玉书十六岁生日快乐后才离开。
　　萧玉书在草坪上站了很久，刚刚的恼羞成怒被平复，取而代之的，是被提点后的迷茫。
　　就算这个生日宴再无趣，那也是他的父母爷爷为他铺的康庄大道，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所有人都爱他。
　　姜寒之所以只收到了他舅妈和母亲好友不痛不痒的警告，是因为目前他太无足轻重了。
　　可以后呢？随着时间的推进，他的家人很快就会意识到姜寒对他的意义，届时他要面对的，不是那些心狠手辣的敌人，而是生养他、爱他的亲人。
　　姜寒对他的爱又能持续多久？能持续到和他一起面对一切吗？只有一个人在努力的感情，会得到家人的认可吗？
　　他长叹一口气，回到宴会厅，脸上笑容刚端好，忽然发现大厅气氛很奇怪，大家看他的眼神有几分戏谑，曹策明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萧玉书好奇地问戴德安：“发生什么事了？我有哪里不对吗？”
　　戴德安嘴角抽搐：“你上热搜了。”
　　“我不一直在吗？”
　　“这次，是因为姜老师。”

　　@Starry-姜寒 :
　　第一，萧玉书绝对没买通稿，因为买通稿不是这样的，这点我很有发言权。
　　第二，不论销量高低，都是粉丝对我们的支持，每一份都不掺假，每一份我们都珍惜，也请大家好好珍惜数据不注水的日子。
　　第三，在搞拉踩之前，不止要看别人的实力，还要看看自己的。
　　最后，我要是萧玉书，我现在就真按着长夜娱乐的头让他们给我买通稿，全网放四十五响礼炮庆祝本太子十六大寿，而不是让你们在这被人当枪使地哔哔赖赖。
　　＃萧玉书 抄袭澄清＃＃萧玉书 十六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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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一轮选秀屠榜热搜的今晚，姜寒力压一众“妖艳贱货”，将“萧玉书 个人首专”送上第六的位置，第四是“姜寒骂人”，第五是广告位。
　　姜寒发的微博底下本来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但真正把他送上热搜的，其实是一段长达三分十一秒的视频，准确来说，是画面全黑的音频。
　　视频完全没有剪辑，开头是一阵略带杂音的寂静，仿佛本该忙得热火朝天下剧组，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安静如鸡地工作。
　　忽然姜寒清脆的声音响起，只是语气充满萧玉书熟悉的嘲讽，是那种高高在上到欠揍的轻蔑。
　　“我为什么要删掉？瞎哔哔的人都没删，我这个有理有据反驳的为什么要删？”
　　姜寒应该是在跟韩蕴枫打电话，所以录音里只有姜寒的声音。爆料人可能也是中途意识到这通电话的不同寻常，所以没有录到开头接电话的时候。
　　“嘴上说着往金盆子里扔铜板，实际上比谁都在意那几枚钱，怎么？因为没扔他们盆里才嚎上的吗？
　　啊，之前是嘲笑萧玉书粉丝往金盆子里扔铜板，现在又说铜板扔太少，嘴上说着一分也是情一分也是爱，实际上十分都嫌少，不如萧玉书粉丝下来，换这些人去当粉丝。”
　　“我没有要求网友同情萧玉书，萧玉书有什么好同情的？他有钱是他的事，来娱乐圈接受大众监督，好过在圈外偷偷摸摸享福。
　　不如同情下自己是不是被人当枪使，成了小说里的恶毒网友。”
　　“本来就是！就是因为他们空荡荡的脑袋无法承受任何程度的思考，只看得懂二元对立的立场，随机选择一个开始跟着一起号丧以显示自己看问题的角度有多么老辣。
　　恨不得昭告天下发布檄文共讨伐之，实际上只是告诉所有人自己是个笑话。”
　　“也对，媒体赚到了流量，长夜不花钱做了宣传，有些人也从中获得了乐趣，都是傻人有傻福嘛。”
　　“我在剧组呢，全剧组都在听我骂人。我说你们是不是给我营销高岭之花人设营销傻了？还是你们太久没见我我已经活在你们的回忆里，经过了时间美化加工真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现在就好奇是哪家公司在跟华立太子爷打擂台，怎么会有人赚钱比我还不要命？”
　　“你们长夜娱乐也长点心吧，百分之七十的报酬都给你们了你们就这么办事？我要是用你们这样的态度去给品牌方站台是能让他们打12315告诈骗的程度。”
　　“我在巴结萧玉书？我的态度都让你用出疑问句了吗？不要怀疑自己，自信点，我就是在巴结他。天知道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他都在想怎么靠他发家致富……”
　　“不不不不要误会，我这个语气不是要绑架他，我又不是那些小蠢货，动手比动脑勤快。”
　　“好了我的姐，有空在这掰扯我的微博，不如赶紧去给我俩买热搜，我这都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简直是为兄弟插自己两刀，媚富都不足以表达我的立场，我需要一个更有深度的形容词来描述我和萧玉书之间的羁绊。”
　　于是他们两个双双上了热搜，姜寒依旧压萧玉书一头，无愧他两肋插刀流的血。
　　萧玉书按灭手机，抬头看向神色各异的叔叔阿姨，艰难解释道：“那个，我澄清一下，姜寒真的不是在巴结我……”
　　萧玉书眼睁睁看着长辈们的眼神怪异了起来，立刻掐住了话头。可是紧接着，陈炜彤一袭白裙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走过来说道：“三三，小寒叫人给你送了一束玫瑰花，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
　　萧玉书接过玫瑰花，更加疑惑：“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玫瑰。”
　　“哦！小寒还让那人带了一句话，既然道理你都懂，为什么给他的就全都是玫瑰花。”
　　萧玉书完全可以想象姜寒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的神情，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正好这场生日宴即将结束，最后也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切蛋糕。经过刚刚一闹，这些长辈仿佛挖掘到什么乐趣，纷纷起哄让萧玉书说两句。
　　“所有人都停一停，过来庆祝我们华立太子爷的十六岁大寿！”
　　“玉书说两句，宣传宣传你的作品，来个人录一下，到时候把这一段要发出去，看看我们华立太子爷过生日的排场！”
　　没有人喜欢自己写的东西被长辈拿出来当众品鉴，萧玉书脚趾抠地，有些难为情道：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华立的太子爷今天十六岁发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夏至》了，不用再说了。”
　　曹总：“那也说两句，十六岁生日，六六大顺呢。”
　　所有人把萧玉书推到阳台那一面位置，确定其他人不会入镜，但又能拍到院子里的煌煌灯火。陈炜彤举着她那台宝贝相机，真站在一旁录视频。
　　萧玉书无奈：“首先肯定非常感谢大家……”
　　曹策明忍不住了：“你够了，可以跳过这些官方的废话吗？在自己的生日怎么都这么装呢？”
　　萧玉书也不生气，还真的接了下去：“最后就是这个生日，我其实过得很高兴，实现了一个小心愿，和非常优秀的音乐制作人平川良野合作，还认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也就是申根川先生。
　　很高兴有那么多人愿意听了我的作品并给出了非常专业的意见和建议，你们的每一句批评都是我积极向上的动力。
　　也谢谢大家对我为人处世的监督，我确实拥有的太多，又是在最惹人嫌的年纪。大家的约束，也是我人生路上最必不可少的东西。
　　当然，最关键的，是让我知道了我有这么多，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好朋友，这是我从事这份工作短短一年内最大的收获。
　　诚如曹叔叔所说，十六岁，六六大顺，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能遇见崭新的自己。”
　　气氛推向最后的高潮，所有人鼓掌祝他永远开心快乐。曹策明随便地拍着手，有点酸。
　　钱流向不缺钱的人，爱也流向不缺爱的人。